“也好。”胤禛應道,“現在元壽也在上書房念書了,讓他下課也多去慈寧宮走走。對了,胤祄今天來做什麽?”


    “嗬。”蘇宜爾輕笑,“正想告訴你呢,你覺得胤祄和黛玉怎麽樣?他今天是來求我不要太急著給黛玉相看人家……其實我也沒想那麽早,黛玉的身體有些弱太早成親不好。”


    “他想娶黛玉?”胤禛微挑了下眉,說道,“以他的性子如果能得黛玉做嫡福晉也不錯,總比老十六和老十七的強。隻是,皇阿瑪早免了黛玉的選秀,他若真想娶可有一番折騰了


    。”


    十六阿哥胤祿的嫡福晉是郭絡羅.寶蓮,三品官能特之女,早期十六阿哥因防著“八王黨”的關係與這個嫡福晉感情很是生疏,反來覺得她生性賢淑才親近了起來,卻因此引起早受寵愛的李側福晉嫉妒,暗中動了些手腳,再加上郭絡羅氏也不懂得保養防範,生下的兩個嫡子都沒能保住,唯一一個尚在繈褓的也不知能不能養得大……十六阿哥頭痛於後宅不寧,對於把這個弟弟當得力助手培養的胤禛來講,也是十分看不不慣的。


    無論是什麽時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是男人的夢想,一個有誌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個安穩的後宅,李氏的爭寵和不擇手段、郭絡羅氏身為嫡福晉的無能都是造成十六阿哥後宅不寧的因素,偏偏十六阿哥是個重感情的,李氏生的兒子弘普又健康聰明要是處理了李氏,對這個兒子以後的發展又不好……隻能冷處理。


    再說十七阿哥胤禮,嫡福晉是“八王黨”的中堅——果毅公阿靈阿之女鈕祜祿.齊湘,雖也同出於鈕祜祿.額亦都血脈,卻與蘇宜爾哈這一支已相隔很遠,跟雍親王府實在沒什麽往來,而十七阿哥卻早早就跟十六阿哥往來於四阿哥府上,是實打實的隱“四爺黨”,麵對有這麽個出身的嫡福晉怎麽能喜歡得起來?


    再者,這十七福晉若與十六福晉一樣,謹守婦德不參與娘家事的也就罷了,體體麵麵的嫡福晉十七阿哥也會敬著愛著,偏偏這個齊湘與曆屆果毅公的性子一樣,認準了就死磕,與十七阿哥溫文的性子實在合不來,整天吵鬧。


    爭寵也罷了,胤禛最厭後宅女子禍害愛新覺羅家的子嗣,十七阿哥胤禮本來身體就不甚強壯,在胤禛的上輩子乃至死後的記憶裏,這個弟弟一生無子存活最終還是他的弘瞻過繼了給他的,現在一看粘杆處呈上來的資料,原來十七的格格妾侍有孕的會流產全都是這個女人搞的鬼……當下臉都黑了,遂暗下決心,平日裏多送一些補品給這個弟弟,讓他調理好身體,等過幾年自己登基再選幾個賢惠的秀女給他。


    “皇阿瑪那裏您有機會就幫他說說好話,至於林大人那裏,當然是要他自己搞定了


    。”十八阿哥胤祄與十七阿哥胤禮同樣自幼從學於清代名士沈德潛,對於書法、詩詞、繪畫都是極有造詣的,性子純摯樸實人又長得豐神俊朗,從這幾點看林如海想必也無可挑剔,隻有一點,出身皇家,娶妻納妾不得自由,又加之有爭儲之亂在前,可能不太願意女兒嫁進這一堆亂麻裏吧。


    “好了,我會看著辦的,快些睡吧。”胤禛拍了拍她一臉困意卻強撐著跟自己說話的小臉,“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蘇太醫診出她懷了孕後蘇宜爾哈就覺得很是疲乏,現在聽他這麽一說也實在撐不住,閉眼睡了。


    十八阿哥那邊怎麽樣蘇宜爾哈卻是沒管——就是她想管也是管不到的,隻能從幾日回來一次的冰雅及弘晨嘴裏知道他時不時地有過去慈寧宮看望太後和他們幾個,倒沒有急著為自己和黛玉說話。


    連胤禛也笑著說他在禮部辦事很是認真。那日他急急跑來請求蘇宜爾哈還道他心急呢,現在見他這麽懂得徐圖緩行,也放了大半的心,覺得必然能成。


    她問這些話的時候並未避著黛玉,暗中觀察她的神色,發現她麵上含笑那雙點漆妙目卻仍忍不住閃著關心的神采,就私底下將十八阿哥的心意微提了下,見她不勝嬌羞地低下頭不吭一聲,就知道她的心意了。隻是雙方有意,婚姻大事仍須父母做主,蘇宜爾哈也不再跟她講這些,每日裏除了教導她管家理事、與京中貴婦親戚們時節往來的各種禮節外暗地裏也指導她一些後宅防範爭鬥手段,特別是有關於皇家的常見手法。


    “說到底,咱們女人最要緊的便是愛自己,隻有愛自己才能更好地去愛親人愛自己的孩子,才能保護他們、支持他們。身體不好,一切都是虛的。”蘇宜爾哈在教黛玉一些飲食上的忌諱及藥理時說道,“有時候,兩樣看著對人好的東西一起吃,反而會產生像相克、避孕等不好的作用,而有一些補藥,在行房後吃或者小日子前後吃也會產生避孕的效果……這幾張單子上都有寫,你拿去看,完了再處理掉不要留著。”


    “是。”黛玉有些驚嚇,受蘇宜爾哈影響,她平日裏也愛看一些《飲膳正要》《節飲集說》《千金方》等關於膳食醫藥類的書,卻不曾想後宅女子卻能用它們來、來……還有其他關於熏香、懷孕在地上灑水成冰製造意外……等等手段,真是讓人心驚。


    “怕了?”蘇宜爾哈歎道,“我跟你講這些,是讓你有防範的心思,卻不是讓你用著它們去害人的,知識沒有對錯,有對錯的是用它們的人,你要記住這一點


    。當然了,也不是一味地讓你避著忍著讓著,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後宅就那麽一畝三分地,即便你不爭別人也會想著法子拉你下水……隻是爭也要爭得體麵、得法,要獲得一個男人的真心不是光靠手段去對付其她女人就能行的,關鍵在男人身上,你且自己想想去是不是這個理兒。”


    黛玉強忍著羞意點了點頭,想起身體孱弱的母親和義母烏喇那拉氏,覺得蘇宜爾哈說得很在理,有一個健康和身體比什麽都重要,沒有母親護著的孩子她最知道是什麽滋味兒了,連嫡親的祖母那邊都來打著她的主意。“難怪側福晉能得王爺的寵愛,這些理兒,都可出成一本書了!”


    看著她俏皮的模樣,蘇宜爾哈笑眯眯地給了她一張繡單,上麵全是一些備嫁女子該自己親自繡的物件,隻多不少。“早早開始繡,免得將來趕不及。”


    “好多。”可要繡到什麽時候?黛玉撒嬌地蹭到蘇宜爾哈身邊,“您知道我刺繡沒那麽快的……”


    “所以要提早。”看著她苦著一張小臉,蘇宜爾哈忍不住心軟,“不重要的就讓身邊的丫環或好的針線上人做就是。”


    “是。”黛玉應了一聲,聽見馨桂在外麵說王爺來了,輕快地朝蘇宜爾哈行了個禮,“那我回漪蘭院去了。”


    “去吧。”


    ……


    胤禛走了進來,就問:“今天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蘇宜爾哈上前幫他摘下帽子,又拿了常服幫他換上,“我打算今晚試試。”


    胤禛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告訴你個好消息,西藏那邊大捷,皇阿瑪心情很是愉快,剛才在太後那裏允了胤祄的請求,不過林如海那邊要他自己去求。”


    “那可太好了,明天我準備些東西,讓他帶去林府——”


    “那小子早早晚晚的,不是詩就是畫地跑林府跟林如海請教去了,這事兒皇阿瑪八成早就知道了。他老人家對胤祄可真是好!”


    “哧,”蘇宜爾哈忍不住笑,難得見他這麽一副酸酸的模樣,“您吃什麽醋,我瞧著皇阿瑪對您才是真的好呢,將您教得這麽好


    。”


    胤禛聽在耳裏卻覺得蘇宜爾哈是在誇自己好,忍不住美了一下,“你也覺爺很不錯,得皇阿瑪青眼?”


    “是是是,好得不得了!”接過紫竹端來的茶,呈了一盞給他,“喝喝看,今年的春茶。”


    揭開蓋甌,茶香撲鼻,香氣宜人,輕刮泡沫,盞中茶芽舒展,看得出芽嫩肥碩,茶色翠綠,趁熱細啜一口,果然滋味鮮活,舌底生有回甘,於是淺啜細飲,更覺得齒頰留香,心曠神怡。此茶既不是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也不是黃山毛峰六安瓜片信陽毛尖……“這是你著人去福建泉州添置的茶莊送來的?”


    “你做什麽這麽聰明一下就猜到?”蘇宜爾哈嗔道,轉又笑,“這是安溪鐵觀音,屬於烏龍茶類,怎麽樣,好喝吧?”她穿來後不久就發現現在大清的名茶裏居然沒有她最喜歡的鐵觀音,想喝就不能等著它出現,再加上茶也是不錯的投資項目,於是她細細地籌備了一番後就讓奶嬤嬤的三兒子林峰去辦了,林旺見房山的莊子大兒子林山已經幹得有模有樣便幹脆放下莊子陪著三兒子林峰一起去了。沒想到才三年時間,茶莊已經有模有樣了。


    “不錯,這次送了多少春茶過來?”


    “做什麽?”


    “買來送人。”


    “不用了,第一次,大贈送吧。”蘇宜爾哈笑了笑,曲指算道:“咱們自個兒留下兩百斤,自個兒泡著喝還有送人用,剩下我的分成好幾份,皇阿瑪、各位叔伯親戚還有我阿瑪額娘那兒……都有。”真正讓她開心的是,林峰這次還給她帶了許多茶枝過來,除了有安溪的鐵觀音,還有武夷山的大紅袍……都讓她種空間裏了,空間裏的茶是不錯,不過這種原汁原味的茶也很好,在空間裏,隻要她想保留的,它們都不會失去屬於自己的特色。


    “那你這次可賠大發了。”胤禛笑著又喝了一口,愈發覺得口香留存、津液滋生,令人留戀不已。


    “哼,好茶不怕人惦記,下次他們想喝就得拿銀子來買了。”她微翹著唇,早晚會把銀子賺回來的。


    他笑睇著她俏皮的模樣,心中很是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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