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緩緩後撤的腳步,慕魚畢恭畢敬的立在一旁,心中詫異為何太後獨獨留下了自己。眼角餘光覷見一抹淺青色的身影從一旁掠過,條件似的側目掃過一眼,不意外的接觸到一雙透著輕蔑的明眸。


    撇過頭,不去理會。等到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遠處之後,她才邁步上前,停在了離丹陛較近的地方。


    珠簾晃動了幾下,隨即被撩開,露出承乾太後稍顯病態卻威嚴依舊的麵容。


    “慕魚,你可知哀家為何獨獨留下了你?”


    慕魚低垂的頭顱緩緩上抬,微微搖動了幾下,表示不知,“慕魚駑鈍,還請太後娘娘明示。(.)”


    淩厲的眸子浮上一抹難言笑意,承乾太後向慕魚招了招手,示意她走上丹陛。“在這偌大的宮城當中,哀家實則已不知該信任何人了。”


    慕魚依著太後的指示,邁步走上一級一級的丹陛,直到側身進入珠簾之後,抬眉看見太後身側並未有任何侍奉宮婢與太監。想來,優月的背叛對太後而言是確有影響的。也不知該如何接腔,便也隻好安靜的站著,等待太後接下來的話語。


    “關於西延國細作一事,你報信有功。哀家,還欠著你一個獎賞。”就是心有早已疑慮有猜忌,卻依然要把表麵上的冠冕堂皇彌合得滴水不漏。這,就是所謂的政治。


    身份被揭穿之後,西延國細作的稱呼全然替代了優月的身份,就好比她在這座宮城中所有的作為,就隻剩下“西延國細作”幾個字來總結。原本以為優月的死已徹底將這件事塵封,素不知太後還記掛著她雲慕魚。


    暗地裏淌進這趟渾水,揭穿了優月的身份也便罷了。若真受了太後獎勵,便是把這暗地裏的所為全然搬到台麵上,公然昭告蘇琅軒她在這事兒裏起著的作用。


    太後,是想斷了自己的活路嗎?


    心中長太息。這真真就是兩邊都要顧及,兩邊都得不償失。


    緊緊閉了閉雙眸,慕魚屈膝跪地,雙手抵住膝下冰冷的鸞鳳金磚,深深一拜,道:“慕魚不敢居功,更不敢接受太後娘娘的獎賞,請太後娘娘體諒。”


    話落之後,正殿便是陷入了冗長的寂靜之中。隻偶爾從門縫中劃過的微風帶起珠簾一串叮叮當當的細碎聲響。


    越是寂靜,慕魚就越是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忐忑的心跳如鼓般陣陣作響。


    “好個‘體諒’…”就在慕魚的神經繃到極致的時候,承乾太後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是不是覺得哀家這靠山撐不了幾日了,所以你也不在乎了?”聲音輕且緩,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咋聽此言,慕魚心跳漏了一拍,連忙俯身再拜,回道,“奴婢不敢。”


    承乾太後螓首微揚,低歎了一口氣,左手靠在床榻的雕鳳扶手上,支撐起身子,以餘光投向慕魚,“君恩才是後宮的女人唯一依仗,哀家懂,所以也不難為你。你且先回去,這件事哀家自然會做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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