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趙小雲正在煉氣,心脈震動的異常強烈,仙力代替靈力,在周身筋脈間瘋狂轉動。忽然,身體周圍發出一道金光,體內的仙力集結一處沉到了慧海之中,形成了一個極小的光點。趙小雲知道那就是他新結成的內丹了。他升到了初階一級。


    趙小雲激動的難以自製,他雄心驟起,覺得一切都不足懼了,仿佛看到了自己一步步通向天下最強者的大道。這是辛苦換來了小小成功的人的真實的感受,可以叫做幸福,那無所畏懼的雄心可以叫做自信。


    雖說感到幸福,又無端得來了很多自信,趙小雲還是怯懦的。


    他聽了史豔琛的話,要逃避采藥,想裝的愚笨,企圖再蒙混一段時間。可是陳蘭根規定了每天需要記住的標準,還下了狠話,說是如果不能完成就要他試藥。試人人都可以用的療傷藥。趙小雲已經知道療傷藥陳蘭根是確實能練的,所以他就說不定真下得了手,隻好認真記誦了。於是很快就可以去采藥了,就隻得去采藥了。就在升到初階一級那一天,趙小雲被通知第二天要去後山采藥。


    不出史豔琛所料,陳蘭根還是有些人性的,給了趙小雲半瓶療傷藥。


    史豔琛是曾經見過療傷藥的,經他檢驗,趙小雲的這半瓶大概,可能,也許是療傷藥。他所見過的療傷藥都是鮮紅色的液體,而陳蘭根的這半瓶隱隱的透出些黑色。他猜測大概,可能,也許是藥力更為雄厚,所以顏色也跟著厚重了。趙小雲是分明知道的,陳蘭根煉製的一切丹藥,都透著股黑色,應該是因為火候掌握不好造成的,這樣的東西,藥力多半也會打些折扣的。


    第二天。


    史豔琛揣上分得的四分之一瓶療傷藥,就興高采烈的也背上竹簍,拿著藥鋤,跟趙小雲一起到了後山。二人很像是采藥的仙童了。隻是一般的仙童去采藥多不會還帶著《仙草綱目》,以備記不得,認不清的。


    幽珊山的後山與前麵不同,險峻陡峭,草木繁茂。由於沒怎麽有人在這裏走動的關係,荒草藤曼任意滋生,掩蓋了原本就不很分明的路徑,使人很難行動。趙小雲二人隻能一邊開路,一邊前進,一邊采藥。又加上藥草認得不熟,每遇到一株可疑的就需要翻開《仙草綱目》來對照,如此半天下來,隻采到了幾株最平常的藥草而已。


    史豔琛因為完全不認識什麽藥草,仗著較為高超的仙術(相比趙小雲),和他的一把寶劍,隻有開路的用。趙小雲看這後山不像史豔琛說的那麽危險,自己其實可以應付,但是免除了開路的辛苦,那一點療傷藥也算沒白糟蹋。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二人已經精疲力竭了。而采到的藥草,也還隻有寥寥幾株。首先,史豔琛就不幹了:“累死了,今天就到這兒吧!這真不是人幹的事兒。”說完就癱倒在地。


    趙小雲終究是被二十一世紀的思想武裝了的青年,立足處是五千年中外文明的肩上,知道文武之道,一張一弛,知道勞逸結合,知道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這一條暫時用不上。很能調節情緒,決定休息一下,看會兒山景。


    “先歇會,攢點兒力氣再繼續。”


    “不行,幹不下去了,我拿的那點兒療傷藥都不夠幹這些活兒的,多的就算便宜你了,我先走了。”史豔琛雖然嘴上這麽說,身子卻沒動。


    趙小雲知道史豔琛是想坐地起價,再多撈些好處,也不理他。他是真需要休息的。強行悠閑的看起了山景。


    高大的古木密集於山中,遠山處還團繞了雲霧,造就了陰森神秘之感。趙小雲知道,中國的古代確實是有那麽一種人,悟得大道,寫成一部書,但是,曲高和寡吧,或者是才高難入俗人機,又趕上時乖不遂男兒願,最後落得懷抱利器而不遇。終於將這載著大道的書“藏諸名山”,等著“傳之其人”。又有一些高人,身懷絕技,但“不遇至人傳妙訣,空言口困舌頭幹”,結果就沒遇著至人,舌頭幹了一輩子,使得絕技遺落於荒草孤塚之間,也正待著有緣人呢。


    這山上頗有一些藏了秘籍的模樣,趙小雲一向懷有浪漫主義的思想,很願意對這些事留心。但是一直苦於得不著藏寶圖,也沒線索,隻能靠“撞”,直到現在也還沒撞到。


    “哎,阿探,你聽誰說過有人在深山中覓得寶藏的事兒嗎?”


    “當然,咱們虹楓派的開山祖師十虹道人就是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得到《虹風秘典》的,他就憑著這本秘籍,南征北戰,縱橫江湖,終成一代宗師。”


    “他是在這山上發現的那秘籍嗎?”


    “誰知道……”


    二人正在閑談,忽然一聲巨響,一道從天而降的火光射到他們所在的地方的西南方向的不遠處。二人一驚,趙小雲開啟鷹眼術,遠遠的看到在一叢叢的樹木之後,有一大一小兩道紅影在翻飛追逐,他知道,那是兩個生命。至於一大一小,莫不是其中的一個是個小孩子?他不知道。


    “噓,別說話,咱們上去看看。”


    二人一陣狂奔,不多時,就看到一個人在跟一隻金黃色的鳥在戰鬥。他們躲在樹叢後觀看。


    隻見那人一襲白袍,手持一把五尺長劍,那劍身仿佛刻有花紋,沒有鋒利的兵器所特有的明晃,但古樸厚重,趙小雲二人都覺得是神兵利器。那鳥有一米來長,通體金黃,且戰且退,看來它是被追的那個。


    白衣人恃術仗劍,劍氣縱橫,咄咄逼人,那鳥疲於應付,隻是躲閃,偶有幾次出擊,也都有氣無力,被白衣人輕描淡寫的化解。經過一番纏鬥,突然,白衣人一躍騰空,舉劍過頂,來了一招大劈。那劍身被橙黃的仙力化成的劍氣所包圍,劍氣一瀉而下,直奔黃鳥而來。黃鳥見此,發出一聲哀鳴,不知道是終於放棄了抵抗,還是沒有了抵抗之力,眼見著劍氣落在身上。


    “噗”史豔琛在趙小雲的耳邊為接下來的血肉橫飛做了一個痛快的配音。然而,黃鳥隻是被這一擊釘到地上,並沒有稱時應景的一分為二。白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落到地上時遠遠的看著黃鳥等了一會,終於還是慢慢地靠近了。黃鳥大概已經死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白衣人走到了近前,忽然抬起劍,奮力的向黃鳥一刺。“噗”,這一劍刺進了血肉,挫斷了骨頭,白衣人終於放心的用長衫的下擺擦拭長劍,準備收入劍鞘了。


    可就在此時,那黃鳥一躍而起,猶如利箭一樣射向白衣人的胸膛。白衣人大驚,揮手去抓,它終究還是不如利箭迅猛,被白衣人抓在了手裏。白衣人抓住了翅膀,那黃鳥的頭竟然離開身體,像脫去了推進器的火箭一樣依舊的向前奮飛,“噗”,血花如雨。一人一鳥,一片血泊。


    趙小雲二人呆了,這是他們未曾見過的恐怖:一個人,一隻巨鳥,同時死在眼前。


    回過神來,趙小雲想去施救,他用嚇軟了的腿腳東倒西歪的前行,行了幾步,他漸漸取回的身體的完全控製權,也就撲到了那人那鳥的近旁。


    那鳥已經身首異處,慘不忍睹,絕對活不了了。白衣人的胸被鳥頭洞穿,血還在汩汩的流。趙小雲不懂醫術,但他有療傷藥,他胡亂的將療傷藥到在了白衣人的傷口,期待這樣就能救命。然而,這是救不了命的。


    他又搖晃著白衣人的身體,想要給療傷藥一些讓他醒來的助力,白衣人緩緩地竟睜開了眼。趙小雲欣喜若狂,他回頭對現在才反應過來的史豔琛喊道:“療傷藥有用唉,你看他醒了。”


    “別晃了。”白衣人竟然開口說話。


    “是我救的你啊,整瓶療傷藥都給你了。”其實趙小雲本來就隻有四分之一瓶,而且現在還有剩,他就是要這麽說。


    “沒用的,除非有九轉金丹,不然中了金鷙鳥當胸的一擊必死無疑。”白衣人虛弱的說。


    “哎呀,那現在怎麽辦啊?”趙小雲是真的很失望。


    “人固有一死,”趙小雲想接過來說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但這將死的白衣人中間沒留節骨眼,讓他插不進話,“我想請兩位小兄弟幫一個忙。”


    史豔琛也已經趕到,很興奮,這是他第一次被臨終的人托付重事。


    “你說,我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趙小雲心想,這家夥啊,沒見過世麵,不知道人世險惡,還好這是個要死的人,對他的諾言不見得一定要履行。


    史豔琛的爽快也出乎白衣人的預料,但因為時候不多,他也就放棄了執著,不作深究,直接往下說:“多謝,在下武西風,中州枯鬆山明光殿的人,我腰裏的那塊玉佩就是證明。我身上還有幾件東西,算是不錯的,可以說是很多修仙者求而不得的寶物,兩位可以隨便分了,做個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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