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聽別人說起過蝗災的情景,漫天蝗蟲鋪天蓋地的飛來,把禾田吞食一空。當時我也聯想過這種場景,隻覺得一定很“壯觀”,倒沒有其他的概念。


    而今天當我麵對滿天的殺人蜂時,那種視覺上帶來的衝擊,以及精神上受到的震撼是無法描述的,甚至我都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我算是一時間失了神,可黎征卻一直保持著冷靜,還拉扯我一把大聲喊,“跑,跑,使勁跑。”


    也別說巴圖的任務,更別說顧著三黑子的安危了,我們三都拿出極限速度,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的往蜂圈外麵撤。


    黎征說過,我逃跑的速度很慢,但我發現他這話絕對扯淡,就說在場這些人中,除了黎征和拉巴次仁,再沒人能攆上我。


    我們仨逃得最積極,不過仍是晚了一步,或者說這附近壓根就是殺人蜂的地盤,無論怎麽逃,都會有殺人蜂在我們前麵出現。


    反正左逃右避的奔了一大通,最後我們仨還是被一群殺人蜂給圍堵住,而且這幫蜂還很有組織,分成四個蜂團把我們團團圍住,像四朵黑雲般慢慢壓過來。


    我們哥仨背靠背站著,各自盯著一方,我不知道他倆怎麽想,但我是真絕望了,甚至打心裏都有種無力感。


    拉巴次仁倒挺靈光,把上衣一扒握在手裏,又隨便抽兩下試試手感,“老子皮厚,一會我掩護你們逃,要是我死了,你倆記得回黎村把我那三個老婆都娶了,多生幾個娃子壯大人口。”


    他這話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交代遺言,隻是這遺言很另類,別人臨終前,都分錢分財產什麽的,而他死前卻是分老婆。但我明白他的想法,甚至腦子一熱,也要解衣服,還跟他說,“爺們你省省吧,這次我掩護,你和黎征逃。(.好看的小說)”


    或許是殺人蜂嗡嗡的振翅聲影響到小晴,又或者是我解衣服時把它給驚醒了,反正還沒等拉巴次仁反駁我,小晴就氣衝衝的鑽了出來,盯著殺人蜂看了幾眼後,輕輕龍嘯一聲,繞著我轉起圈來。


    我們仨都愣了,一來小晴的龍嘯太突然,二來這龍嘯聲離我們還這麽近,而另我們吃驚的還遠不止如此,那些殺人蜂被龍嘯聲一影響,全都莫名的抖了一下,接著拿出能飛多快就多快的速度,扭頭就逃。


    倒不能說我小家子氣,但看著小晴本領這麽大,不僅能解毒,還是蟲類克星時,實在忍不住咧嘴傻笑起來,心說別看自己都不知道自家祖墳在哪,但明顯它冒青煙了,讓我得了這麽厲害的妖寵,而且往深了說,大峽穀三大奇妖之首的五色龍蛇,真不是吹出來的。


    黎征看了我一眼,雖說我這表情有些不雅,但他也沒太在意,反倒瞬間閃現出一種羨慕的神色。


    小晴又鑽回我懷裏,而我回神後隻覺一身疲憊,直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動彈。


    黎征卻著急起來,還對我倆強調道,“別鬆緊,趁這時候咱們趕緊抓些殺人蜂回來。”


    我疑惑的望著黎征,不理解他這麽做目的是什麽,尤其較真的說,殺人蜂是被嚇跑的,我們要在後麵緊追不舍,真給逼急了被它們反噬,那可就純屬找罪受呢。


    拉巴次仁倒沒我想這麽多,拎著衣服嗷嗷叫喚著追起蜂來,而且這爺們還真有點手段,綴著蜂群尾巴扇了幾下,硬是讓衣服上粘了好幾十的殺人蜂。


    這些殺人蜂明顯受傷不輕,一個個無力的蹬著腿,黎征招呼我湊過去看,但我怕這些妖蜂突然間來個爆體,也就沒敢離得太近,找個自認安全的距離再也不肯多挪一步。


    黎征找個死蜂捏起來,先初步觀察下,接著又指著蜂肚給我們看,“你倆瞧瞧它的螯針。”


    說實話,殺人蜂就小手指肚那麽大,黎征讓我們看螯針,這還真有點考驗眼力,但我還是耐著性子,仔細尋找起來。


    在我印象裏,蜂這種東西,隻有蜂王和工蜂是有螯針的,而且工蜂的螯針就是未發育完全的產卵器,刺人後會連同內髒都留在人身上,它們也會因為沒了內髒而很快死去。


    但黎征手裏這隻殺人蜂,卻有三個螯針,成錐形架勢均分在肚子底下,我一下糊塗起來,心說這算什麽?難不成殺人蜂有三個產卵器麽?


    而且更邪門的還在後麵,黎征用指甲依次把三個螯針都拽了下來,我也沒發現哪根螯針上帶著蜂的內髒。


    我看這些殺人蜂一直沒爆體,膽子也大起來,也捏著一個死蜂,把它螯針拽下來,但同樣的,這螯針上也沒粘著內髒。


    我忍不住問一嘴,“這些殺人蜂都有生育能力?”


    看樣黎征沒料到我還懂些蜂的常識,扭頭讚許的看我一眼,又說道,“其實咱們把眼前這蜂叫殺人蜂還不準確,殺人蜂也叫非洲胡蜂,是普通蜜蜂跟野蜂交配發育出的新品種,屬食肉昆蟲,但螯針也隻有一個,而眼前這蜂,卻有三個螯針,凶殘程度比殺人蜂有過之而無不及,依我看,一定是幽靈穀這種奇特環境,讓本來就偶然出現在穀內的殺人蜂再次升級,異變成現在這種模樣。”


    說完,他又把螯針舉起來給我們細瞧,這螯針上還有倒刺,跟箭頭一樣,刺到人肉裏想拔出來就困難了,而且螯針上還有蜂毒。


    被他這麽一大通解釋,我算被這種異變後的殺人蜂嚇住了,但打心底裏也長出一口氣,心說自己沒被它們蜇,真是一種運氣。尤其在這種想法下,我還隔著衣服摸了摸小晴,算是感謝它剛才的幫助。


    可黎征卻把我這慶幸的想法給打破,他指著拉巴次仁的上衣說,“咱們各自動手,拔螯針抹去毒後往自己身上刺吧。”


    我怎麽聽怎麽覺得他讓我們自行受虐,一臉不解的反看著他。黎征又說,“一會咱們還得去找三黑子,他們這些販子別看身手一般,但逃命的本事不差,尤其那三黑子,人滑頭著呢,就算犧牲幾個小弟,他人都不會死的,我們要一身無礙的找到他,反倒讓他起疑,咱們不管怎樣也得犧牲一點意思一下。”


    我明白他這話在理,隻好硬著頭皮自虐起來。而我也留個心眼,隻在臉頰上刺了兩針,其餘的都招呼到自己胳膊及脖頸上。


    可拉巴次仁就實惠多了,鼻頭、眼角,還有腮幫子,全被他刺個遍。隨後黎征又用手指對我們身上幾個穴位戳了戳,讓我們腫脹一些,看著一副很慘的樣子。


    我們剛忙活完,遠處就傳來腳步聲,我挺吃驚,心說還真被黎征料到了,三黑子這些人果真逃命有一手。


    黎征對我倆使個眼色,說聲演戲後就率先倒在地上裝起可憐。


    我和拉巴次仁也急忙隨著,尤其拉巴次仁,還哼哼呀呀的慘叫起來,大有被殺人蜂蜇很慘的架勢。


    等腳步聲離得進了,這人身影透過濃霧出現在我們眼前時,我們仨一下又嚇得坐起來。


    這人是負責接頭那個壯漢,他現在又變得印堂發黑,走路跟個行屍無異,拖遝著身子,麻木的往前蹭著,而且細觀察下我還發現,他被殺人蜂蜇的很嚴重,光是臉上就不下十個殺人蜂,隻是這些蜂也沒好過到哪去,螯針鉤在壯漢臉皮上,而它們身子都滴瀝啷當的掛著,明顯死透了。


    我們剛研究完這些殺人蜂蜇人不會死,可壯漢的慘狀又把這結論給否了。我沒時間較真這麽多,反倒看著黎征問,“小哥,這漢子看的邪乎,還這麽詭異的往咱這走,咱們是不是先發製人,把他收拾了?”


    黎征擺手讓我別輕舉妄動,反倒說,“我倒覺得他對我們無惡意,隻是路過。”


    我們都爬起身,警惕的看著壯漢,也正如黎征說的,他直勾勾望著前方,根本沒留意到我們的存在,隻是在經過我們身邊時,他身子一軟,整個人癱躺在地上。


    我怕這裏麵有詐,急忙躲得遠遠的,剛才逃命時,我身上的鈴鐺和武器都跑丟了,現在隻有一雙拳頭能用,索性四下一看,又找個石塊握在手裏。


    我打定注意,要是這壯漢敢暴起攻擊我們,我一定先把這石塊狠狠撇出來,再拿左眼好好跟他鬥一把。


    可壯漢卻抖起身子來,嘴裏還有一搭沒一搭的噴著白沫,而且白沫噴完後,一股股濃黑的血還從他嘴角溢出,沒多大功夫就流了一地。


    我心說這漢子到底怎麽回事,尤其他這血吐了這麽多,明顯是活不成了。我看了眼黎征。


    黎征讓我們別動,他先小心的向漢子靠去,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脈,最後下結論道,“中毒死的。”


    我也湊過去,接話道,“中的蜂毒?”


    黎征搖搖頭,指著漢子印堂說,“蜂毒隻是催化劑,這漢子的死因歸結於他之前中的那種奇毒,而且再往深了說,咱們之所以遇到殺人蜂,絕對跟這漢子帶錯路有關,而且他潛意識裏還並沒覺得自己帶錯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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