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衝的反駁無疑把拉巴次仁的猜測打破,可拉巴次仁愣了會神後又念叨起來,“不可能啊,你要養的都是母豹,不可能交配,你一定沒檢查仔細,其中有公豹混了進來。”


    我和黎征都聽樂了,其實我能聽出來,拉巴次仁就是想找個台階下,借著打諢把他的錯誤猜測掩蓋住。


    可森衝卻沒品出他的意思,反倒解釋說,“其實我們祖上也養過公豹,但公豹脾氣大很難馴服,尤其在指揮作戰時更容易出岔子,最後就調整了規律,專門養起母豹來。”


    打心裏說,驅豹村落養豹的做法跟古代軍隊養馬理論很像,就說東漢時期,西涼一帶軍隊養的大宛馬都是以閹馬為主,圖的就是好馴服。而拉巴次仁也看出來了,森衝熱情歸熱情,但卻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他樂著一聳肩,算是把這話題結束了。


    黎征一直悶頭想著,這時又跟森衝說,“現在方便麽?我想去豹場看看。”


    森衝點頭說沒問題,又當先帶起路來。


    他們的村子沒多大,我們走了沒一會就來到豹場。


    我本以為豹場會跟操場的規模差不多,甚至還有各種訓練的器械,可出乎意料的,這所謂的豹場其實就是一排大木頭房子,房外建了個籠子,豹子休息時就在房中,想走動的話就鑽到了籠子裏溜達一會。


    在豹場外我們還遇到一位老人,他衣服很破,有些地方還都露了洞,整個身子也佝僂著,一看就是過慣清貧日子的主兒。


    森衝跟我們介紹,這老人是他父輩那一代的勇士跟別的部落打鬥時擒來的戰俘,按規矩戰俘都該殺死,可這老人卻說他願意一輩子伺候豹子,在加上任勞任怨,就一直活到了現在。整個村裏都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就用豹奴來稱呼他。


    豹奴聽森衝介紹經過時,仍是一臉的賠笑,說實話,我對他的地位感到忿忿不平,畢竟在我觀點中,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舊社會封建思想早就應該破除。


    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不能為豹奴做些什麽,隻好打定主意,等以後機會到了跟森衝提一嘴,讓他還豹奴一個自由身。


    豹奴引路,帶我們來到養豹房間前,豹子本來就喜歡夜間活動,這時六隻母豹都從房裏走出來,站在籠子裏盯著我們看。


    我發現驅豹村落的眼光挺高,選的這六頭母豹都是優良品種,光說它們個頭,依我看跟老虎都有一拚。


    等湊過去細瞧後,我又發現這些豹子身上的毛不怎麽柔順,有的地方蓬蓬著,有的地方卻趴倒一片,看著這些毛發趴下的區域,我能依稀猜出個結論來,趴下區域都該是戰甲遮蓋的地方,換句話說,這些豹子作戰時,身上還會穿上“衣服”。


    有個母豹對我們特別有善意,甚至還對森衝低聲哼哼幾句,森衝顯得很高興,指著母豹說,“它是我的專有獸寵,也是這六隻豹子的頭領,黎巫師,你要找什麽線索,就從這豹頭領下手吧。”


    黎征嗯了一聲湊了過去。


    我發現小哥膽子不小,竟對這豹子一點也不怕,但他也沒太莽撞,蹲在籠子旁溫柔的說起話來。


    他這話我一點也聽不懂,而且我知道,豹頭領肯定也聽不懂,隻不過豹頭領卻能品出黎征話語裏的善意,再加上森衝陪我們一起來的,沒多久,它就對黎征完全解除了警惕。


    豹奴取來一個燈籠給我們照亮,又端來一盆生肉遞給黎征。黎征急忙掰下幾塊肉喂給豹頭領吃。


    前後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他就跟豹頭領混熟了,還伺機伸過手去,摸著它的脖頸,一方麵小哥這動作是跟豹頭領進一步增加感情,另一方麵他也是想找找豹頭領身上的血汗。


    等黎征縮回手時,我們都湊過去細看,就這麽摸了一小會,他的手心就已經微微變色了,借著燈籠光,我還依稀能見到上麵殘留的紅色汗液。


    黎征先對汗液聞了聞,又大膽的用尾指沾了一點放在嘴裏品了品。他是個辨毒專家,這兩個舉動過後,就對汗血有了新的認識。


    黎征唾了一口,把口中汗血吐掉,隨後跟我們強調說,“這血汗裏麵有毒,不過不是傷害性命那種,而是專門激發異變的,而且……”他頓了頓,似乎拿不定注意。


    我被吊起胃口,急忙追問一嘴。


    黎征接著說,“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毒來自於聖血村。”


    森衝並沒經曆過聖人事件,當然品不出黎征話裏的言外之意,可我和拉巴次仁都嚴肅的相互看了一眼。


    我能感覺的到,養鷹村落也好,驅豹村落也罷,他們最近遭遇的離奇事件都跟轉世聖人有關,而且肯定暗中還有一個無形的線,把我們哥仨也卷入進來,不然轉世聖人不會三番五次的找我們麻煩。


    黎征讓我們退後,又跟森衝說,“我想跟豹頭領通靈試試,不知道方便麽?”


    我暗讚小哥一句,心說拿靈蠱跟母豹溝通一下,一定能挖掘出不少線索來。


    森衝也聽過通靈術,但是對怎麽個通靈法不解,不過他還是點頭說可以,又強調說,“黎巫師,你放心通靈,我在一旁協助,要是母豹有什麽不良反應,我會及時控製住局麵。”


    黎征點頭,又向兜裏摸去。我沒少見他施展通靈術,知道這過程耗時很長,甚至這期間也沒自己什麽事,我就想退遠一些,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可沒想到拉巴次仁卻輕喝一聲,打著古怪手勢單膝跪在黎征身邊。


    我心說這爺們又犯哪門子邪?其實不僅是我有這表情,森衝和豹奴也瞧得直愣。


    拉巴次仁仍然保持這個古怪的動作,看著我話裏有話的強調,“寧天佑,黎巫師要做法,你還不來護衛?”


    我一下明白他肚裏那點貓膩了,合著這爺們是想營造出神秘的氣氛,讓黎征的通靈術變得玄幻一些。


    我打心裏不讚同拉巴次仁弄這一出,但他已經做了這麽動作,我也不能當麵拆台,隻好陪他耍把戲,也打個手勢伴在黎征左右。


    黎征沒被我倆的舉動影響,對準豹頭領的腦門射出靈蠱。


    一道白光驟起,靈蠱成功進入母豹體內,母豹也難受的咆哮起來,甚至望著黎征的眼神中還露出一絲怒意。


    森衝急忙奔到母豹旁邊,還嘟起嘴喔喔喔的叫起來,我覺得他這叫聲很古怪,但母豹聽了反倒安穩了不少。


    這期間我也發現個事,豹奴對黎征施展的通靈術很感興趣,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看的忘神之下還直了下身子。


    我本來心裏有些納悶,心說他不是佝僂著麽,怎麽說直身就直起來了呢?但這時黎征念咒到了關鍵時期,還不是打著手印喊著喏,我注意力又被小哥吸引過去,也就沒在多想。


    我記得之前黎征施展通靈術時,並沒現在這麽費勁,可我不認為是他久久不練此術生疏了,反倒是母豹體內的毒搞得鬼。


    這樣又熬了一頓飯的時間,黎征腦門滲出大顆汗珠,母豹也越來越狂暴,但通靈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森衝發現了異常,對黎征急說道,“黎巫師,快停下來,不然豹頭領要失控。”


    黎征無奈的一閉眼睛,回過神後又從腰帶上摸出一個藥丸來。這藥丸很精致,尤其捏碎後裏麵竟是液體狀。


    黎征做個手勢,那意思要把液體抹在母豹腦門上,好方便取蠱,森衝點頭會意,還隔著籠子雙手抱著豹頭領。


    黎征先把液體塗在手上,又向母豹抹去,等揉了片刻後,他輕喝一聲,一下把靈蠱取了出來。


    我和拉巴次仁不再“裝神弄鬼”,湊去過看這個靈蠱。


    我知道靈蠱就該是個白線頭,可現在一看,這靈蠱身子竟被染上淡淡的紅色。


    黎征苦笑的把靈蠱撇了,解釋說,“靈蠱入體時間不長,卻都染了毒,這也是我為何通靈困難的原因。”


    我理解的點點頭,知道通靈沒戲了,又問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黎征沒急著回答,反倒跟森衝說,“最近一陣,豹場還有什麽異常舉動麽?”


    森衝本來都已經搖頭,表示沒什麽怪異,但豹奴卻接起話來,還拿出一副恭敬的樣子,“昨晚我守在外麵時,好像看到一個黑影在豹場裏出現,不過這事我也不敢肯定,畢竟自己上了年紀,老眼昏花的。”


    黎征又問豹奴,“先不說黑影是真是假,憑你感覺那黑影看著是什麽模樣?”


    豹奴想了半天說,“黑影個子不高,看走路姿勢像個老人。”


    憑這描述,我覺得這黑影不該是豹奴眼花看錯的,甚至極有可能是聖人在搞鬼。


    黎征也有所悟的點點頭,跟我和拉巴次仁說,“咱們接下來就辛苦些,守在豹場吧,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那個黑影。”


    我倆都讚同這計劃,尤其拉巴次仁還嘿嘿笑起來,說了一句,“轉世聖人,轉的狗屁世,那老不正經的東西,竟然對豹子也有興趣,有種他就別來,不然我一定把他丟到籠子裏,看看到底誰交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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