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教授起身,接過雛遞過來的資料。


    “你好。”雛微笑,與教授握手,落座。


    她以交換生名義進入普林斯大學本部進修,手續陸續辦好,她提前來此與教授見麵。


    簡單的麵談過後,她便可成為大學生之中的一員。


    新奇的體驗。


    教授看完資料,將經過簽名認證的學期課表交給她,“5天後正式開課,有沒有問題?”


    少女的臉,混合了亞洲人的嬌俏與西方人的立體,彰顯一種無法劃分邊界的美感,“沒問題。”


    說話的時候,自信洋溢。


    教授很滿意,起身,再一次伸手:“歡迎加入我們。”


    校園,陽光甚好,明媚。台階上,樹蔭下,有人捧書,有人接吻。陽光普照,沒有陰影。


    雛一路穿過這一道青春洋溢的風景。


    夏末季節,又是白天,雛微眯著眼,抬手,看陽光穿透指縫。


    有懷抱著厚厚書籍的情侶與她擦身而過,歡笑聲在陽光下流溢,卻也絲毫打擾不到她。


    “真的是你!”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原本是懶散地眯著眼的貓,可聞言轉過臉來時,溫暖表情,瞬間冷卻。伊藤看著,有趣。


    上周末,這個女人闖入他的公寓時,是什麽樣子的?伊藤偏頭想想:不及現在這般,純粹的漂亮


    。


    他的目光,雛不喜歡,僵冷著眉目,“5天後我會回到這裏。你抓緊時間做你的……”頓一頓,“……準備工作。”


    ...............................................


    蒙拉家族出資,在緬泰邊境建造的民用醫院落成,剪彩儀式,就在今日。


    前一天,邊界附近、泰國一側,才因連日來的大雨,發生山體滑坡,今日,卻已經不見任何陰霾之勢,工人連夜趕工清理了道路,保證蒙拉家邀請蒞臨的客人們,能夠準時出席。


    這個時候,陽光晴好,放眼處,一派生生不息的景象。


    西黛跟在阿爸身邊,阿爸穿軍裝,賓客擁簇在身邊,阿爸神色還算輕鬆。她則穿著穿英式校服的衣裙,看著就像個洋派的小姑娘。


    醫院在靠近大門處特意開辟出一區,蒙拉在此招待前來的客人。


    客人們陸續到了,恭敬地與蒙拉握手,談笑,西黛見阿爸一一應著,眉頭卻是越皺越深,連副員進屋來,提醒他剪彩時間快到了,他都沒有什麽反應。


    西黛拉阿爸的臂,“阿爸!時間到了!”


    蒙拉這才反應過來,看女兒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拿過桌上一麵方巾,擦拭了手心之後,這才由副員指著路,去外頭準備剪彩。


    剪彩現場熱鬧非凡,緬泰兩國官員,紅十字會代表,蒙拉家的好友,附庸,以及幾百民眾,人頭攢動。


    豔紅喜慶的花帶已經準備就緒,站在花帶前的每一位客人,身旁都跟著一名身穿民族服裝的女子,她們托著放有剪刀的托盤,笑容明媚,不輸頭頂的日頭。


    西黛坐到後頭納涼的棚傘下,遮著蔭,喝著冰鎮的水,看著眼前的一派熱鬧景象。


    阿爸的背影,在女兒的心中,巍峨如山


    。可是,西黛看著看著,視線不禁投向了別處。


    她環顧了四周,沒有找到想見的人,眉目落寞下去,咬著吸管,牙關緊閉。


    站在中央的蒙拉,愁眉不展,左手邊的位置空著。原本設定站位在自己身旁的客人,遲遲未到。


    賓客名單上,最前頭的那一欄,空置著,司儀手拿名單上前,詢問,“將軍,是否可以宣布開始?”


    此刻,原本已經該燃放鞭炮的時間,已過,蒙拉又望了望遠處,緩緩地閉一閉眼,“開始吧。”


    正要喚人燃放鞭炮時,終於,最重要的客人,姍姍來遲。


    軍用直升機的墨綠身影,從天邊遠處,慢慢飛近。


    所有人都抬頭望。


    旋翼轉動的轟隆巨響,直升機的尖嘯,慢慢靠近,震耳欲聾,掩蓋了其他所有。等到距離足夠近,終於看清了機身上的標誌,蒙拉長籲一口氣。


    飛機降落在醫院前方空地上,攪亂了周邊樹木的靜止。


    沉重的機艙門開啟,一人跨下來,螺旋槳刮起的風,令袖袍都翻飛起來。


    他慢慢向人群走來。


    蒙拉立即派人前去接應,在圍觀人群中開出一條道路。


    西黛從位子上站起來,望著這姍姍來遲的客人,女孩子的嘴角剛揚起一個微笑,不自覺僵住,她看到了客人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


    穆並非一人前來,他來到蒙拉身旁,微頷首,“抱歉,我們遲到了。”


    千賴接過穆的話,繼續:“將軍,望見諒。山體滑坡,山路不便,我們中途換乘直升機耽誤了些時間。”


    “來了就好,就好。”蒙拉與穆握手。


    穆感覺到蒙拉手心的汗,還未幹


    。他輕笑起來。


    千賴跟在他身後,目光幽深,機警地環顧了四周。雛則退到後方,靜靜低著眸,不發一言。


    剪彩終於開始。


    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


    雛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視線,正投在自己後背。強烈的目光令她不得不回頭看,一位洋派打扮的女子正盯著她,不放。


    這種時候,貴賓椅上,這麽顯眼位置的一個女人,雛所想到的可能的身份,隻有一個。


    雛的眼睛晦暗下去。


    那個女人看她垂眸,抬步似乎要上前來,正在這時,鞭炮“啪啦”一聲,歡快地響起來,雛在鬧騰的鞭炮聲中回過頭,不理會那個女人。


    鞭炮的聲音震著耳膜,西黛難耐地捂起耳朵,轉身就往裏走,卻被自己的保鏢攔住,“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西黛不耐地挑眉,看看麵前的保鏢,再回頭看看藏在角落處的那個女人的背影,她煩躁地揮開保鏢的手,小跑著進室內。


    ..................................................


    剪彩儀式完成,雛在角落,見首領正與蒙拉將軍交談。


    她按耐不住上前。


    她有話,必須要趕緊對首領說。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越矩,可她擔心沙瑪。


    沙瑪越獄,潛逃回之前投靠的蒙拉家,愚蠢的小子,以為自己這樣就能逃出生天,卻不知蒙拉的二少爺,根本沒想過要饒了他。


    那個二少爺,雛和他通了話。


    “如果,你能阻止這場聯姻,你弟弟,可以保住一條命。”


    他們家族內的紛爭,卻要牽扯上她弟弟的命,雛無話可說


    。


    她暫緩手頭的事,急忙趕回來,卻在抵達曼穀機場之後不多時,便被首領的人壓著上了直升機。


    在機艙中等候許久,首領才出現。


    為什麽要把她綁在身邊?為什麽要她陪同參加剪彩儀式?……穆並不多費唇舌解釋,跟在她身邊的千賴,也什麽都不說。


    而就在方才,雛見到的了那個眼光帶恨的蒙拉小姐——


    她們曾有過一麵之緣,她亦知道這個小姐對自己的怨恨。這個女人的恨,光從眼神,就能明晰。


    隻因為她曾經綁架過她?或是,記恨著她曾經給過她的一巴掌?


    雛不明白,可她明白的是,這個女人的美麗,男人會為她動心的。


    千賴攔住雛,壓低聲音責備,“你怎麽忘了規矩了?”


    “可是……”雛話到一半,噤聲,無望地看著首領的背影。


    如今,整個東南亞都在盛傳首領與蒙拉家族的這場聯姻。


    雖然雙方從未表態過,但這半月來,兩方過從甚密,今天,更是在公開場合共同路麵,可以想見,今日過後,聯姻的傳聞,會炒更是沸沸揚揚。


    你做得到嗎?——


    雛捫心自問。


    沒有答案。


    穆的背脊,在她的目光下,不為人知地僵了僵,繼而,他低聲對蒙拉說了句,“將軍,抱歉——”話音落下,他竟回過頭來。


    雛緊張雜亂的心令她一時間無法與首領對視。


    千賴自行退開。讓出道來。


    他來到她麵前,“想說什麽?”


    他審度地瞅著她。


    雛的聲音梗在喉嚨,眼眶都被逼紅了,最後,卻隻是猛地低下頭,搖搖腦袋


    。


    她要說什麽?


    不要結婚?怎麽可能?她離開這些日子,頭發明顯長了些,低著頭,發絲垂下,遮住了眼。現在四處都不安全,她這時候回來,無疑是添亂。


    迫於無奈,隻能把她帶在身邊,最起碼,安全些。


    他抬手,幾乎要撥開她的頭發了,手卻在中途變了方向,拍拍她的肩,音色篤定:“先下去。”


    雛咬著牙,肩膀上的重量告訴她,他是真的已經不把她當孩子了。


    不再親密。


    換做從前,他會拍拍她的頭,說,乖。


    雛點點頭,轉身就退開。


    他從未覺得她這樣讓人不放心過,偏頭看了看千賴,千賴會意,湊過耳朵。


    “跟著她。”“是。”


    雛穿過人群,到了偏僻處,此地沒有人,不夠熱鬧,她靠在牆上,閉著眼,沉沉呼吸。


    不多時,她感覺到一道強烈的視線投在了自己身上。她垂著眸,並未抬眼,轉身就越過拐角,朝著更裏處的走廊而去。


    身後有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著自己。雛轉過又一個拐角,停住,等待片刻,直到那腳步聲也來到了拐角。


    雛走出陰影。


    西黛愣住。她,正停在她麵前。


    “為什麽跟著我?”


    聞言,西黛咬咬牙,忽然,毫無征兆地出手。


    雛條件反射偏頭,輕易便躲過她的拳頭。


    她這樣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雛沒有動,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這個女人憑什麽這麽自不量力


    。


    雛的躲閃,並沒有令她停止,眼看她要揪住自己衣領,雛身體紋絲不動,隻伸手攥住她的手腕,“不要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兩道黑影便倏地從拐角躥出,雛來不及反應,被衝撞上來的兩股力道架開了這個女人身邊。轉瞬間雛被兩人分別壓著肩膀趴在了地上,側臉擦在地麵上。


    雛聽見頭頂上方有人說話:“小姐,沒事吧?”


    西黛沒有回答,笑著揉一揉手腕。真是個不懂規矩的奴才,她碰了她,哪怕隻是碰著了她的手腕,照樣要受到懲罰。


    “放開我。”語氣堅定,沒有恐懼。


    西黛不喜歡她的語氣,上前一步,鞋尖一下一下點著她的額頭,“別忘了,你隻是個仆人。”


    雛猛地掙開被抓住扣在一起的手腕,試著擺脫這兩個保鏢的鉗製,與此同時,拚盡全力翻身,終於掀開加在肩膀上的力道。


    這兩個保鏢,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這個嬌貴的女人,錯愕的表情迅速爬上臉孔,雛卻在此時猶豫了。


    心生一計。


    她隻這半秒的遲滯,便順理成章露出了破綻,雛腰部遭到一記重擊,下一秒鍾頭發被揪住,額頭重重的撞在牆上。


    雛生生受下這一擊。悶聲不吭。


    西黛退開兩步,離這個危險的女人遠些,示意保鏢:“幫我教教她,教導她懂一點規矩。”


    保鏢聽命,粗壯的手立即環架上雛的脖頸,要把這女人拖進更隱蔽處。


    雛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小姐,無聲地嗤笑,笑容隱藏在陰暗裏,令他人無知無覺。


    可是,正在這時,清冷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緩緩,在黑暗的後方響起:“拉蒙小姐,我的人,還輪不到其他人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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