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他們還穿著帝光的校服,在東京本地晃悠實在是太過顯眼,灰崎帶著阿嬋從東京坐車去了池袋。


    車上的人不算很多,沒有多到會被擠到動彈不得的地步,但也沒有空到有座位能讓他們坐下。更何況一上車,幾乎全車的人都被阿嬋吸引住了目光。


    而阿嬋完全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她的外貌原本就是為了能夠吸引別人的注意而創造出來的,此刻正是發揮了作用的時候,她才不會主動隱藏和遮擋。隻是阿嬋環視了整個車廂一圈,也沒有發現幾個有潛力的人物,便將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灰崎的身上。


    和她的平靜自若不同,灰崎對於她的引人注意似乎感到有些不大高興。他皺著眉頭,拽著阿嬋走到了一處死角,站在了她身前,毫不客氣的將她擋在了裏麵。


    而既然車廂上沒有其他看起來有潛力的人,阿嬋便乖乖的被灰崎拽走,不再給他增添額外麻煩的靠在了牆壁上。


    “開心一點嘛。”她仰起頭來看著站在她麵前,露出了不良少年典型的凶惡眼神,將那些還在朝這邊張望的人一一瞪回去的灰崎,忍不住伸手去撫他皺了起來的眉心,嬌嬌道:“總是這麽凶。”


    灰崎瞪完了一圈,這才轉回視線,望向了阿嬋。


    “哦,”被她說“凶”,灰崎看起來不大爽的揚了揚眉毛,“你喜歡溫柔的人?”


    阿嬋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的回答道:“我喜歡對我溫柔的人。”


    灰崎看起來頓時更不爽了——紫原也不是溫柔的性格,但按照她的說法,他在麵對她的時候,想必很溫柔了?他對她和別的男生怎麽相處的沒有興趣,但卻不妨礙他冷哼一聲,移開了目光不再說話。


    而對於阿嬋來說,灰崎有時候實在有些喜怒無常,總是突然就發起了脾氣。但他很有潛力,所以她每次都並不介意。


    她拉了拉他的西裝外套,開始聲音輕柔的順毛捋道:“怎麽不高興了?”


    灰崎沒有回答她的話,因為他移開了的視線已經找到了新的目標——他正冷冷的注視著幾個坐在一起的,穿著陌生校服的男生。


    那幾個男生一直都在偷偷的朝著阿嬋的方向偷瞄,還有幾個甚至偷偷拿出了手機,不過阿嬋並沒有聽見拍照聲,大概對方還沒來得及,又或者說,還沒敢按下拍攝鍵。


    灰崎露出了他最擅長的那種挑釁和威嚇的表情,對麵的幾個少年頓時都被駭了一跳,一個個畏懼的垂下了頭,收起了手機,拘謹的重新坐好,再也不敢往這邊偷瞟一眼。灰崎這才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重新轉過了頭來。


    阿嬋眨了眨眼睛,單純的描述了這個事實的說道:“他們在怕你。”


    灰崎沒好氣的回答道:“真是對不起啊,女神大人,我一點也不溫柔。”


    阿嬋怔了一下,她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灰崎看了半晌,然後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她捂住了嘴巴,隻露出了一雙笑彎了的眼睛,看起來好像覺得他的回答非常有趣。“咦?灰崎君很介意溫柔這件事情嗎?”


    她笑著說道:“灰崎君雖然有時候一點也不溫柔,可是很可愛哦。”


    灰崎皺起了眉頭,幾乎無法想象後麵那個詞能和自己聯係在一起:“可愛?”


    “唔……”見他神色間滿是懷疑,阿嬋拉長了音調,眼中滿是笑意的望向了灰崎,然後突然伸手拽住了他敞開穿在身上的西裝製服外套,將臉靠近了他的胸口,將自己擋在了裏麵。


    灰崎頓時愣了一下。


    阿嬋在他胸前抬起臉來,笑意盈盈的望向了他,“看。”她說,“灰崎君這幅表情的時候最可愛了。”


    察覺到自己似乎被戲弄了的灰崎霎時揚起了眉毛,語氣中透露出了些許危險的含義:“喂,你——”


    但他話還沒有說完,阿嬋卻已經又低下頭去,鬆開了他的外套,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她懷中的身體散發著少年特有的蓬勃生命力,以及鮮活至極的溫度,阿嬋感受得到單薄的襯衣下,他們正在健康發育,變得越加結實緊致的肌肉。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脊背,然後輕柔的從他的後背順著脊椎一直往下。灰崎原本一直都沒動,也沒有說話,直到她摸到了腰部還一直往下的時候,他才抿緊了嘴唇,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放到了腰上。


    “……別亂動。”


    阿嬋便乖乖的不再亂動,就那樣抱著他的腰,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


    這次她很久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低低的說道:“……其實灰崎君也很溫柔的。”


    灰崎沉默了半晌,才聲音有些低啞的回應道:“那你的腦子一定壞掉了。”


    但他們下車的時候,他卻已經一臉別扭的拉住了阿嬋的手。


    阿嬋的手很溫暖,也很柔軟,那是一雙纖細秀美的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手,可是牽著這雙手的時候,灰崎卻覺得自己的手心緊張的快要滲出汗來。


    ——就算他被其他學校的不良圍毆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灰崎就這樣牽著阿嬋走在街上,一路上許許多多的人都朝著阿嬋投來了驚豔的視線,他皺緊了眉頭,然後突然看見了街邊的櫥窗裏倒映出了他們兩個的影子。


    灰色短發的少年一臉桀驁,雖然五官秀挺,但眉眼間的戾氣總讓人想要敬而遠之。帝光的校服原本應該非常端莊,但他卻把襯衫穿的隨意又鬆垮,跟他身邊的少女,簡直像是兩個極端——如果他看起來就是典型的不良少年的話,那麽阿嬋看起來就是典型的優秀好學生。


    她端莊整齊的穿著水藍色的襯衫,外麵的白色西服外套也好好的係好了紐扣。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五官美麗絕俗,神色溫柔嫻靜。


    這個對比讓灰崎忍不住焦躁的皺起了眉頭,更讓他焦躁的是——那倒影出來的他的表情。


    那種心煩意亂,心浮氣躁,心亂如麻的樣子。


    他並不是第一次跟女生單獨出來玩。事實上,灰崎一直覺得,在對女性方麵,他應該算是遊刃有餘的才對。可是——為什麽和阿嬋牽著手的這個灰色頭發的,跟他長得一樣的家夥,表情會那麽遜呢?


    要說哪裏遜,灰崎皺著眉頭,卻也說不出來,但就是覺得——超級遜的。


    他這麽想著,阿嬋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糾結,他們還沒有走到電影院,她便拉了拉他的手,非常期待的問道:“灰崎君,我們看什麽電影呢?”


    看著她那清澈明亮的眼睛,灰崎抿著嘴唇掏出了手機。他按了幾下,然後回答道:“《甲賀忍法貼》?在網上評分是最高的。”


    阿嬋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是說忍者的故事嗎?”


    “嗯。大概。”


    “好棒!”阿嬋開心的笑了起來。


    而看著她的笑容,灰崎瞥了一眼身旁的櫥窗,然後煩躁的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比剛才更遜了。


    ……


    他們到的很巧,剛好趕上下一場的電影開始。雙人電影票基本上就默認是情侶套票了,因為現在不是周末,也不是什麽假日,空位還有很多,阿嬋便選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她看見這個位置的前後左右都是空的。


    選好了座位後,電影院便很貼心的贈送了一桶爆米花,和兩杯可樂。


    阿嬋並不是很習慣這種人類飲料,也不是很喜歡爆米花這種食物,不過人類在看電影的時候總會吃一點,於是她就吃一點。


    電影是關於忍者的題材,這個題材阿嬋很熟悉,所以非常期待,而電影裏的風景,氛圍,都沒有讓她失望,她仿佛又一次的見到了她第一次到達的世界,這讓她覺得很棒。隻是沒過一會兒,在第一個世界裏見識過可以操控查克拉吐水噴火,分身幻影,還有各種各樣的血繼限界的忍者後,電影裏的特效和帥氣的打鬥動作,便不能再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阿嬋便扭過頭去,盯著身邊的灰崎看了起來。


    這麽近的距離,灰崎不可能沒有發現她的動作,但他裝作非常認真的望著屏幕,就是不轉過來。


    他又開始裝模作樣起來了。


    阿嬋便自己湊了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喚道:“灰崎君……”


    灰崎這才終於像是察覺到她的動作了一般,轉過了視線,將手中的爆米花朝著她的方向遞了遞。“嗯?”


    但阿嬋卻看也沒有看爆米花一眼,她笑了起來,伸手捂住了灰崎的眼睛,然後湊過去,在他的嘴唇上輕輕一碰。


    灰崎沒有動。


    阿嬋鬆開了擋住他眼睛的手,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阿嬋便用一種濕漉漉的目光,盯著他盯了許久,才小聲的說道:“……灰崎君,怎麽辦,我想做壞事了。”


    灰崎還是沒有說話,但他也沒有轉過頭去。


    阿嬋便歪了歪頭,然後又湊了過去。


    這次她沒有捂住了他的眼睛,隻是自己閉上了眼睛,試探著碰了上去。


    ——不管表麵上是多麽冷漠嚴酷的人,他們的嘴唇都是溫熱而柔軟的。


    想起這個事實,阿嬋忍不住閉著眼睛笑了起來。


    她又一次朝後退開想告訴灰崎他的嘴唇有多柔軟,但這一次他卻追了上來。


    最後電影演了什麽,兩個人誰也不知道。


    他們牽著手走出電影院的時候,灰崎抓著她的力氣,比來之前大了許多。


    他們又經過了來時的那條街道,他看著櫥窗裏的倒影,突然覺得櫥窗裏的自己,神情看起來好像也沒有那麽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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