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嬋提著新買的食材,找到風鬥家的時候,覺得自己資料庫中關於人類的常識——關於住房那一章節,應該更新一下了。


    她住過傳統的帶著庭院的古典和屋,也住過狹小的公寓,還有陰暗的蛇窟與昏暗的地底,以及現代化的住宅,但是像朝日奈家這樣,一家人住在一棟大樓裏,然後每個人都擁有一間套間的模式,阿嬋還是第一次見到。


    總覺得,又學習到了新的知識,變得更了解人類了一點——這實在是個很有創造力和想象力的種族。


    阿嬋打電話告訴風鬥她已經在樓下後,沒過一會兒,他就從裏麵打開了門。


    大概是因為沒有工作,又睡了一上午的緣故,朝倉風鬥平常總是精心造型的頭發此刻顯得頗為淩亂,於是他幹脆的將自己外套上的帽子戴在了頭上。衣物落下的陰影擋住了他大半張精致秀氣的臉龐,卻擋不住他那帶著不悅的神色。


    “好慢!”


    他任性的先抱怨了一句,然後才帶著阿嬋走進公寓,按開了電梯。


    在電梯裏,朝倉風鬥看著少女,抱著手臂,似乎有點苦惱。他正在苦惱究竟是要帶阿嬋去五樓的公共客廳,還是去他的房間。


    雖然現在家裏大部分人都不在,但去五樓的話,說不定就會碰見誰——朝倉風鬥並不希望別人見到阿嬋。而去他的房間……


    邀請第一次來家裏做客的異性去房間,不管怎麽說都顯得有些奇怪和別有用心,但朝日奈家的人居住的地方,說是房間,其實基本上就是一個單獨的套間——有獨立的客廳,書房,廚房,這麽一想,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朝日奈風鬥原本也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性格。


    這麽一想,他便按下了自己的房間所在樓層的層數。阿嬋倒是無所謂,她朝他笑笑道:“風鬥家……真是有點出乎預料啊。”


    “啊,”朝倉風鬥按完了電梯,便將手插入了褲子口袋裏,神色看起來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沒辦法,畢竟……人就是這麽多。”


    這是他第一次帶女孩子回自己的房間,而且還是抱有極大好感的女性。朝倉風鬥在她關上門後,都難免感到了一絲局促,而幹咳了一聲,阿嬋卻一副非常自然的模樣。她換好拖鞋,輕聲詢問了廚房的位置後,就目標明確的走了過去。


    ——看!就是這種態度!


    風鬥皺起了眉頭——這種說是來做飯,就是來做飯一樣的態度算什麽啊?她又不是他的什麽人,既然願意過來為他做飯的話,起碼也說明她是重視著他的吧?但是看起來,她好像根本就不關心他的其他事情。


    不管怎麽說,獨自一人進入一個異性的房間裏,多少也要有些緊張感吧!?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麽安全和沒有威脅性嗎?


    但他還沒有惱怒多久,阿嬋便又從廚房裏出來了。


    少女的臉上帶著些許困擾的神色,對他說道:“……風鬥君,你的廚房裏基本上什麽都沒有呀。”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風鬥下意識的便又用上了極為驕縱的語氣,“我又不經常回家,做飯什麽的——更是從來沒有過。”


    阿嬋盯著他,“這樣的話,風鬥君剛才就應該告訴我,然後我就可以一起買點調料了。”她溫和的陳述道:“什麽都沒有的話,光是食材,是沒有辦法變成咖喱的呀。”


    但是她的話卻不知為何,讓風鬥露出了暴躁的神色,他忍耐的皺起了眉頭。


    ——即使是自己考慮不周,也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因為希望對方……能夠寵愛和包容他的一切錯誤。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重要性。


    這種想法在兩情相悅的人身上出現的倒是很少,卻經常出現在那些希望尋找到愛意的蹤跡,卻又因為它的蹤跡迷離,而分外敏感的人身上。


    阿嬋並不能理解這種思緒。她也在困惑,為什麽阿美所說的溫柔,在麵對風鬥的時候,好像總是不能很順利的安撫到他,反而次次都會惹他不快。


    “那是要怪我的意思嗎?”最終風鬥冷淡的回答道,“說要過來做飯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吧?”


    反複無常。喜怒不定。


    阿嬋認真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和神色,就像個認真記錄實驗品的研究員那樣,試圖從表麵上的現象,進一步的窺探他的內心,明白究竟是為什麽他會突然升起這樣的怒氣。


    但最終外星人不得不承認自己敗退了——搞不懂。


    人類這種生物,有時候真的搞不懂。


    她忍不住有些挫敗的皺起了眉頭,隻好直接詢問道:“……為什麽要生氣呢?”


    風鬥卻隻“哼”了一聲,就抱著雙臂,眉頭緊皺著將頭撇到了一邊去。


    這個姿勢阿嬋倒是明白——這是賭氣的姿勢。


    可是阿嬋怎麽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讓他鬧起了別扭。


    對她發過脾氣的人,在她的小白菜中,隻有我愛羅。阿嬋隻好參考一下她當初麵對我愛羅時的應對方法——她靠了過去,雙手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比他矮一些,此刻便正好在他麵前仰起頭來,像是幼貓將爪子搭在人的身上,努力站起來的樣子,軟軟嬌嬌的仰視著他。她的眼睛溫潤水亮,帶著某種令人心裏發軟的柔媚。


    “風鬥君?”她輕輕的呼喚他的名字,然後伸手抱住了他。她像是安撫寵物,又像是撫慰孩子那樣,輕撫他的背脊。“怎麽了呢?”


    她主動抱住了他這件事情,讓朝倉風鬥頓時有些反應不能的僵了一下,等他僵硬完,剛才的煩躁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可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隱隱約約,蠢蠢欲動的燥熱。


    “……怎麽?”少年鬆開了環在身前的手臂,他的手驕矜的放在了阿嬋的腰側,語氣頓時又恢複了那種自我的驕傲,“你就這麽喜歡我嗎?”


    “我可沒說你可以抱我。”


    但被他這麽戲弄著的少女卻沒有放開手。她安靜的將側臉貼在他的胸口,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我很想跟風鬥君好好相處,”少女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苦惱,“不過,總覺得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


    “……哼?”


    “風鬥君總是生氣,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哪裏做錯了呢?”


    ……明白並不是少女的錯的少年抿了抿嘴唇,一隻手從她的腰際移開,摸了摸她臉側的長發,卻沒有出聲。


    阿嬋便伸手拽住了他從發間,找到了她耳朵的位置,然後像是找到了什麽玩具一般,開始摩挲她耳垂的手。


    她蹙起眉頭,抬起了臉來,好像很不滿少年的漫不經心,“風鬥君,你到底為什麽不開心呢?”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她居然說出了這種話。


    朝倉風鬥感覺自己的火又大了起來。


    她對於自己的魅力好像毫無所覺,肆意張揚自己的美麗,活的就像是行走的人間凶器。


    她走在路上,收割別人的視線和愛慕,就像是一個從不需要親自操刀的劊子手。無數人心甘情願成為她的死囚,跪在她的麵前,自己將頭放在處刑台上,然後自己執行刑罰。


    她的罪行就像是手握機槍在戰場上掃射手無寸鐵的平民那樣可惡,卻又偏偏一臉無辜,好像從不知道自己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


    少年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想法和比喻有多誇張和激烈,他隻覺得——如果櫻井嬋這樣的人,一臉困擾詢問“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這種問題,簡直惡劣就像是在把那些因為她的存在,而煩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人,嘲諷他們像個傻瓜。


    她明明可以比他更加任性,更加壞脾氣,更加驕縱,更加的……肆意妄為。


    但她卻偏偏溫柔的……仿佛觸手可及,卻又像是端坐於雲天之上那樣捉摸不透。


    這紛亂的感情著實有些激烈,所以朝倉風鬥眉頭緊皺的低頭親了下去。


    他親下去的時候,也許是因為猝不及防的驚訝,阿嬋鬆開了握著的他的手。而這次的親吻很短暫,幾乎是風鬥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的一眨眼時間,他就離開了她的唇瓣。


    他盯著阿嬋的表情,像是想要看出她現在在想些什麽。


    但少女眨了眨眼睛,垂下了眼睫,卻完全沒有害羞,也沒有反感等任何反應。


    “喂,”朝倉風鬥眯起了眼睛,“你為什麽一副這麽習慣的樣子啊?”


    阿嬋卻突然笑了起來。


    她就像是終於找到了難題的解決公式的學生那樣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什麽啊,她心想,所以說,對付這樣喜怒不定的人,隻要直球就可以了嗎?


    不,好像也不是這樣……不過,阿嬋覺得自己好像隱隱明白了正確的順毛方式,隻要稍加練習,就能完全掌握了。


    少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踮起腳來,勾住了他的脖頸,主動的吻了回去。


    她閉上了眼睛,神色柔順又溫婉,眉眼純淨而無邪,朝倉風鬥的抵抗隻維持了不到一秒,便隻能丟盔棄甲的跟著閉上了眼睛,被阿嬋拉入了她織就的綿綿密網之中。


    在這靜默無言的空間之中,好似有千言萬語在他們彼此的唇齒間吐露,試探著對方的底線,勘察著對方的想法,承受著對方的回應。朝倉風鬥將阿嬋壓在牆上,低頭變化著角度,就像是在品嚐不同口味的糖果一般舔舐她的嘴唇,輕咬逗弄,又反複深吻。


    阿嬋仰著頭,既是被動承接者,也是主動回應者,她的手原本環繞著少年的脖頸,此刻卻仿佛難以忍耐般的伸入了他柔順的短發之中,帶著*意味的揉亂了他的頭發。


    過了良久,朝倉風鬥才深深的吐了口氣,呼吸急促的抬起了臉來。


    他的皮膚早就已經變得炙熱燙人,此刻他將阿嬋穩穩的按在麵前,一雙薄梅色的眼眸,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她,帶著不容逃避的氣息,對她說話,“喂……你啊,喜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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