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是結局了。


    第二天傍晚,飛行員修好了飛機,前來尋找小王子。


    ——她正坐在水井旁一堵殘舊的石牆上。


    容顏殊麗的少女側對著他,神態顯得有些悵惘。她的肩膀圓潤纖柔,白色的蕾絲裝飾著輕紗長袖,勾勒的手臂纖長,腰身在貼身的白色衣裙的襯托下,輪廓玲瓏有致。而在舞台聚光燈下,她的肌膚白膩如玉,烏發濃密如墨,唇紅齒白,眸如秋水,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光芒之中,令人眩目。


    她低著頭,白皙的脖頸彎成一道優美的弧度,烏黑的長發與雪白的肌膚交相輝映,而她渾然不覺自己豔光四射,正跟站在地上的灰崎說話。


    灰色頭發的少年眉眼間帶著邪氣,他仰著頭注視著少女,目光中閃耀著明亮的光芒,卻不知是燈光的投影,還是少女的容光照人。


    他與她約定今晚去一個地方相會。他們似乎已經談妥了地點,但小王子卻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她有些不安的詢問道:“你的毒液管用嗎?”她的語氣嬌柔:“請保證不要讓我痛苦太久。”


    灰崎朝著她張開了雙臂,神色罕見的柔和,他保證道:“不會的。”


    “那麽……現在,來吧。”她說,“我要跳下來了。”


    綠間站在舞台邊緣,看著阿嬋猶如一隻蝴蝶,姿態輕盈翩躚的落入了灰崎的懷中。


    然而少年剛一抱住她的腰,剛才還耐心溫柔的模樣便瞬間如同虛假的哄騙一般消失無蹤。他將她向後一推,困在了自己與牆之間,臉上隻剩下了得逞後的得意驕傲。


    按照劇情,飛行員誤以為蛇咬中了小王子,灰崎便一手圈在她的腰間,禁錮住阿嬋的一隻手,另一隻手則按著她的手腕,壓在了牆上,顯示出了親密的姿態。


    灰色頭發的少年如同血族一般,埋首於她的頸窩之中,驚起了地下觀眾的陣陣抽氣聲。


    而少女孱弱的低垂著頭任他動作,仿佛被無辜獻祭的柔弱羔羊。她被壓在牆上的那隻手,手指毫無力氣的柔順蜷起,指尖若有若無的碰觸著灰崎溫熱的手背——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像是刻意勾引,灰崎忍不住猛地將她的手攥進了手心。


    ——這不是劇本上寫明的動作。


    “放開!”


    綠間終於等到了自己出場的時候,他迅速的掏出了□□,幾乎迫不及待的朝著阿嬋奔去。灰崎聽見了他的聲音,他轉頭望了他一眼,神色晦暗難辨的扯了扯嘴角,卻好在按照劇情,轉身退下了舞台。


    他一離開,阿嬋便失去了支撐般的,腳下一軟,虛弱的癱坐在了牆角,綠間連忙單膝跪在她的身前,去扶她的肩膀。


    “這是怎麽回事!”飛行員感覺到小王子的心跳,就如同被子彈擊中後瀕死的鳥。“你居然在跟蛇談話!”


    少女便無力的摟住了綠間的脖子,依偎進他的懷裏。


    她的聲音微弱:“你找到飛機缺少的東西了呢,我很高興,你可以回家了……那真好。”


    阿嬋輕輕的低語道:“而我,我也要回家啦。”


    “真的很高興,能夠遇見你……”


    飛行員沒有問她怎麽知道他修好了飛機。綠間隻把她抱得更緊。“你在害怕……”


    “今天晚上也許我會更害怕……但就算那樣,我也不希望你來。我很想你能陪著我,但是你會難過的……我想我的樣子會很像死去,但你知道,我不是的。我隻是回家了。”


    “……但是我還想聽見你的笑聲。”


    然而阿嬋沒有回答他,她從他的胸前抬起頭來,望向了天空,“到今天夜裏,就是一年了。我的星星,就在我降落的地方的天上……”


    “重要的東西是看不見的,就像是花。要是你喜歡一朵花,而她在一顆星星上,那你夜裏看著天空,就會覺得所有的星星都開滿了花。”


    “嗯……”


    “如果你想我了,你就可以抬頭看這滿天的星空。我的星星,太小了,我沒辦法告訴你它在哪裏閃耀,但這樣也好啊……這樣,你就會愛滿天的星星了。當我在一顆星星上微笑的時候,那麽對你來說,就像是滿天的星星都在笑。隻有你一個人——這是隻給你一個的禮物——會笑的星空!”


    綠間低垂著眉眼,神色充滿了憐愛的望著她。


    “好……”


    於是小王子頓了頓,才又嚴肅了起來:“今天晚上,你不要來。”


    但飛行員將她抱在懷裏,緊緊的抱在懷裏,“……我絕不離開你。”


    最後,小王子還是一個人,悄悄的走了。盡管飛行員立即發現,並趕了上去,也無法阻止她。


    小王子拉住了飛行員的手。


    阿嬋仰起頭來望著綠間,神色中帶著懇切的哀婉,“……不要傷心,我也會看著滿天的星星,想著你。隻要想著你,每個星星都會有一片沙漠,沙漠裏有一個古老的水井,還有你。”


    綠間沒有出聲。


    見他一直沉默,小王子的眼睛慢慢的濕潤了起來,慢慢的,水光瀲灩,淚盈於睫,阿嬋忍不住一頭撲進了綠間的懷裏。


    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腰,纖細柔軟的手指用力的抓緊了他後背的衣服,終於哭了起來:“我害怕。其實我很害怕。”


    綠間彎下了腰,將她環在了懷裏,他聲音低沉喑啞道:“……那就留下來。為我留下來,跟我在一起。”


    但阿嬋狼狽而又令人憐愛至極的搖了搖頭,“不行……你知道……我的花……我對他負有責任……!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不管。”


    就在他們告別之時,蛇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灰崎慢慢走到阿嬋的身後,拉住了阿嬋的手臂。他要將她從綠間的懷中拉出來,而綠間拽著她另一隻手,冷冷的盯住了灰崎,並沒有放開的意思。


    “……再見。”


    直到淚光盈盈的少女滿臉淚痕的抬起臉來,向飛行員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也是阿嬋對著綠間,說出了最後一句台詞,綠色頭發的高大少年這才微微一頓,不甘的放開了她。


    小王子的神色哀切淒婉,卻沒有任何準備為他停留的意思。


    她被灰崎拉入懷中,他捧住她的臉龐,在低頭借位吻在阿嬋的唇角之前,灰崎朝著一旁的綠間遞去了一個充滿了挑釁的視線。


    而在台下觀眾瘋了一樣的尖叫聲中,幕布拉上了。


    毫無疑問,這個節目反響熱烈的觀眾的尖叫聲幾乎能掀翻屋頂,今年的優秀學園祭節目獎幾乎不做他想。


    一進入後台,主演們頓時就被激動的工作人員們給包圍了起來,祝賀聲叫好聲源源不絕。綠間不得不一邊努力應付,一邊在人群中到處尋找阿嬋的身影——按理說,她應當是眾人的中心,絕不難找,但當他好不容易擺脫人群,卻早就不見了阿嬋的蹤影。


    找了許久,綠間才終於聽人說為了防止有人演出結束後堵她,阿嬋一下舞台,就有人安排她先行從別的地方悄悄離開了。


    “是赤司君這麽安排的呢。”那個回答綠間的人是個很天真的姑娘,“他下了舞台後,就一直站在後台看,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就說,等會兒觀眾鬧起來,就不好收拾了,得先安排櫻井桑離開。”


    “赤司君真的好負責呀,雖然沒有自己的戲份了,還一直看到最後呢,看的可認真了,”回想起赤司征十郎那麵無表情,眼眸深沉的盯著台上,似乎全神貫注的認真模樣,這女生就忍不住的激動了起來——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果然如此!赤司君認真的樣子真是太帥了!!


    她捧著臉,雙頰飛紅的繼續道:“而且赤司君想得好長遠啊!大家都沒考慮到櫻井桑的人氣問題,但是赤司君就很細心,很縝密,什麽事都能提前預先安排好,總是能想到別人沒想到的地方,真讓人安心呢!”


    在完美過濾了一遍這少女的粉絲濾鏡後,得到的消息卻令綠間皺起了眉頭。


    赤司……帶走了她?


    ……


    被赤司帶走了的阿嬋,如今正在大禮堂的後麵。


    這裏算是校園的死角,少有人來。所以赤司征十郎可以很放心的將她壓在牆上,摩挲著她的脖頸,親吻她的嘴唇。


    阿嬋倒是並不在意他充滿了強勢的旖旎親吻,她覺得如果他不在意的話,能在這裏讓她收集一次生殖細胞就更好了。


    但就在她想要解開他襯衫上的紐扣時,赤司卻鬆開了她。


    阿嬋有點不高興的拉住了他的衣襟,這個動作宛若撒嬌一般,讓赤司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抱歉。”他俯過身來,輕輕的用嘴唇碰了碰她柔軟的臉頰,語氣溫軟。


    阿嬋順勢被他圈進了懷裏,她溫順的趴在他的懷中,嬌軟道:“你生氣了嗎?”


    赤司沒有說話。但過了一會,他才收緊了懷抱,沉聲道:“……我知道那隻是演出需要。”


    ——所以說,還是生氣了啊。


    對於這種情緒,已經拿捏的很準確了的阿嬋微微笑了起來。


    她側了側頭,像是小奶狗般的蹭了蹭他的臉頰,卻轉移了話題:“馬上就要全國大賽決賽了吧?”


    少女提醒他他們的約定:“……我可以期待嗎?”


    ——到了那時候,他就不需要這樣隻能看著,卻毫無立場的阻止什麽了。


    聽出了她充滿了鼓勵的言下之意,赤司鬆開了她。他仰起臉來,陽光落入他玫瑰色的雙眸之中,泛起一片剔透的光芒。


    他的語氣充滿了自信與堅定:“——我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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