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田打開了汽水罐。


    八田仰起了頭。


    八田的手在微微顫抖。


    八田喝汽水。


    八田嗆到了。


    “噗呃!咳咳咳……”


    八咫鴉狼狽的彎下腰去, 免得汽水從臉上滑到衣服上。他漲紅了臉用手背擦拭著嘴邊的水漬, 在努力保持平靜和鎮定失敗後,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氣急敗壞的瞪向了不遠處的始作俑者:“……你幹嘛!”


    而那人一臉迷茫無邪的看著他,顯得如此純潔無辜。


    八田隻好繼續咬牙道:“……你幹嘛一直盯著我!!”


    被這麽嗬斥了一番的少女,便下意識的露出了委屈的神色。


    她憂愁的歎了口氣。


    而見少女露出了低落的神色,她身後那個銀色頭發的綠眸少年, 便立刻朝著八田投來了刀子一樣銳利的視線。


    “因為……美咲真的很可愛啊。”


    但名為八田嬋的少女,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護花使者那犀利的眼神。


    她說著這樣的話, 神態語氣都顯得非常幽怨, “又鮮活,又矯健, 活蹦亂跳, 精力十足……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圈起來呀……可是……唉……”


    “什麽鬼——”這種話,讓八田美咲忍不住更加惱羞成怒了。他耳尖通紅,一邊被碳酸飲料刺激的嗆咳不止,一邊嘶啞著聲音也要反抗:“都說——咳!咳!——了不準叫我名字!!”


    “你這家夥……”他咬牙切齒道:“總是這麽捉弄我!”


    阿嬋便露出了很悲苦的神色。她淒涼的凝望著他, 最終又幽幽的歎了口氣。


    八田:“……”


    自從她身邊多了好幾個陌生人之後,八田嬋便一天天的沉默了起來。


    要麽就盯著一個地方發呆,要麽就不言不語的蜷縮在沙發上睡上一整天。


    雖然八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得到,她的心情很是糟糕。


    聽說,前幾天有人來找她, 那是將要與她開戰的對手。


    自那天以後,阿嬋的情緒就一天比一天變得低落。


    但那天八田正好不在吠舞羅裏,並不清楚都發生了什麽。


    ——那天,阿嬋見到了大蛇丸,見到了我愛羅……


    但那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見到了亞瑟王。


    明明是這麽適合繁衍計劃的人物,卻是個已經死去好幾百年的英靈。別說生殖細胞了,連根頭發絲都不帶人類dna了。


    本來就要輸掉這場戰鬥,還是要輸七次,這就已經讓阿嬋很不爽了。


    而這種看著優質小白菜卻不能下手的憋屈感,更讓阿嬋憤怒。


    然後在雙方從者見麵的時候,她坐在沙發上,就沒忍住氣的哭了起來。


    太氣了。


    簡直太生氣了!


    然後亞瑟王就看見兩邊原本立場敵對戰意高昂的戰士們全部偃旗息鼓,統一戰線的哄起了小姑娘。


    在所有人中,他大概是最置身事外的一個。


    他看著人群中那個拚命努力的想要忍住眼淚,卻不停流出更多的少女,看著她的睫毛被淚水沾濕,白皙的皮膚泛起可憐的嫣紅,茶色的清澈眼眸水光瀲灩,越發顯得烏發雪膚,楚楚動人。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次的同伴,曾那樣言之鑿鑿的說“每個人都想得到她”。


    他想起了桂妮薇爾。


    桂妮薇爾的美貌,號稱無人能及。在當年,她被稱為天空之下最美麗的女人。


    但若是和眼前的少女相比,那稱號便難以那麽令人信服了。


    這樣精致,秀麗,美豔的少女,不該是人世所能誕生的產物。


    她宛若眾神精心雕琢,細心嗬護所培育出來的,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亞瑟王記憶中的那張臉,與之相提並論,也不免顯得粗糙起來。


    她們在長相上毫無相似之處,但看見她被眾人簇擁著圍在中心,亞瑟王還是忍不住的想起自己的王後。


    她是卡米雷亞德的國王——雷奧道格雷的女兒。


    她是他唯一的孩子,從小便備受寵愛。長大後,也是眾星拱月的美貌公主。


    在亞瑟的父親烏瑟死去後,他響應了雷奧道格雷與異教徒戰鬥的號召,帶著自己的騎士前來加入軍隊。


    那時候,桂妮薇爾站在城堡的牆頭,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經過。


    因為他戴著頭盔,遮住了那張俊美的麵容,又沒有披上象征皇權的黃金符,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還沒有大多數的騎士裝備精良,打扮華麗。


    她的視線從他的身上掃過,卻並未將他記在心裏。也許對她而言,他不過隻是人海茫茫中的一個普通士兵。


    也許那時,就注定了她心中的愛情,並未對他垂青。


    但是,亞瑟卻覺得她掃過的眼光,宛若穿透了他的生命那般刻骨難忘。1


    那時因為他的身世,眾人對於他的出身爭吵不休。有人說他不是烏瑟的兒子,因而沒有資格繼承王位。


    但最終,雷奧道格雷還是承認了他身為王的資格,並同意了桂妮薇爾的出嫁。


    他下令自己最寵愛的騎士,蘭斯洛特去迎接王後前往自己的宮廷。


    在五月鮮花盛開的季節,他們在輝煌的祭壇前,身穿潔白無瑕的禮物,舉行了婚禮。


    他記得他在婚禮上,對自己心愛的王後承諾:“你我從此生死相係。無論世界如何變化,我也愛你至死不渝。”


    而他的王後亦是如此回應:“我的君王,我也愛你,至死不渝。”2


    ……但最後。


    但最後。


    人們都說,純潔美好如桂妮薇爾。


    “然而她真的純潔美好嗎?”


    曾經有一位圓桌騎士如此發問,“女王是虛偽的嗎?”


    而有人回答他:“桂妮薇爾純潔?還是你在說夢話。莫非你沒有聽說過蘭斯洛特?”


    “那麽,”那騎士絕望道:“圓桌騎士都是不守承諾的嗎?”


    “那麽,國王還是真誠的嗎?”3


    國王還是真誠的嗎。


    這個問題,亞瑟也經常這麽詢問自己。


    國王還是真誠的嗎?


    沙發上的少女終於困難的忍住了眼淚,而亞瑟也終於回過了神來。


    他朝著眾人中心的少女投去視線,卻冷不防的對上了她回望而來的眼神。


    她的眼角還帶著令人憐惜的淡紅,神色也怏怏的,帶著些許惆悵憂鬱。


    亞瑟並不清楚她與這些英靈的關係,如果他們曾經在同一時代相處,如今又為什麽一個擁有人類之軀,可以召喚英靈,成為禦主?


    還是說,她隻是這個扭曲的世界,所凝結而出的一個願望的具現化?


    在場的大部分英靈,所想要達成的願望,好像都和這個叫做阿嬋的少女有所關聯。


    於是聖杯扭曲了這些願望,具現化了名為阿嬋的少女的形象,似乎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在聖杯被侵蝕的現在,不管多麽奇怪的扭曲現象出現,亞瑟也毫不意外。


    隻是,她卻朝著他走了過來。


    容貌無瑕的少女,用一種悲傷的神色對他請求道:“……亞瑟王,古不列顛的英雄之王。”


    她頓了頓,垂下了眼眸道:“不知你是否願意,跟我去見一見蘭斯洛特?”


    為什麽會露出這樣悲傷的神色呢?


    亞瑟王忍不住的想。


    她明明被那麽多人所愛著不是嗎。


    還是說,因為這場戰爭的雙方對她而言都非常重要,所以才因此感到了痛苦?


    亞瑟跟著阿嬋離開大廳的時候,看見那個名為寧次的少年,正在一本正經的通知其他人,阿嬋決定的對戰名單。


    這種有商有量的聖杯戰爭,實在讓他感到頗為……感慨。


    而蘭斯洛特因為是狂化後失去了理智的狂戰士,所以他平常呆的地方是吠舞羅的地窖。


    這樣的待遇對湖光騎士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悲慘,但以他如今的神誌,根本不會意識到有什麽差別。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意。


    阿嬋帶著亞瑟從吠舞羅的後門朝著地窖走去,沉默了一陣之後,亞瑟王笑著開口了。


    “我的對手,莫非是蘭斯洛特嗎?”


    對待女性要溫柔紳士,這是騎士的準則。


    在少女心情低落之時,騎士王不得不盡量緩和語氣的與她說話。


    “不是。”而阿嬋輕輕的回答道,“……我安排了鳴人……就是剛才在大廳裏,那位金色短發的男人做你的對手。”


    “是嗎。”


    “因為,你不會想要跟蘭斯洛特戰鬥的吧。”阿嬋安靜的回答道,“如果你對他感到怨恨的話,生前就不會想要放過他了。”


    “……”


    “而且……這位蘭斯洛特,並不是你那個世界的蘭斯洛特。他所愛的,據說並非是桂妮薇爾。”


    這個消息,讓亞瑟王微微一愣。


    “據說,他愛的,是他的亞瑟王。”


    亞瑟:“……????”


    “唔,不過,他的亞瑟王,是一位名叫阿爾托莉雅的女性。”阿嬋興致不高的解釋道,“雖然也有人說,亞瑟王不可能是個女孩。不過……”


    “不過,如果蘭斯洛特愛上的是你,”少女停下了腳步,用那雙淚盈於睫的瀲灩雙眸,帶著令人心軟的純潔天真,稚弱懵懂的問道:“你會覺得好過一點麽?”


    亞瑟:“……”


    “是嗎……”阿嬋微微點了點頭,打開了地窖的門:“看來並不會啊。”


    當她推開地窖的大門,亞瑟王站在門口,陽光從他的身後傾瀉而入,將他一身白色的鎧甲照耀的明亮生輝。


    他的金發沐浴在光輝之中,那張俊美的麵容,神色端莊而凜然。


    在陽光不曾照耀到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麽存在,被這樣的明亮之色,給微微晃了晃眼。


    一道紅光在角落中閃耀起來。


    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以粗獷的姿態,踏出了黑暗。


    全身上下,都覆蓋著黑色鎧甲的狂戰士,周身都繚繞著濃鬱的黑色霧氣。而一身白色戰甲的亞瑟王沉默的凝望著他,凝望了片刻,然後輕輕的歎了口氣。


    他們一個在光芒處,一個在黑暗處。


    一個身披白光,一個沐浴黑暗。


    阿嬋看著他們,也忍不住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看起來,似乎要比和“故人”相見的亞瑟王還要難受。


    這讓不列顛之王忍不住轉過了頭去,好奇的詢問道:“雖然你是敵對方的禦主……但我還是想要知道,為什麽你要如此悲傷?”


    阿嬋憂愁的望著他,回答道:


    “孤獨的統治王國有何快樂可言?


    頭上的星辰冷冷令我不寒而栗。


    腳下的大地對我發出空洞響聲。


    如果我無法與她,天空之下最美的女人結合,


    那麽在這個強大的世界裏,我將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將無法成就我的意願,亦不能攀登我的偉業,


    更無法將自己造就成我疆土上的,勝者和王者。


    而一旦我和她結合,我們就能將生命融為一體,用這統一的意誌將一切統治。


    擁有力量,照亮這黑暗的土地。


    擁有力量,複蘇這死寂的世界。”4


    亞瑟王愣在了那裏。


    因為這首詩,是他寫給桂妮薇爾的父親——雷奧道格雷,請求他將女兒嫁給他時,所寫下的書信。


    也就是說,這是一首,向桂妮薇爾求愛的情詩。


    “……你為何憂愁?”


    “為我不能與我想要結合之人結合而憂愁。”阿嬋的眼睛溫柔似水的凝望著他,就像是一張細密綿柔的情網,朝著他層層鋪開:“就如你寫下這首詩的時候一樣苦悶,我的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勞模就是勞模啊,摸魚沒幾天,就渴望重新工作了!好阿嬋!心懷族群的好外星人!


    12出自丁尼生所寫的《亞瑟王的到來》。不過有修改一個地方,就是詩裏麵亞瑟王是沒戴頭盔的,但考慮到fgo的設定,亞瑟王一個大帥比!不戴頭盔怎麽可能會注意不到他的美貌!所以二設為他戴了頭盔【。】不過雖然是個大帥比最後還是一樣慘遭ntr……


    3出自圓桌騎士的故事之一《佩裏亞和伊塔雷》。講一個叫做佩裏亞的苦逼騎士很帥氣,很牛逼,被亞瑟王封為了圓桌騎士,結果他愛上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不愛他,還覺得他糾纏不休很煩人,把他打了一頓。佩裏亞是打得贏的,但是因為太愛這個女人了,所以心甘情願被羞辱了。然後高文看見了,覺得他丟圓桌騎士的臉,就說我去幫你,讓那個女人愛上你。然後高文就去了好幾天沒有消息,佩裏亞就很方,跑去找人,發現高文跟他愛的女人睡在一起了【高文你……】


    佩裏亞就很崩潰。他碰上一個修道士,跟修道士說我以為我愛的女人跟桂妮薇爾一樣純潔美好,然後修道士就吐槽說桂妮薇爾純潔美好?大兄弟你沒聽說過蘭斯洛特的事情啊?


    佩裏亞就很悲痛,說圓桌騎士怎麽都這麽不靠譜。那我們王還行不行啊?


    修道士就沉默了一下,沒說行不行,隻說,王怎麽能跟我們這些普通人相比。王就算被綠了,那也不能叫被綠,叫“不懂人心”。【後半句我瞎說的。】


    4出自《亞瑟王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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