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十七月種師道率得勝之師凱旋以古禮獻俘於宣德摟前閱兵式。原本當朝廷上有人提出要舉行獻俘儀式時頗有些大臣主張喜廷眼下既然並不打算一舉攻滅西夏隻是要穩固西北的戰線。那就不該進行獻俘式這類花頭以免刺激了西夏導致和議不成戰事再起。


    高強嗤之以鼻越眾而出當廷大聲駁斥說道現在是咱們大宋打了勝仗是和是戰操之在我說什麽怕和議不成凡和議必以武威為後盾要是如今咱們打了敗仗你看看西夏人會是什麽嘴臉還會和你來談議和麽正是要煊赫武威震懾夏人。才好談下對我大宋有利的條件來保住西北十年太平。那才是最大的勝利。


    這位當今炙手可熱的年輕大臣話那些反對獻俘儀式者自然是鴉雀無聲趙佶也是今年輕皇帝時下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好大喜功的時候。高強這言憐對了他地胃口於是金口一開此事遂定不但要舉行獻俘式。還要盛大其事屆時邀請中外使節一起到場觀禮。以顯示中華上國的赫赫威風。


    這一日。種師道率參與閱兵的人馬走上禦街。此役雖然進行短暫但出塞作戰的部隊多達八萬餘眾。自然不可能悉數進京。乃是每一軍揀選一百名士兵共計三千人進京麵聖。此次閱兵種師道也參照了去年高強搞過的玩意搞的花哨無比眾官兵地隊列操練盡管還不純熟。不過操起來也已煞是好看了。加之這一仗又是對西夏地大勝仗大長了民心士氣。因此閱兵隊伍在圍觀百姓中獲得的喝影聲竟比去年地閱兵還要響亮幾分。


    待大軍操過。便是領兵將帥種師道等人押著此役俘獲地重要俘虜行經禦前。此役大宋是先圍城後破城因此城中西夏守軍五千餘人。民一萬餘人悉數被殲統軍梁多淩倒是硬氣戰死殉國。那起亂事樹李阿雅小大領忒沒骨氣居然又被捉了回來部民也大多被宋軍俘獲充作勞役。這批重要俘虜之中便以李阿雅小為。餘外又有夏國將校若幹。其中戴銀羽者就有十餘人之多。


    趙佶見了這等威勢。誌得意滿。身旁的大臣和各國使節地馬屁聲更是讓他有些飄飄然起來。美中不足地是西夏使節拒絕出席顯得很不給麵子。忽然之間趙佶望見禦街上隊列中一人白颯然夾雜在宋軍的紅色軍服中顯得格外耀眼登即想起捷報上所說地此役先登武鬆來招手喚過一旁侍立大臣中地高強。命他指認。


    高強對武鬆自是熟悉不過。便即點頭稱是趙佶心下大生好奇心。當即命於宮中設宴。犒勞此役有功將士自統領官以上皆得出席。


    大宴有功將士自然少不得許多繁文縟節。不消贅述。待行禦酒至武鬆時聽聞是此役先登功為最趙佶大悅便喚近前來問了武鬆情事。知是去年閱兵曾賜過禦酒的梁山招安頭領當即笑道:當日高卿家奏議招安說道爾等俱是身在山澤心懷忠義之士今日卿家為國立功。果應當日之言且滿飲此杯。武鬆並無二話慨然一飲而盡趙佶見了這等灑脫。更是喜歡但見武鬆一頭長大半已轉成銀白偏生麵色又是紅潤如少年不由得好奇:卿家。你去年來此時。亦不見這一頭白。今日為何這般為因當初梁山招安諸將中隻有武鬆一個走出家人打扮。因此趙佶對他印象頗深。


    一旁高強聽見問這問題。倒有些尷尬不期然又想起前日和金蓮的糾纏來心說賢弟啊愚兄到現在和金蓮的關係也沒走上正軌這算不算有負你地囑托武鬆卻不望他朗聲道:誠底河城之役我軍將士衝鋒冒刃一往無前。蹈死不悔臣之兒郎多有折損。以故憂愁一夜白頭至此。


    趙佶聽了歎息非常。因降詔此役陣亡及被傷將士從優撫恤於常例外加倍給予以激勵士氣。一旁樞密使侯蒙和副使高強一同應了。高強因奏武鬆一軍遠戍陝西已經一年氣西北息兵之後誰許回戍原地與其家人團聚趙佶正在興頭上一概照誰。趁著酒興又或者是武乖這白僧袍地造型刺激了趙佶地創作欲皇帝即席命人備紙筆揮毫潑墨成一幅禦筆畫。親題為:白頭陀先登圖禦賜給武鬆作為獎賞。


    看著武鬆領賞時那不卑不亢地樣子。高強可是有點犯暈心說這宋微宗的親筆畫還是畫的你本人擱現在就已經是傳家寶了要擱後世那得拍賣多少錢


    禦宴之後論功行賞。主帥種師道於此役建議其策率軍一戰功成其功為最著進為武信軍承宣使調回樞密院原職聽用;武鬆先登有功著加三官封為中衛大失果州團練使。乃是從五品的高官了餘人以功各自封賞有差。其實這一戰集中了西北半數的精銳部隊領乒大將有不少都是青之留名的大將如曆史上第二次攻打燕雲的大軍都統製劉光世之父劉延慶。東京保衛戰中劫金兵營失利逃走的驍將姚平仲第一次攻打燕雲地西路軍主將楊惟忠曆史上韓世忠地老上司王淵等等今日都是濟濟一堂。不過這些人都是西軍係統那是童貫的地盤眼下高強也不想和童貫生了嫌隙因此便不上前兜搭隻是公事公辦而已。


    高強又留了武鬆下來與他說了出兵遼東之事。武鬆聽說花榮已然先期前往當即請纓要去高強笑道:花統領隻是前部往後幾年當中咱們這裏派往彼處地大軍勢必與日俱增。多時數萬人也是有的。你還怕沒機會去麽隻是你部方經血戰。折損必重。還是先回獨龍崗大營休沐士馬擇補新卒。等候我這裏將令便是。武鬆見說地是。便也應了。至於金蓮之事武鬆竟是提也不曾提還是高強心裏過不去。和他略說了說金蓮地近況無非是母子平安之類。


    過了三日童貫也回到京城。他是奉了趙佶禦旨此次與西夏談判。便由他領銜。種師道和翰林學士知製誥葉夢得同參其事。由童貫領銜談判也走出於高強地奏議。他怕此次戰役童貫無功。削了他地權勢。難保這個野心勃勃地大太監不生猜忌。便奏稱童貫在西北多年深知宋夏之間形勢由他主持談判當可不辱使命等如是將這筆功勞送與了童貫。


    果然二人見麵童貫對高強的安排甚是滿意當然麵子上還是要強調一下他的戰略主張並非是畏戰怯弱。而是萬金之計高強此計失之太險。隻是澆幸成功而已。高強反正已經得了功勞自不來與他呈口頭上的便宜一一應了。


    由於此役宋軍表現出了較強地戰鬥力加之西夏這些年來一直處於下風國中頗有不堪承受之態因此這次議和過程相對順利隻用了兩天時間兩國便商定。以目前分界線為界定下盟約無故越界者皆為背盟:此役所俘西夏官軍皆予以放回李阿雅小所部則是大宋逃人得以宋法治罪不歸西夏管轄;量減歲幣十萬。以後每年大宋付與西夏的歲幣減為銀十萬兩。絹八萬匹茶兩萬擔。實際上這十萬匹兩地歲幣對於大宋來說根本不算什麽。隻要宋夏的邊市一開每年地官方榷場收益便足以支付有餘但外交上的事自然不能用單純地金錢收入來衡量這減少地十萬歲幣無疑標誌著北宋對於西夏的戰略優勢正式確立。


    消息傳出。汴梁官民一片沸騰。自然又是一批馬屁文書飛向皇宮。按下不表。卻說高強因為力主進取減底河城在朝中地位又有所上升。因應形勢便奏請將軍器監以及下轄廣備攻城作東西兩作坊等劃入參議司便於整備軍器。治裝部旅。趙佶欣然應允。當有尚書右壓張克公提出軍器監監官職雖然虛設不除人熙寧時乃是以兩製官充任誠為優秩。若劃入參議司下管轄恐亂臣僚之序。


    這種官製上地事高強雖然已經不算小白但到現在還是弄不大清爽更不要說這些人說起官製來動不動就扯到幾十上百年前的故事他哪裏接地上來隻有瞪目以對。好在朝堂上他地同夥也算不少了梁士傑便奏請參議司於盛底河城一役調度有功應量添職權可就命樞密副使兼領之如此便不生阻隔。趙佶點頭稱是便即照誰。


    等到下朝高強少不得要向梁士傑道謝梁士傑自然不放在心上卻向高強道:賢侄拔升太驟許多常務都不曾留心。往後還須多多留意才是。你之前種種措置都是在應奉局之下算是禦前私差故而名處官署都不管轄這軍機大事卻各有分數造次不得莫要落人口實才好。


    高強悚然而驚連連拜謝。心知梁士傑點出他這一點漏洞來乃是一個含蓄地警告須知宋朝最重文武相製內外相製等術他要是由著性子亂改官製被有心人抓著岔子上一本地話。縱然不吃罪責亦是麻煩不小。當下暗自警惕往後再有大小舉措可得先找個通曉公務地汰商量商量。比如老爹高俅身邊地參謀聞渙章便是這麽一個智囊了。


    此事擱下高強劃了這個軍器監到自己手下自然不是純粹為了抓權。乃是為了貫徹他地一貫主張要將宋軍地後勤供應體製給係統化專門化。軍器監這麽一個要害口子自不能放過。


    這一日高強便帶了宗澤和種師道二人並陳規等一幹參議司屬員來到軍器監視察自己的新地盤。說起來在軍器監高強還有兩個熟人。一個是徐寧地表弟善造兵器甲胄地金錢豹子湯隆。另一個則是轟天雷淩振這人在大名府等各處指導了一下火藥爆破的技術之後。不久前才調回到軍器監來。


    今日高強來到軍器監視察本任少監喚作權邦。聽說新任上官來到當即率手下監承主簿等出迎。高強也不客氣直入堂上居中而坐喚權邦彥來解說軍器監諸事越聽越是皺眉。


    原來這軍器監早在後周郭威武帝四年時就已經設立但宋時一直虛員武器製造歸南北二作坊熙寧三年改為東西作坊弓弩院諸州作院等分管自是雜亂不堪管理混亂。熙寧時神宗有意富國強兵區此設立軍器監由知製誥呂惠卿掌內外軍器之政沈話也曾任軍器監承。後來又將在京皮角場庫作坊物料庫斬馬刀局廣備攻城作後改為東西廣備指揮6續並入以一其事權。由於熙變法國庫充盈神宗在軍備上又舍得投錢。使得軍器監事權大重於前兵器造作亦是花樣翻新數量大的驚人例如呂惠卿作漉延經略時向朝廷要求撥短刀朝廷一次就撥給五萬多把新造鋼刀曆次下弓箭時動輒箭枝上百萬支之多。


    但這樣地武備並沒有換來戰事的勝利靈州一敗喪師十餘萬神宗氣地吐血。後來黨爭愈烈這軍器監又是個容易的口子越遭咚攻擊因此漸漸地便不如熙時地氣象了。到了微宗年間朝廷財政緊張。這些部門更是經費吃緊日漸衰敗了看帳冊上的兵器造作隻及得上熙時的零頭而已。


    高強翻了帳蕩搖頭道:朝廷用度不足你等亦是無奈今前事不論我欲重振軍器監爾等若知有所興利除弊者可暢所欲言言者無罪。若是有功者本官重重有賞升拔擢也非不可。


    其實就算不說。他也知道。象軍器監這種衙門等於是後代地國營大工廠要是沒有市場竟爭地刺激。這種地方除了浪費低效率什麽都產生不出來;而這些官員最盼的無非就是朝廷增加製造軍器的費用他們好上下其手從中漁利。大家都已經形成了利益共同體了哪裏會跳出來說什麽利弊


    果然眾官員不是默默無語就是在那裏大側苦水說朝廷不撥給造作經費軍器監年年虧本采購大牛角的錢都不夠隻能買小牛角充數造出來的弓力道不足軟硬不一等等。高強支著腦袋聽了一會忽見那少監權邦彥一言不看著屬下們的眼神卻頗為不善而細聽那些官員的言辭倒有些像是在說這個少監辦事不力心中不由得一動:莫非這少監與下屬不睦卻不知是何緣故待我試上一試。


    便向權邦彥道:權少監在此任官經年當有以教我


    權邦彥年紀剛過三十看上去血氣方州地很聞言向上一拱手道:相公聽了這軍器監曆代相襲官官相護全憑克扣朝廷采買費用和下管工匠請受致富造出來地軍器偷工減料一些兒不堪用相公若是將國用空耗在此倒不如去多招募些軍士赤手上陣也差相仿佛


    此言一出自然是群吏大驚哭著鬧著向高強喊冤。有地又向權邦彥打拱作揖求他莫要為了自家意氣用事。壞了同僚的名聲。


    高強卻精神一振看樣子。這權邦彥還有些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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