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昏君下有奸臣啊高強心中不由得感歎話都了倘若趙是個能任事的皇帝早該知所取舍偏偏他還沒弄清楚到底要作什麽看樣子雖然早就製定了收複燕雲的策略趙多半還是處於三分鍾熱度的狀態說起的時候豪情滿懷轉臉就丟在腦後根本沒有在這件大事上認真下功夫作功課好似做成這樣一件大事完全是進言的臣子的責任。這位皇帝或許並不呆傻昏庸然而卻缺乏做成一件事最重要的品質專注勤奮。有這樣的皇帝在上也就難怪下麵的人要鑽空子撈好處了曆史上徽宗朝弄出那麽多奸臣來蓋肇因於此。


    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這樣的皇帝隻怕我高強也未必能如此得誌旁人眼中我又何嚐不是從這昏君那裏得到了最大利益的奸臣一名罷了旁人的眼光原本就顧不得許多要幹大事更加不可聽人言算你皇帝運氣好本衙內的不來和你計較心裏嘀咕著高強向上道:


    官家容稟臣正要說及此項。適才所言這收複燕雲終究還是要動刀兵因此須得籌措軍資整練兵士選拔將校逐次將大軍調往北地邊疆枕戈待旦料想一二年之內便用得上了。


    說到這裏趙終究不是腦殘兒也曉得動兵是要花大錢的忙問:高小卿家但不知須多少兵馬所費錢糧幾何左藏可能支吾


    官家。樞密各房察探北地情形甚明。亦曾多方籌謀統算起來這一役若是情況最壞時。須得三十萬兵馬方可軍資糧草一年之費兩千萬貫激賞錢帛猶未計算在內。得出這個數字經過了樞密院參議司大量的工作這還是整個後勤係統都已經基本納入參議司軌道的前提下若果還是象原先那樣。後勤補給統統交給各地官司分攤轉運由此帶來地夫役征和轉運費用可以將這個數字翻兩個跟頭上去


    饒是如此趙還是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要知道這兩千萬貫隻是在宋遼邊境維持三十萬野戰部隊一年地費用而已所謂的激賞錢帛指的是一旦作戰獲勝之後要給兵將們放地賞格。須知宋朝是我國古代極少數采用純粹募兵製度的國家職業化軍隊帶來的後果就是軍費驚人。這賞格更是定的甚高當初童貫和王厚征青唐得勝後軍中光是獲賜五兩重金碗的士卒就不下兩千人總計一次激賞就花掉了一百多萬貫。要知道那次動用的兵力隻有十幾萬人比高強所說地三十萬少了一倍也不止。


    談到錢糧了。趙眼光就望梁士傑這位大宋臣僚魁人物趕忙出班道:官家勿憂比年國中安泰各地常平倉廣惠倉都已儲滿計點京師與兩河各路積貯羨餘不下四千萬貫足支大軍兩年有餘。隻是有一樁事不易辦如今大軍糧草軍資悉由樞密院參議司調度然而適才所言之錢糧皆積存於州府藏庫。自來兩府不相統屬參議司若要調運糧草錢帛多有不便臣伏請官家降下指揮詔中書與參議司聯署劄子將合用錢糧軍資調至參議司名下以備軍前支用。今可先支兩千萬貫若再需用則由參議司將錢糧調撥支給情狀具陳中書而後再行調給。


    他這裏說的是一個帳戶問題要知道大宋正常渠道的經濟還是掌控在各地州府手中而他所提及的各地積貯有的甚至是從神宗時熙豐變法就存下的這些物資帳麵上都有不過分散各處不易調運況且到底現在還有多少能用的亦無法知曉故此須得從帳麵上劃到參議司名下而後經過重新計點方可轉運到軍前。


    趙乃是藝術家腦子對於算帳這類事情天生就興趣缺缺哪裏耐煩聽揮手命中書草詔待符寶郎用璽之後施行便可。梁士傑跟著又奏稱:官家尚有一樁大事不但有利於恢複燕雲於河朔諸路亦有莫大益處便是前年那黃河都水使者孟昌齡獻計於滑州通利軍之間大伾山建立永遠浮橋一事經年堪察今已萬事具備隻等朝廷撥下錢糧今冬征民夫動工一季之功便可成就從此大河可變通途省卻河朔諸路役費不計其數。


    高強對這事也曾聽說過卻所知不詳一麵低聲問旁邊記錄的翰林學士葉夢得原來滑州之地有座大伾山黃河在此地東回西轉折了幾十裏地一個大彎子才又向東流。前年蔡京還在任上時有黃河都水使者孟昌齡獻計打通大伾山和其南北兩座小山之間的通道引導河水流過就利用山石作基礎打入鐵鏈栓係浮橋可以建立起一座永久性的浮橋。


    高強聽罷大感有趣倒不是為了別的提到浮橋他就想起兒時所學地一篇課文來說的是開封附近現一尊宋代地鐵牛重達數千斤功用就是用來栓係浮橋的鐵鏈小時候學這篇課文時高強就對先民們的生產能力大加景仰。現在聽到的這個計劃比之鐵牛浮橋又大膽了許多竟是要直接用山峰來代替鐵牛了。要怎樣的社會生產展才能讓當時的人具有這樣的氣魄


    他倆這邊竊竊私語時宰執們已經對這個問題爭論了幾個來回何執中老成持重生怕這麽大的工程難以興辦一旦事敗那可是要死人的死的還不止一個兩個那民夫動輒都是十萬計的搞不好激起民變都有可能況且現在正要商議對遼用兵之事在在須錢哪裏有經費來興建這樣一座浮橋梁士傑和鄭居中據理力爭雙方誰都不肯退讓在大殿上打起了口水戰。


    趙聽了氣悶晃眼見高強和葉夢得在那裏講私話。龍心微有不悅。道:高小卿家葉卿家若有甚言語。何不說與朕聽


    高強見皇帝話曉得不好自己上學時在台下說點悄悄話那老師都是要不高興的如今落到皇帝頭上亦是一般。趕緊奏道:官家容稟。臣事先不知此事故而要向葉翰林詢問端詳以備回複聖聽。今聽了列位相公言語臣問過葉翰林這浮橋工費約須一百三十萬貫確為大役何相公謀國老成。自然謹嚴亦是不差的。


    何執中聽高強居然讚同自己和兩個死黨梁士傑和鄭居中唱反調一時頗為意外。哪裏曉得高強還沒說完哩隻是臣適才思及一事。那平燕之役須得調大軍往兩河。天下錢糧源源不絕都要渡黃河北上所列錢糧軍資中這轉輸運費亦是不貲。若


    一座永久浮橋則大軍糧餉轉輸費用省卻十倍也還不卻之運費較諸造橋所需一進一出倒還是省卻許多。因此上臣以為這浮橋當造惟須詳加計議務必萬全不但橋要造成這大河改道萬一泛溢成災殃及百姓反為不美。


    何執中這才了然敢情說到最後還是讚同修浮橋地不過高強說地算是持中之論何執中人老血衰也不來置這等閑氣一笑作罷。


    梁士傑聽了也覺有理當即請了聖諭將那孟昌齡宣上殿來議事。功夫不大隻見黃門引著一員官上殿來那官兒其貌不揚手裏捧著一個黃緞子蓋著的物事小心翼翼地也不知是什麽。


    山呼舞蹈已畢那孟昌齡站起身來揭開黃緞子高強一看倒象是個當代某著名相聲演員的腦袋有山有水有河流心中了然這必是孟昌齡所搭建地模型了看這架勢倒是個幹實事的技術官員樣子。


    果然孟昌齡指手畫腳將如何搭建浮橋一事解說一遍其實這時代科學體係本來就不完備殿上又大多是讀聖賢書的對於理科知識近乎白癡能有誰聽懂了好在還有一個高強在他自然不懂什麽水利也不敢不懂裝懂隻是聽了半天忽然想起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三峽水壩施工的場麵來便笑道:這如何開挖新河道孟使者精通此道自然不須我等置喙。不過本相看這黃河水流原本曲折蜿蜒繞山而過一旦穿山直行縱使分作兩股亦當湍急異常下流河道不曾經過這般急流恐怕有些堤防失修之處有泛溢之險吧以我愚見這滑州與梁山泊相去不過百裏又有許多港汊可通不如命人疏浚河道直通梁山泊一旦河水湍急猛暴便導入此道注入梁山泊以分水勢使者意下如何


    孟昌齡遽然而驚對著模型又看了半天頭也不抬就連聲道:有理有理這麽一來不但免了下流河防潰決之患連浮橋自身所受水力亦可減去良多高相公真乃高見也


    高強忍笑斜眼看看老爹亦是一臉忍俊不禁顯然都對於這個高相公的高見很有些莞爾之意。一旁張克公又提出這麽一來工費更增梁士傑卻道不然既然這新開挖地導流河道能有利於下流河防那就是省了明年整治河工的經費也不算多花錢了。


    計議定當趙甚喜便命梁士傑差人提舉其事調撥錢糧克期必成。孟昌齡告退之後群臣爭相道賀內中高強又隨手剽竊了一句主席詩詞:恭喜官家這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真乃不世之功也有了此橋南北物力轉輸更易收複燕雲又多了幾分便利可見上天有意匡助官家成此大功故而降下此橋來。


    趙聽了心中甚是喜歡洋洋自得了好一陣子殿上議題才回到燕雲策略上來。按照高強的估計曆史上北宋為了收複燕雲征收免夫錢六千萬貫這些錢其實大多落入了當時宰相王甫等上下官吏的手中以至於到最後連帳目都得放一把火燒了以免被人審計出問題來。何況當時又是剛剛經過方臘之亂東南殘破這麽算起來其實以北宋的物力狀況隻要理財得當收複燕雲並不會導致財政崩潰。如今有了這道浮橋再加上黃河和海道的運輸便利他對於後勤保障又多了幾分信心。實在不行的話那不是還可以行國債嘛


    軍費大致講完趙已經有些倦了等童貫又要說及軍事部署時這位藝術家皇帝老大的不耐煩:兵事操於樞府諸卿斟酌便是不必勞朕左顧了。反正當皇帝有這好處把擔子一扔就算完事要是將來打了敗仗大不了把負責地官員砍頭了事反正當時人心目中天子都是聖明的有壞事總是臣子們所為沒看那梁山泊上宋江隻要強調天子是聖明的人家就誇他忠義麽


    草草了事正要退朝張克公忽然奏道:官家適才說及要遣使遼國以示盟好這使者還須將我朝欲恢複燕雲之意申明遼國如此重任非等閑可辦究竟何人可使須請官家聖裁。


    趙一怔問道:既有遼使來賀天寧節我大宋遣使報聘亦屬尋常正言翰林直學士任官皆可何必特問張右丞遮莫有甚主張


    張克公正色道:官家此次奉使不比尋常報聘乃是為我大宋出使與遼主議及燕雲漢地歸屬如此重任豈是兩製官所能辦來況且北地兵亂道路不靖使者若非豪俊之士萬一遭際叵測喪身事小辱國勢大豈可不慎之臣以為當命一謀國重臣熟習燕雲諸事能便宜行事者行之尤以曾奉使北疆之人為上


    高強聽到這裏大吃一驚怎麽說起這樣的話來所謂謀國重臣無非宰執而已宰執中雖說曾奉使北疆之人占了大半但是說到熟悉燕雲諸事能定方略者除了他高強還有何人可是啊可是別人不知道他心裏可明白地很女真如今兩戰得勝按照曆史上的展轉年來那阿骨打多半就要稱帝建國大舉圍攻黃龍府跟著就是遼帝天祚禦駕親征了北疆從此打成一鍋粥亂地無法想象。這樣的局麵你叫我去當使者和天祚談判你張克公莫非是有意陷害於我我也沒得罪你吧


    顧不上計較這些趕忙想要插話哪知趙這次不曉得吃了什麽藥大概是趕著下朝到後宮去畫畫吧還沒等高強插話轉金口已然開了:卿家所言極是如此說來高小卿家亦曾出使北遼更曾多番親臨戰陣北地雖有兵災諒來不致為難高小卿家。高小卿家你可願走上這一遭


    高強滿肚子苦水倒不出來上次不過是幾百馬賊行刺他已然險些丟了性命還是曾索索以身相代才能幸免這次可不同尋常北疆何止是馬賊作亂早就遍地烽煙他這麽明顯的大目標要是去了北疆能不能見到天祚帝都是個未知數啊


    隻是當著皇帝的麵話卻不能這麽說。這皇帝既然點到你頭上就算語氣再怎麽委婉那也是金口玉言的級別若是聽你高強諸多言語皇帝是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的叫你去你不去那就是不忠啊這這便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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