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江州的大火已然平息不過這城池短時間內是不會適合進駐了高強幹脆在附近建起大營一麵充作兵站一麵也可當作今後統治這一帶地方的一個堡壘。建城設寨這種事大宋朝的軍隊在這個時間段堪稱天下無雙這座大營的建設自然不需要高強操心。


    相公前隊史承宣命人來報說道先鋒已抵達來流水畔正命水師在上下遊找尋可架浮橋處斥候渡河打探未見女真兵馬蹤跡。


    高強抬起頭來皺眉道:郭太尉與花節度兩軍到了何處


    陳規從旁應道:左右兩軍亦已到了來流水畔離此兩天路程三路之間相距不遠郭太尉意欲向北花節度則有意向史承宣靠攏合兵渡河。說罷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花節度呈遞上來說道大軍深入敵境不見女真主力須防有詐故而建議相公將三路先鋒合兵一處與中軍作前後兩陣。


    高強看了看陳規:元則你是讚同花榮之見


    陳規點頭道:會寧府到此不過一百六十裏雖中間兩條河水亦多可涉渡倘若前敵有警輕騎逐奔一日可至有了我軍細作留下的女真地圖咱們大軍不出五日便可打到會寧府城下。到這時候還不見敵蹤一是金兵業已舉兵逃之夭夭一是彼仗恃熟知地理有意設伏待我。無論實情為何皆須以重兵殺向會寧府故而花節度此議為上。


    地圖是早就看爛了高強腦子裏也畫的出來不過他也知道這地方樹木茂密人煙稀少。又是女真人自古以來居住的地盤對方可以利用的地形比他從地圖上能看到的多出無數倍倘若對方一意隱藏大軍所在的話一時半會是找不出來的。


    他沉吟片刻便道:元則咱們此次出兵為地是要打服了金國若是他舉國向東遷徙。進入五國部的地域那裏可都是千年無人煙的深山密林咱們就有百萬大軍也捉不住他。若是花榮部與史文恭合兵才渡河。那史部就要在來流水畔多等一天或許多了這一天咱們就抓不到女真兵的尾巴


    陳規不語他也下不了決心。徐寧已經與蕭幹部取得聯係。接管了長春州。同時很慷慨地贈與了蕭幹部糧食兵器若幹。不過據他送來的消息蕭幹部業已東渡鴨子河回到鐵驪部境內承諾會盡起大兵與女真作戰隻是蕭幹說的明白這個季節鴨子河不是那麽好過的他們最多隻能保證女真主力不能大搖大擺地渡河北上卻無法南下過河配合宋軍作戰。


    如此一來金兵失去了向北撤退的空間但是仍有可能向東撤退。根據前期遣返地一些俘虜送回的情報金兵也一早就開始向東麵和北麵進行撤退會寧府一帶的女真部落婦孺多半都已遷走留下地都是戰士。


    花榮部若是向東急進而後向北衝到按出虎水上遊。截斷會寧府的女真人東撤的道路。便可將女真人給圍困在會寧府周圍的狹小地帶間憑著宋軍地人數和武器優勢。這一仗幾乎沒有懸念而失去了主力大軍和祖輩居住地土地想來金國的抵抗意誌也將到達極限了吧


    孝忠你怎麽看見陳規無法決斷高強也沒辦法有時候文人就是文人再懂得軍事他也不會象軍中行伍出身的將領那樣思考問題這時候還是聽聽統兵大將的意見好。


    李孝忠如今已經取代了高強成為大宋朝曆史上最年輕的節度使不過節鉞並沒有增加他的威重看上去仍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他正在那裏和韓世忠竊竊私語聽見高強問話也不站起施禮笑道:相公花節度知兵思慮也較縝密又身在前沿掌兵相公不妨便以他決斷為是。s這等於是讚同了花榮的建議。


    高強又問過韓世忠亦是一般見識便點頭道:也罷傳我帥令命史文恭在來流水畔紮營等候花榮到來聽他節製。郭太尉軍仍依原計劃渡河渡河後則可向史部預定行經地方靠攏三部會師之後並聽花榮節製。


    陳規應了一聲自有參議官去擬製軍令一麵向高強道:相公屢勝這用兵可越持重了。


    行百裏者半九十高強歎了口氣走到大帳口望了望外麵的營地無數宋軍和被征來地當地女真人正在忙著建設這座大營將來包上城牆之後這裏就是新的寧江州按照大宋的慣例這裏多半會被賜名叫做某某軍吧


    從遼陽出到這裏將近一千裏路走下來我可不想在手已經摸到金國心髒的當口卻大意輕敵以致敗績現今咱們手中的可是遼東最重要地一支大軍。他轉過頭來灑然道:女真人要是真跑了咱們追也追不上這裏可是人家地地方。倘若他們就這麽跑了倒也好咱們一把火燒了女真人留下的所有東西看他們打了一年仗以後這個冬天吃什麽餓也餓死他一半人。


    帳中諸將都笑了起來隻有李孝忠撇了撇嘴意興闌珊地道:相公這般用兵眼看著咱們也隻有在此地挖泥削木地份了。


    本作品獨家文字版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高強笑了笑也不說話。女真人要是象日本人那樣動不動就玩玉碎那可就趁了他的心意了隻可惜這些山野中的獵人狡猾的很不會那麽輕易就上當的要是女真人真的玩什麽堅壁清野遊擊戰他可沒耐心和他們這麽玩下去尋求一個較為有利的和平條件也就是他的底線了。


    正說著忽見一個大營中的傳信兵奔到帳前向一個參議說了兩句那參議神情不悅回了一句。高強恰好聽見幾個字說什麽此等小事也敢勞煩相公


    那傳信兵正要轉身去高強走上兩步喚住笑道:什麽小事本帥現今無事說來聽聽無妨。那傳信兵與參議官一起向高強叉手施禮參議便道:隻是一個女真使者說是來獻款。卻不肯說是何部定要麵見相公。


    自大軍進兵以來各地的女真人望風逃竄者多。率眾據守者也不少不過也有些人震於宋軍的威勢或明或暗地遣人來送降。這些人有的是單騎來降有地是代表著一些零散的部落。還有些幹脆就是包藏禍心。這當中也有人點名要見高強的。高強身為大軍統帥不說安全問題時間上也不允許他一一麵見這些使者故而素來是交給軍中參議們處理。


    高強點了點頭卻又多問了一句:此人有甚特異處若是尋常的請降之人那位參議官依照慣例處理了就是也不會說到勞煩相公這類話了。


    果然那傳信兵應道:此人自稱是完顏氏。


    高強登時就來了興趣。金國之中姓完顏的說多不多完顏十二部丁壯老弱加起來。幾千人總是有的不過遼東開戰到現在主動前來送款約降的完顏氏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這也很好理解畢竟身為金國宗室。這個金國倘若被宋軍打垮了。他們的利益受損最為嚴重完顏氏若是也想投降地話。那這仗基本上也就沒得打了。凡事頭一個總是受人關注了這頭一個前來送款的完顏氏也不例外。


    設儀衛我來見見這位完顏氏的使者。高強道了一聲便轉身進帳去了那參議官答應了卻去絮絮叨叨地囑咐傳信兵務必要將來人周身上下搜檢幹淨不可有寸鐵攜入大帳之中。


    須臾兩名牙兵引著一個女真人進來那人左右舞蹈而拜匍匐在地上大聲道:完顏窩謀罕奉命前來致信於大宋遼東宣撫高相公足下。


    高強哼了一聲端起架子來不言語適才在帳口地那參議官喝道:使者無禮既已見到我家相公當麵為何不道明是何人使者


    那窩謀罕抬起頭來滿麵堆笑道:乞相公屏退無幹人等小人身懷機密。


    高強皺了皺眉頭把手一揮那參議官會意喝道:既不願說便不須說了來人帶了下去挖濠兩旁一聲呼喝出來幾個大漢如狼似虎拉起窩謀罕便向外走。


    那窩謀罕慌了手腳幾番掙紮不得已被拖到了帳口方抬起頭來叫道:是撻懶孛堇派小人來的小人無禮


    回來高強正了正身子向陳規使個眼色陳規會意便向被拖回來的窩謀罕道:你說的撻懶孛堇可是領固達猛安地前烏雅束太師之子撻懶


    那窩謀罕整了整身上地袍子也不敢抬頭彎著腰向上拱手道:正是。撻懶孛堇知相公大軍進討我金國生靈塗炭是以遣小人來問一問高相公如何方肯收兵講好。


    高強眼皮也不抬一下陳規卻笑了一聲:你若是那金國狼主吳乞買的使者問這一句話原也使得。如今隻說是撻懶之使連個信物也無卻來說什麽收兵講好撻懶孛堇新近作了金國狼主麽此言一出帳中一片笑聲。


    那窩謀罕似是早料到此節臉色絲毫不變仍道:撻懶孛堇說了宋金兩國本是交好隻因邊疆一些小小爭執致使兵連禍結經年不解甚是無謂。料想中華上國如此大動幹戈自然有些道理若是我小國有什麽事上國不謹處隻須一紙國書來到自然遣使謝罪。


    陳規冷笑道:顛倒黑白當日以細故興數萬大軍犯我疆界如今國滅在即也不見你家狼主謝罪之言你這廝巧言令色敢是來試我大宋刀鋒利否


    窩謀罕膽子倒大仍舊笑道:大宋刀鋒自然是利的小人不堪一擊那也不必試了。隻是小國本不敢冒犯上國奈何前狼主受了幾名奸人挑唆貿然興師致觸上國之怒。如今前狼主已被大宋兵捉了去。尚有幾名奸人在國中此輩最是禍倘若小國能將這幾人交出更獻上降書納貢稱藩諒來中華上國亦當稍息雷霆之怒俾小國以喘息。


    高強聽的一頭霧水撻懶派這個使者來到底是想要作什麽難道說在金國內部。醞釀著一場自己所不知道的分裂麽他仍舊不說話聽任陳規問話:原來你家興兵來犯罪隻數人而已你且說說。是哪些人敢犯我中國疆土


    那窩謀罕抬起頭來見高強並沒有在看他一轉念便道:我金國之人。率多山野草民。連大宋在何方亦不知所以敢來犯者皆因受了兀室蠱惑粘罕慫恿。此二人最是可惡說什麽南朝盡多財貨勝契丹十倍卻無兵力為佐甚是可欺。害得狼主被擒自家卻兀自逍遙。便我國中亦多有怨者。撻懶孛堇言道若相公肯罷兵時情願縛此二人交於大宋處置並割南麵三十五猛安土地與大宋請和。


    所謂南麵三十五猛安土地指的就是以粘罕的國相部為中心的許多女真部落。這樣地提議。顯然就是將半個金國交給了大宋連地帶人。


    此議一出。帳中皆為之默然。身為大將若不是有什麽特別地安排誰也不會來作什麽嘲笑使者的無聊事不過這窩謀罕的話也委實有些離譜。問題不在於他的提議本身而是他的立場撻懶一個小小地孛堇在金國地地位甚至比不上兀室他憑什麽能說出這樣地話來唯一地解釋就是金國內部又將有大變生難道撻懶要造反


    高強此時也是心念電轉揣摩這使者所透露出的訊息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麽。要說撻懶這個人曆史上沒留下什麽好名聲偽齊劉豫政權是他一手扶持起來地結果被粘罕摘了桃子於是他就反粘罕;後來又與兀術爭權失敗後居然想投奔大宋中途被追兵砍了腦袋。當然此人的得意手筆就是遣返了秦檜大約他最後想要投奔的不是大宋而是秦檜吧再陰謀論一點撻懶的倒台就是秦檜和兀術暗盤交易地一部分誰也說不清楚了。


    象這樣一個人在金國風雨飄搖地時候成為投降派一點也不出奇。問題是他本身是烏雅束的兒子烏雅束身為阿骨打的兄長在生女真節度使任上沒待幾年就死了撻懶自然也沒多少實力而女真人的集體領導製是最講究實力和威望的撻懶就算能幹掉吳乞買等人什麽時候能輪到他上位掌權顯而易見撻懶已經找到了強有力的盟友。


    這個盟友是誰呢不是吳乞買係不是粘罕係又能左右金國的局勢那就唯有失去了領袖的阿骨打係了高強的神經立時興奮起來若真是阿骨打係想要求和道理上也是說地通的他們可以借此機會將原本與他們分享金國權力的兩族一舉削除更可能迎回阿骨打重新鞏固其部的在金國的權力。至於金國本身所遭受地打擊在宋軍如此淩厲地攻勢麵前倒顯得不那麽重要了再怎麽都比亡國好吧


    對於高強來說這個趨勢也是可以接受金國在內亂中失去了一半以上的實力又有蕭幹在北麵牽製幾十年都翻不過身來。而到了幾十年之後大宋治下地遼東人口隻怕要翻上一番還多也不用怕金國再掀起什麽風浪了。哪怕遼東再出一個李成梁之類養虎為患的昏官憑著高強自己在遼東留下的勢力一紙政治遺囑就足以讓女真人永世不得翻身。


    看來這使者乃是撻懶等人遣來想要與我達成默契營造好外部環境便於他們在內部動手的。且再試他一試。高強想到這裏便開口道:兀那使者遮莫是來行緩兵之計麽那粘罕遠在鴨綠江畔你那撻懶孛堇如何擒得到他便是本帥現下大軍在此亦捉他不得。


    窩謀罕自然不能說什麽你退兵去捉他我們決不幫他之類的蠢話高強那緩兵之計的話頭已經攔在前麵了。隻是他的任務在於試探高強和粘罕之間是否有默契乍聽見高強開口心下便為之一喜高強既然開了口那就是他對於這話題有興趣接著扯下去多少能探出些究竟來。


    便躬身道:相公明鑒以相公大軍虎威自然所向克捷粘罕部兵不滿萬人如何抵敵的住倘若相公肯時撻懶孛堇可為大軍指明粘罕所在甚或將他調至伏中自可任憑相公宰製亦不煩大軍南北往還。


    這招可夠毒的跟敵人合夥起來禍害自己人難怪撻懶和秦檜能尿到一個壺裏去根本就是物以類聚啊高強心下感歎臉上卻板著:如此說來倒也罷了隻是期以何時


    窩謀罕仔細看了看高強的臉色小心道:相公未聞背主作竊可立期者。


    高強聽了好笑你以為是龐統獻連環計麽跟我玩這種把戲那龐統是要等東風燒連環舟你又是等什麽日子還說不是來行緩兵之計的


    當下再也沒有興趣和他胡扯揮手道:爾之言太也無稽左右與我亂棒打出兩旁呼喝一聲幾十根水火棍掄起來窩謀罕抱頭鼠竄出營上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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