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空無雲,隻一鉤彎月,幾點寒星。.起伏平緩的沙丘,風都有些沉重。


    趙禹追出營地時,圓真已經遠去了數裏外。怕被營地中人察覺到,一直翻過一座沙丘,回頭再也望不見營地篝火,趙禹才提速起來。


    氣聚雙眸可看見遠遠天地之間有一黑點在快速移動,掠向南麵漸生起伏的山丘。追出一段距離,趙禹才發現這圓真武功之高,幾乎竟要超過四大神僧之流。以趙禹身負九陰九陽,苦練多年,仍要使出全力,才能漸漸逼近過去,還要多靠九陰真經中精妙的輕功身法。


    夜色中奔行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時候已經漸近山麓,沙丘已變做堅實的地麵,不時有突兀的岩石或枯木聳出來。有這些東西遮擋,趙禹順勢再逼近到裏許距離便放緩了身形。那圓真極為謹慎,行出不多遠便要駐足回頭觀望片刻,若靠得近了,難免不被發現。


    衝出沙丘後,這老僧所奔跑的路線益發飄忽,很明顯是在兜圈子。這欲蓋彌彰的舉動令趙禹越發肯定這圓真有古怪,深夜出營定有圖謀,說不定就是去與不知隱在何處的天鷹教接頭。


    山嶺間視野受阻,益發難追蹤,有幾次趙禹甚至跟丟了這個圓真,沮喪下正待要放棄,每每卻又看見圓真在視野前掠過,這才又緊綴上去。這老僧可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又兜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圈子,圓真突然離開山丘,往西方奔去。趙禹緊緊跟隨,將近午夜時,前方竟依稀出現一個小鎮子。鎮子裏依稀有幾點火光透出,卻沒有什麽人影閃出,那圓真停在鎮子街口處,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折子吹亮了在夜空中揮舞幾番,空蕩的街道上很快就出現幾個身手敏捷之人迎上來,兩下談了幾句,便一起往陰影中走去。


    趙禹徘徊在鎮子外,心中不無驚詫。從風中他隱約嗅到大批戰馬散發的味道,可以預見到這小鎮裏必然潛藏著大股騎兵。繞到鎮子後方去,便看見數十個大帳篷,借著營地中篝火可看見許多蒙古兵。觀其營帳,這些蒙古兵約莫有千人之數,營地中隻有幾聲馬嘶,卻無半點人聲喧嘩,可見皆是精銳無疑!


    趙禹原本還以為圓真深夜出行是要與天鷹教碰麵,沒想到他竟與韃子勾結!夜探軍營無異於送死,一時間他倒沒了主張,便潛伏在營地外,等待圓真出來。


    等待的同時,趙禹也在思索,圓真勾結元廷之事,究竟是少林的主張還是他自己的意願?能否以此事更撕開本就脆弱的六派聯盟?


    發現這一支元兵隊伍後,趙禹經過權衡,發現單憑手中的力量,哪怕能全殲六派聯軍,隻怕也損傷慘重難以應對黃雀在後的元軍,還要被其坐收漁人之利。


    不過,趙禹也沒有與各派聯合的打算。且不說他下令剿滅各派山門,已經使得與各派關係勢難轉寰,單單各派不服管束的桀驁姿態,他便絕對不許這些輕重不分的江湖漢子摻雜到反元大業中,徒自壞了大事。


    久候圓真不出,趁著一陣狂風刮起,趙禹輕身疾掠,貼上一座哨樓的基座木柱上,對營地中情景瞧得益發真切。在營地正當中,有一堆熊熊燃燒丈餘高的火堆,一座碩大帳篷正對著火堆,帳篷前插著兩根五色旌尾迎風搖曳。見到這一幕,趙禹驚得雙眼圓睜,那是蒙古王公才能用的儀仗!


    正當趙禹驚詫莫名之際,在那座大帳旁邊不起眼的小帳篷裏,一身僧衣的圓真走出來,在其身後還有身披大氅之人,這幾人皆身形高大不似中土人士。走出帳篷後,圓真與那幾人一起往營地外走出來。


    見到這一幕,趙禹益發小心,身軀沒入陰暗處,呼吸都控製到微不可察。


    圓真顯得有些沮喪,走到營門前時停住腳步,對身邊那幾人說道:“幾位,咱們都是多年的舊相識,能否幫我再去勸一勸小主子?”


    那幾人當中一個以別扭的異族腔調用漢話回道:“大師,老實說,當年你不告而別,主人心中已經有些不滿,今次本不欲插手這件事。隻是小主人聽你講得把握十足,才生起興致往西域來走一遭。先前講定了咱們隻在一邊觀望,這兩邊未決出勝負前咱們絕不插手。小主人是比男子還要堅毅的姓子,既然已經決定了,是斷斷不肯更改的。”


    圓真仍不肯罷休,又為難道:“我雖然有十足把握可偷得那光明頂,可是現下各派矛盾加深,勢必不能同心殺敵。這一來,縱使我拿下那光明頂也難全殲這裏的魔教賊子以竟全功。我也不要你們衝鋒陷陣去廝殺,隻要依照我提供的路線偷襲光明頂,衝亂了魔教賊子的陣腳,雙方才好勢均力敵的去廝殺!”


    先前答話那人沉吟片刻,才說道:“我盡量去勸一勸,也不保證能成功。是了,小主人交待那件事你要上心些。”


    圓真聞言後大喜,忙不迭點頭道:“多謝幾位幫忙。至於小主人交待的事,我一定會盡心的。那魔君已是現下魔教裏最煊赫的魔頭,隻要到了西域,一定好追查得很!”


    兩下分別,那圓真複又衝進夜幕中往來路去。而那幾人卻又在營門前站了片刻,當中又一個對先前說話那人說道:“師哥,咱們真要幫這成、圓真去勸小主人?”


    那被稱作師哥的人則搖頭笑道:“小主人長到這麽大,你見她聽哪個勸來?這圓真和咱們沒那麽深交情,憑什麽要咱們為他去惹小主人厭煩。”


    他們幾人談論著往營地中走回。


    趙禹等到機會,當下便要遠遁開,忽聽到營地中有“鹿先生”“鶴先生”的稱呼,他登時猜到當下在營地中那人是誰,心緒登時大亂,待生出警覺落地時,卻因氣機散亂而鬧出頗大聲響。


    “什麽人!”


    營地中響起一聲暴喝,先前走回那幾人再轉過身疾掠出營!


    趙禹心中一緊,不敢再久留,展開身法往夜幕中衝去。


    兩下身形都快到了極點,一路追逃,很快就遠離了營地。後方人追得緊了,揚手射出數道暗器。趙禹聽到背後勁風,腳踝一頓,身軀俯衝向前,反應不可謂不快捷,然而左後肩上仍覺一痛,已經挨了一記梭鏢。


    緩得這一緩,後方人已經追上來,一人以長鞭卷向趙禹腰際,又有一個揮掌劈向他的後心!


    避無可避,趙禹將身軀一擰,反手抽出刀來,挑開將及身的長鞭,順勢砍向那勁力渾厚的肉掌。那人手掌一翻,將刀鋒側拍向上方,另出一掌橫切向趙禹胸膛!


    趙禹隻覺刀身上傳過一股莫大力道,倉促間應對,虎口已經震裂開!眼見到眾人合圍之勢將成,他索姓撤手將刀甩向使鞭那人,左手落下以水龍勁法門印上胸前一掌。


    噗!


    兩掌相碰,各覺對手掌力渾厚無比,身軀搖擺後撤。而趙禹左肩上創口卻因氣血激蕩陡然飆射一股血箭,交手瞬間,他已瞧出這幾人皆是第一流的武功高手,不敢戀戰,趁著身軀後仰時,往地上抓了兩把石礫,以內力激射而出。趁眾人忙於躲避時,擇一個方向拚命逃去!


    眾人未及合圍,又被趙禹逃脫出去,哪肯罷休,窮追不舍,同時不斷往前方招呼暗器!


    趙禹以逃走為第一要務,聽到身後暗器風聲,隻要不是威脅到要害處便不躲避,暫時還能保持快捷速度。隻是他後背四肢上已經受了七八枚飛鏢,而且其中有一枚似乎喂了毒,令他呼吸漸漸困難,半邊身體也覺麻痹起來。


    後方人已經瞧出趙禹強弩之末的樣子,追得越發急了起來,漸漸迫到近前。那持鞭者仗著兵器之利,複以長鞭卷向趙禹。聽到鞭梢呼嘯聲,趙禹揮手抓住那鞭身驟然一拉。猝不及防下那持鞭者猛地被拉上前去,未及振臂抽回長鞭,便見趙禹揮肘搗過來!


    哢嚓!


    一肘搗碎了那人咽喉,趙禹俯身握起他的腳踝,背起屍體擋住左方劈空一掌。隻聽得背後噗一聲悶響,隨即便有一股龐大力道壓迫過來,趙禹收身不及,踉蹌前衝,倉促間以一陽指戳向切向脖頸的一掌!


    指掌接觸,趙禹隻覺一股陰寒無比的掌力沿著指尖侵入手臂脈絡中,而那人掌心被一陽指點中,半片手掌血肉模糊,幾乎要被指力戳透筋絡,抱著手掌慘叫著退開去。。


    這一番交手隻在電光火石之間,趙禹雖殺得一人,但也受傷不輕,再狂奔時速度已然無法達至最快。而這幾名追兵也因趙禹狠辣手段而有忌諱,緊緊攆在趙禹身後,隻待他山窮水盡時再出手擒敵。


    九陰真經氣脈悠長,九陽真經則渾厚無比,正靠著這兩大神功護體,力戰受傷之下趙禹尚能堅持這麽久。但隨著流血漸多,他也漸漸不支,奔跑時一腳踏空,身軀陡然陷進一個碩大雪窟中!


    幾名追兵見趙禹陡然陷進地底,頓時收住腳步,小心翼翼靠近那雪窟,探頭向下望去卻見黑黝黝深不見底。手掌被一陽指力重創那人問道:“現在怎麽辦,師哥?”


    那師哥摸出一個火折子丟進雪窟中,隻見一點微光搖擺下落,過不片刻便湮滅。沉吟片刻,他才說道:“安排個人守在此處,明曰天明了再來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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