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前統共五百餘名天鷹教眾,刀甲齊備,列陣分明,將隧道入口守得水泄不通。


    趙禹在莊錚等人簇擁下走到陣列之前,很快就看到在後方壓陣的李天垣,他負著手踱步到陣列前,環顧一周,冷聲道:“天鷹教可還自認是明教一員?你們堵在隧道前,意欲何為?”


    天鷹教眾人對魔君並不陌生,且不說過往多承魔君恩惠才逃過張士誠的追擊,單單滁州鐵騎圍攻少林之事,魔君在一幹明教徒心中的地位便無可撼動,天鷹教雖然自立一派,每每念起,仍覺與有榮焉。


    當麵受到魔君責問,天鷹教眾人臉上皆有些不自然,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而後方的李天垣見趙禹隻一句話便令眾人心生退意,心中也慌了起來,他強笑道:“魔君是有些大驚小怪了,六派圍攻光明頂,天鷹教雖自立門戶,但仍心屬明教。這番來自然是忠心護教,還能做些什麽?”


    烈火旗掌旗使辛然從趙禹身後躥出來,怒喝道:“你們天鷹教忠心護教,我們五行旗又何嚐不是!可你們憑什麽攔住去路不許我們上光明頂去!”


    李天垣幹笑一聲,說道:“光明頂上空地太少,怎及得山下寬敞。與其全上山去擁擠不堪,身手都施展不開,諸位何不就在山下進擊六派?一樣是忠心護教的義舉,我們天鷹教自願擔負起守護總壇要地的重任,你們可無後顧之憂了!”


    他遙遙對趙禹拱手道:“魔君現下正是萬眾矚目,盼你能以大局為重,再逞神威擊退六派。我們天鷹教自認不及五行旗眾位兄弟精銳敢戰,甘附驥尾,守住了光明頂,魔君可以毫無顧忌去迎敵了!”


    他這話講得雖漂亮,五行旗眾人如何聽不出其話中隱藏的意思,是準備逼五行旗與六派死戰,而天鷹教卻坐鎮光明頂安享其成。趙禹垂下眼瞼思忖片刻,沉聲道:“這是殷鷹王的意思?”


    李天垣臉色一滯,沉默片刻後才含糊道:“殷教主他老人家對魔君也佩服得很,相信六派土雞瓦狗之輩,非是魔君對手。”


    趙禹臉上無甚表情,思緒卻在快速轉動。此處天鷹教眾隻有一半之數,另一半應是已經隨著殷野王上了光明頂。現下光明頂上隻有楊逍等幾人,餘者皆是不通武功的仆傭之類,力量空前的空虛,殷野王趁此時率眾進逼,應是打的要楊逍幾人無計可施時向天鷹教妥協的念頭。縱使楊逍等幾人不懼殷野王,卻要顧忌把持住光明頂要道的天鷹教千人之眾,還有殷天正並不明朗的態度。


    殷野王此舉,可說是巧妙借勢充分利用明教內憂外患的危急時刻,頗有隱忍多時、一擊必中之勢,抓準了光明頂最空虛的時機,與圓真配合得默契無比,若說當中沒有勾連,絕無可能。


    更甚一步,圓真或許連天鷹教都算計在其中。最起碼,殷野王若知光明頂秘道中已被圓真放入大量炸藥,隻怕也不敢毫無顧忌衝上光明頂。可以預見,秘道一旦發生爆炸,光明頂上任何人都無法幸免!


    這般一想,趙禹對那少林僧人的惡毒心腸越發覺得凜然,幸虧自己當機立斷先一步進入秘道中查探一番。否則,隻怕五行旗也無法幸免。


    現在,趙禹尚覺得疑惑的是,白眉鷹王對他兒子和圓真的同流合汙到底是個什麽態度?是洞悉默許,還是茫然無知?


    他聽李天垣講起鷹王的態度,語氣頗有閃爍之意,心念一動,突然指著李天垣暴喝道:“狗膽的奸賊,你是否已經害了鷹王?否則,以鷹王對明教之赤膽忠心,怎肯在這緊要關節鬩於牆內!”


    李天垣聽到趙禹聲色俱厲的指責,臉色陡然一白,急忙道:“你勿要血口噴人!鷹王是我師哥,我怎麽可能害他!”


    趙禹冷笑道:“那你讓鷹王出來與我對質,若我講得不對,叩頭向你認錯!”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不止五行旗眾人,就連天鷹教眾都顯出狐疑之色,紛紛轉頭望向有口難言的李天垣。


    “我、殷教主他……”李天垣望見眾人懷疑目光,益發語無倫次。


    “惡賊,你竟敢害我護教法王,今日饒不得你!”趙禹斷喝一聲,身形疾衝上前,大喝道:“無關人等速退開!阻我擒賊者,殺無赦!”


    天鷹教眾人雖不會因趙禹區區幾句話就徹底質疑相知多年的李堂主,但聽趙禹語氣篤定無比,稍作遲疑在所難免。雖隻片刻時間便反應過來,但趙禹已如疾風一般掠過人群,徑直撲殺向陣後的李天垣。


    李天垣原本有些手足無措,待見趙禹竟敢孤身入陣來,心緒登時大寧。魔君的武功雖然高明得很,但李天垣也有與他交手的經驗,自忖雖然不是魔君對手,但支撐十幾回合尚還可以。這段時間,足夠天鷹教其餘人等反應過來,形成合圍之勢。魔君武功再高,也招架不住五百多人的合攻之勢,若能將其或擒或殺,天鷹教將能更加占據主動。


    這般一想,李天垣心境益發篤定,氣定神閑揮起掌來,迎向趙禹,準備將他糾纏下來。他與殷天正同出一門,雖受限於天資不及殷天正武功深厚,但也非同等閑,打定主意不求傷敵隻求牽絆,把握自然更大。這一掌揮出用盡了全力,想要挫一挫魔君的銳氣。


    兩掌甫一交接,李天垣隻覺一股渾厚如長江大河般的掌力湧過來,較之預想中強了數倍都不止!他哪知上次交手時,趙禹因要調和九陰九陽的衝突,出手之時總會收有餘力,無法全力施為。而現在趙禹武功已經大成,可毫無顧忌施展全力,實力較之先前有了質的飛躍!


    一招失算,李天垣惶急無比。他的掌力也算渾厚,但與趙禹相比卻差了數籌都不止,隻抵擋片刻便被擊潰,正待要撤招準備避其鋒芒,忽覺得喉間一涼,而後便瞧見頜下一股血箭飆射而出!


    電光火石之間,趙禹與李天垣對了一掌,又以一陽指力戳透他的咽喉。而此時,距離李天垣最近的十幾名天鷹教眾已經圍殺上來。趙禹以腳踝為軸,驀地在原地一轉,兩掌翻轉如飛,以最粗淺的穿雲掌接連劈出十餘掌,勁風激蕩淒厲,將人逼得連連向後退去。


    這時候,他才抓住李天垣尚未冷透的屍體擋在身前,抽身退到隧道裏,大喝道:“李天垣惡賊已死,天鷹教眾棄械投降,既往不咎!”


    異變陡生,許多人甚至還未清楚魔君意欲何為,已聽到李天垣身死,越發慌亂起來。莊錚等人雖然遠在陣外,早在趙禹責問李天垣之初,已經明白了他的打算。待趙禹孤身殺入敵陣時,雖然驚詫無比,但卻仍統帥部屬壓迫上來。五行旗精營士兵,比之天鷹教精銳更加訓練有素,聽到趙禹呼聲後,紛紛爆發出震天吼聲:“棄械投降!”


    天鷹教眾人雖然也悍勇無比,卻遠不及五行旗更懂列陣廝殺。經此劇變,已經有膽怯者忙不迭丟下了兵刃,而另有一部分教眾則大喊著“為李堂主報仇”,準備衝殺起來。可是,這些衝殺之人卻不知該先殺向魔君還是五行旗精營,各自由著性子衝起來,各有不同方向,陣勢越發混亂。


    而此時,莊錚等人已經適時帶人衝進天鷹教陣型中,各個小隊飛快地穿插遊走,將整個陣型分割得愈發支離破碎。此時五行旗精營尚有一多半沒有趕回光明頂,單單雙方人數相比可算得劣勢。然而一旦廝殺起來,天鷹教眾人隻覺得四麵八方皆是敵人,竟好似敵人比自己這一方多了數倍都不止。越鬥越覺得膽寒,有更多人拋下兵刃,近乎絕望地抱頭蹲在地上大叫起來。


    另有一部分天鷹教眾距離隧道較近,又見僅隻趙禹一人守在此處,紛紛壯著膽子向此處衝來。


    趙禹將李天垣屍體橫在身前,雙手一合,陡然向地麵按去,已經用上了許久不用的水龍勁法門。眾人隻覺得腳下一顫,而後便聽轟然巨響,地麵上已經被掌力劈出一個近丈深的大坑!土石飛濺,如迅猛無比的暗器,擊打在眾人身上,疼痛無比!


    如此駭人武功,聞所未聞!哪怕天鷹教眾人見慣了江湖廝殺,仍被趙禹這威勢驚人的一掌給駭住,再不敢靠近隧道。


    戰鬥開始得倉促,結束的也快。未幾一柱香時間,場中已經再無仍在抵抗的天鷹教徒,皆將兵刃丟到遠處,自己則或蹲或坐縮在地上。


    廝殺一番,天鷹教死了七八十人,而五行旗也折損了二十多個。聽到這個戰果,趙禹也禁不住蹙起眉頭,這番算是自相殘殺,死去再多人隻會叫親者痛仇者快。可若不搶下隧道,五行旗隻能在毫無遮擋的原野與六派廝殺,死傷將會更加慘重!


    分出兩百人守住隧道出口並看守住天鷹教數百俘虜,趙禹隻帶百人上光明頂去。方才他審問了幾個天鷹教眾,皆無人曉得殷天正去了何處,這讓他倍感疑惑。正皺眉思忖之際,他忽然瞥見那少女小昭正縮在一旁怯怯望著自己,他嘴角一翹,說道:“現在知道我待你有多和氣了吧?”


    小昭怯怯地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小聲道:“趙公子為什麽這麽喜歡殺人?”


    “殺了這幾個,可以少死很多人。”趙禹回答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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