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有錢有錢


    要糧有糧


    金國斷然拒絕,拿淮南換陝西的事情談崩,女真人仍舊強要陝西半壁。這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杭州的趙官家爺倆也覺得大金國忒那啥了,思前想後,終於硬了一回,也一口拒絕了金國的要求。


    在得到南朝明確表態以後,金國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其實,它如果詐呼幾句,威脅幾句還好,這屁也不放一個,反倒讓大宋君臣憂心。徐紹認為,金國很有可能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不得不防,宋軍的軍備應該繼續加強。


    皇帝支持他的意見,命他全麵主持『政府』日常事務,並以禦營使的身份,統籌軍事。徐紹手握大權,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軍政。要增加國力,首先靠什麽?當然是經濟,沒錢什麽事也辦不成。大宋雖然淪亡半壁,但幸好,錢糧重地還在。南方的經濟基礎非常好,工商業極為發達,但要應付頻繁戰爭所帶來的巨大開銷,仍舊有些捉襟見肘。這段時期,想節流那是夢話,隻能是開源。徐紹把整頓的重點放在海外貿易上,原因無他,海外貿易是一樁暴利買賣。


    而且,大宋有成熟的海外貿易基礎。泉州港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貿易港口,與大宋保持貿易往來的國家,多達數十個。並且朝廷有專門管理海外貿易的行政機構,市舶司。最盛時,山東、兩浙、福建、廣東都設有市舶司。但後來因故,隻保留了廣州市舶司。


    有鑒於此,徐紹決定,重新在兩浙和福建設立市舶司。並廢除以往市舶司由地方行政長官或是轉運使管理的製度,提舉市舶司一職,由中央直接派員,統一管理。大力支持和鼓勵海外貿易。


    同時,徐紹也清醒地認識到,海外貿易隻是開源,基礎還在國內。他又會合有司,出台一係列政策,加強國內工商貿易。務求增強經濟實力,為國防作後盾。


    但是,他這一切政策,隻限於荊湖、兩浙、福建、兩廣等地,並不包括四川和陝西。因為川陝為一體,國家就有川陝自理的政策,東南的錢不會用於西部。再加上四川和陝西山高路遠,因為戰事,連聯係都有困難。


    不過,徐紹也有一項政策是跟陝西有關的。川陝宣撫使徐處仁,多次上奏,除了報告川陝財政困難,尤其提到了糧食的問題。四川確實是天府之國,成都平原沃野千裏,物產豐富,但要養幾十萬西軍也有些力不從心。


    徐紹在與宰執大臣商議後,普遍認為,陝西的擔子重,任務緊,中央必須在政策上大力扶持。他的解決辦法是,從今以後,川陝宣撫司隻管陝西的征稅,糧就別管了,由各路帥司自行解決。也就是說,陝西四個經略安撫司,可以在自己的防區內征糧,以供軍用,不足的再由四川供給,免得一來一往,頗為費事。


    光是這一條還不足以解決西軍缺糧的問題,徐紹決定,陝西四位大帥,都多加一個頭銜,營田使。陝西百姓逃亡的極多,留下了大量的閑置田地,西軍在訓練和作戰之餘,也可以屯田,實行軍墾。通過這些政策,西軍的糧食問題,應該得到解決了。


    在軍事上,徐紹采取穩固襄漢的政策,大力支持荊湖何灌和江西折家。一方麵擴充行伍,一方麵靖綏地方。因為戰『亂』的影響,南方很多地區出現***,揭竿而起的賊寇不在少數,比如洞庭湖的水匪就已經漸成氣候。因此,剿滅賊寇,一方麵保以保證南方的安定,一方麵也可以鍛煉部隊。


    在***上,徐紹的動作不大。僅僅是重新啟用了趙鼎等舊臣,但都回不了中央,隻派駐地方任職。對於主戰派曾經的代表人物李綱,徐紹也拉他一把,讓他結束監視居住,起知洪州。


    在他啟用一批舊臣的同時,趙桓通過趙諶傳話,說耿南仲畢竟在東宮陪了太上皇十年,不管他在***上有什麽過失,但念他年紀也大了,資曆還算老,總在那不『毛』之地流放也可憐了點,還是給他換個好地方吧,最後起知梓州。


    鑒於徐紹年高,且有疾,皇帝“不忍心”讓他獨自一人太過***勞,遂命參知政事秦檜,專門給他當副手。徐紹對秦檜的印象非常不錯,這個人正當壯年,又頗有才幹,最重要的是,他和自己一起擁立了新君,出力不少,算是同一陣線。於是,徐紹便把秦檜當成了得力助手,在他推行一係列新政中,均可看到秦檜的身影。


    宋建武元年,五月,陝西。


    這一個月,徐衛笑得合不攏嘴。倒不是因為打了勝仗,也不是因為建節,更不是因為皇帝給了他一百五十萬貫的巨款,讓他成了款爺。


    在擊敗金韓聯軍主力以後,他的部隊接連收複了京兆耀州等地。西軍收複的,不僅僅是土地城池,還有那漫山遍野的莊稼。為了在陝西占穩腳跟,金軍和韓軍除了讓淪陷區的百姓種地以外,他們自己也種,尤其是在關中平原上。


    結果,戰事一起,金韓聯軍被趕跑。徐衛的部隊就守著那些莊稼,一到五月,小麥成熟。紫金虎下令一收,他就樂了,因為光這一下子,就使他屯積了夠秦鳳帥司的部隊吃上三年的軍糧!恰好這個時候,朝廷的政策又下來了,他兼任營田使,可以自己征糧。於是又是秦鳳境內一收,徐衛是要錢有錢,要糧有糧,所缺的,就是部隊。


    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盡管,虎兒軍隻剩下三萬餘人,而且在這次戰爭中還損折了一些。但先有李成梁興等將帶一萬三千馬步軍來降,在鳳翔之戰中,又俘虜金軍韓軍接近萬人。楊彥在長安把大旗一豎,聞風來投的人馬數以萬計。


    徐衛收編了李成梁興的部隊,又在投誠的韓軍中挑選了五六千身強體壯,相對訓練有素的士兵,使秦鳳帥司的部隊規模達到五萬人左右。其實,他完全可以把軍隊擴充到最盛時的八萬。但是,一來現在川陝地區普遍財政困難,兵越多養得越費勁。二來自己現在是陝西製置使,要是光顧著自己拉隊伍,到時候秦鳳的兵力冠於全陝,耗費最大,不招人閑話麽?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由於李成等人投降,帶來了一部分騎兵,再加上通過作戰繳獲了部分戰馬,徐衛的馬軍曆史『性』地突破了一萬大關!兵貴精,而不貴多,我有那養大兵團的工夫,把這支馬軍訓練成精銳之師不比什麽都強?


    一場勝仗,帶來這麽多的好處,讓徐衛始料未及。不過,秦鳳一路賺得盆滿缽滿,其他幾路就沒那麽幸運了。最慘的是環慶帥劉光世,好不容易徐原把部隊還給他,讓環慶軍有了小三萬的規模。結果張俊一來,一度打到慶陽府城下,環慶軍損失不小。


    為了扶持劉光世,徐衛報備宣撫司以後,把剛剛光複的寧州和坊州劃給他。又從自己的一百五十萬貫賞錢裏麵,大方地拿出三十萬,再加萬斛軍糧,一起撥給劉光世,讓他好生休養。把個劉光世感動得痛哭流涕。


    涇原帥徐原,這一次功勞不小。正是因為他出兵慶陽府,才穩定了環慶的局勢。這一戰,涇原軍損失也不少,而且光出力,根本沒撈到什麽好處。收複一個保安軍吧,還得交給劉光世管轄。


    也不知朝廷是不是還對他有意見,有看法,這次封賞西軍將帥,皇帝對徐原,就給了一道嘉獎詔書。這讓徐大回到渭州以後,關起門來罵娘,氣得一病不起。


    不管是出於維護西軍團結,還是顧念兄弟情誼,徐衛覺得,這個時候他得出來表示表示了。


    五月十八,稍微得閑的徐衛,就頭頂烈日,從秦州趕往渭州。


    渭州城,徐府。


    臥室之內,徐原光著膀子躺在席上,『露』出一身累累戰創。西軍將帥,哪個不是靠一身的創傷堆起來的?


    徐大氣『色』不太好,臉有些發黃,嘴唇很幹,雖然躺在塌上,但還是顯得十分躁動,不停地翻著身。忽地從席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張臉擠作一團。盡管因為年紀大了,再加上久經戰陣,受創無數,剛從戰場上回來的他確實舊疾複發。但更重要的,卻是心病。


    杭州行在究竟是他娘的什麽意思?以前吧,說我跋扈,說我強橫,這回老子乖乖聽老九的話,親自領著兵去馳援環慶,並擊退了張俊,功勞不小吧?哎,憑什麽其他將帥都得升賞,到了老子這兒就一句空口白話?你不升我,好歹把我兩個兒子提個一級半級吧?去他娘的,吃力不討好!


    徐原很上火。


    “大帥。”房外,有人喚道。


    “何事!”徐原極其不耐地吼道。


    房外之人似乎被嚇住了,好半天才回應道:“製置相公到了。”


    “你說誰?”徐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九官人到了。”房外的仆人再次說得直白一些。


    徐原臉『色』一變!老九?他?他親自到渭州來了?為了什麽事?許多疑問一齊閃過心頭,徐原趕緊爬起來,一邊喝道:“請他到廳上稍坐,我隨後就來!”這於公於私,他都該趕緊『露』麵。


    “大……”仆人剛說一個字,就嘎然而止。隨後徐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大哥,我進來了。”


    沒等徐大回過神來,徐九已經推開房門,跨過了門檻。徐大轉頭望去,隻見堂弟一身便裝,手裏提個襆頭,胸前一片汗漬,腦門上那汗珠豆大一般,顯然剛從馬背上下來。


    徐大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沉默片刻之後,心裏一股無名邪火騰騰而起,把牙一咬,竟給徐衛作了個揖,口中不冷不熱地喊道:“見過製置相公。”


    “看出來了,這是憋著氣呢。”徐衛把襆頭往桌上一扔,坐了下去。又把衣襟一扯,涼快涼快。


    徐原就坐在床邊上,沒好氣道:“豈敢?製置相公領導西軍取得大捷,聖上歡喜得緊,授鎮西軍節度使,為兄賀你一個!”


    徐九也不跟他酸,關切道:“大哥,好些沒有?我聽說你病了,這不,過來看看。”


    聽他這麽一說,徐大倒不好意思再挖苦,從**起來,至桌邊坐下,冷冷道:“反正一時半會死不了。”


    徐衛忽然歎了一口氣,看著徐大那一身的傷痕,由衷道:“就憑這一身戰創,也足以讓人肅然起敬,大哥,不容易啊。”


    徐大一時無言以對,良久,終於緩和了語氣:“從征報國,死傷再所難免,你那胸口的箭創,也才沒愈合多久。你我弟兄,彼此彼此。”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又道“想必你近來公務繁忙,何必親自來一趟?有這個心,作哥哥的,就歡喜了。”


    “這話就不對了,***,你我是同袍;於私,你我是兄弟。秦州渭州又隔得不遠,我如何不該親自來?再說了,我若不來讓大哥消遣幾句,你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徐衛笑道。


    徐原提起桌上茶壺給堂弟倒了一杯,擺手道:“這事又不怨你,隻怪哥哥沒福,入不了杭州那幫人的法眼,去他娘的!”


    徐衛淡然一笑,朗聲道:“此番,兄長率軍馳援環慶,勞苦功高,小弟心裏有數。”


    徐原聞言,隻是笑笑,並無他話。你有數起什麽作用?你雖然是製置使,能給什麽好處?


    徐九見狀,隨口問道:“兩位侄兒何在?”


    “都在營裏,我這一病,他們自然要分擔得多一些。”徐原回答道。


    “哦……”紫金虎輕輕敲擊著桌麵,若有所思。正在此時,外頭響起腳步聲,兩兄弟轉頭望去,見一華衣老『婦』進得門來,卻是徐原的發妻,徐吳氏。


    在兄如父,嫂如母的封建社會,麵對嫂子可含糊不得。徐九慌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執禮問候道:“小弟給嫂嫂問安。”


    “我聽說九弟來了,還以為下人看錯了呢!沒成想,還真是!稀客稀客!”徐吳氏笑道。


    “方才與兄長相見,還不及去拜見嫂嫂,還請勿怪。”徐衛說道。


    “哎呀,說哪裏話,我們是一家人嘛。九弟既來,就多盤桓幾日,也好讓嫂嫂和你哥哥……”徐吳氏十分熱情。


    徐原卻打斷道:“行了,我和九弟有事要談,『婦』道人家懂個甚,你自去安排酒食,再派人去營裏喚徐嚴回來作陪。”


    徐衛心中一動,忙道:“既是家宴,我那徐成侄兒也一道叫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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