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防備宋軍


    這一次,他選擇采納許翰和姚古的意見,緊急通知禦營司三支主力,讓各地小心防備,金國有變!朝廷尤其警示了淮西安撫使劉光國,淮西之地剛剛歸還,一切都還在重建之中,萬一女真人舉兵進攻,淮西極有可能遭受第一擊!趙諶還覺得不保險,派內侍飛馬去追徐衛,將金國政變的消息傳遞給他。


    去追徐衛的內侍剛走,趙諶馬上駕臨禦營司,籌劃軍事,甚至表『露』了想禦駕親征的想法。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皇帝很想有一番作為,也頗有幾分膽氣。可問題是,你隻是聽說金國政變,風是吹了,可草都沒動,就如臨大敵,如同貓兒一般弓起了身子,發出了低吼,甚至讓從北到南,從東到西的軍隊都進入戰備狀態,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


    很快,去追徐衛的內侍回來了。報告說,徐樞密請他們代稟官家,就算是金國政變,就算是主張南北議和的完顏宗磐被殺,對宋金既成局勢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更不用說爆發戰爭。


    紫金虎簡單地從兩個方麵給皇帝分析。首先是內政,宗磐被殺,宗幹宗弼掌握了權柄,此刻他們正忙著鞏固自己,無暇他顧。再說,金國國內到處都是問題和矛盾,尤其是兩河為最。燕山以南,金廷政令不複行,自己家裏都沒搞好,還能有其他想法?


    其次是軍事。從歧山之役算起,金軍在大的軍事衝突中已經連敗了三陣,盡管女真人這幾年主要依靠簽軍打仗,但連敗三陣,折損將士數以萬計,失丟大片防區,這個打擊不可謂不沉重。金人縱是想報複,也不是眼下的事,除非北夷真要拚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聖上想想,他們能這麽幹麽?


    最後,徐衛以一句話收場。他讓內侍轉告小趙官家,金國發生血腥政變,該防備的,是女真人,而不是我們。


    趙諶得知徐衛的想法後,並沒有完全相信。可很快,在臘月,各地都上報了金軍動向。荊湖何灌報告,稱金軍十分異常地撤出了唐州和鄧州兩地的主要兵力,集結在東京周邊,擺出了拱衛東京的架勢。接著,淮西劉光國也報告,金軍似乎想避免衝突,撤出了邊界上的部隊。


    這些訊息,似乎都佐證了徐衛的預見,金軍好像還真就在防備什麽。其實,金軍一係統動作,都是奉了都元帥府的號令。兀術擔心南朝會趁大金內『亂』之機,挾勝利之威北伐,所以命令前線收縮防禦。但也並不都是後撤,比如在鄭州,金軍就加強了兵力,以防備西軍出虎牢關。在河中府,耶律馬五將蒲津浮橋的東岸壁壘弄得鐵桶一般,甚至沿河設立柵欄,防備西軍渡河東進。


    可小趙官家不是個輕易動搖的人,他依舊再三命令各地保持高度警戒,無事十天向中央上報一次,有事隨時報來。一直到過完年,他才終於相信徐衛是對的。到建武六年正月,群臣都建議他改年號,以示更新之象,但趙諶不允,他認為“建武”這個年號很好,在建武年間,宋軍接連獲勝,這年號很吉利。


    正月上旬,西京留守兼判河南府秦檜上奏,報告鞏縣皇陵的修複工程已經結束,請朝廷派員視察驗收。趙諶分外高興,將此事告知了太上皇趙桓和道君趙佶,同時派李若水作為京西宣諭使前往視察驗收。


    禁中,勤政堂。


    雖然已經立春,但杭州還是有些寒意,堂中生有一座火爐,將宣室烘烤得暖和。趙諶擁一身冬裝,正坐於禦案後奮筆疾書。他的字學的是祖父趙佶,隻是遠遠沒到達道君的筆力和風骨。不知道為什麽,趙諶雖然專心地批閱奏本,可他臉上卻時常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沈擇在旁邊看得有趣,忍不住問道:“官家,何以如此喜悅?”


    趙諶愕然:“什麽?”


    “小奴見官家批閱奏本時,常『露』笑容,若非歡喜得緊,怎會如此?”沈擇道。


    趙諶聞言,將筆一放,臉上笑容更甚。推開蓋在腿上的皮裘,他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笑道:“自道君宣和七年宋金開戰,至今十七年。十七年間,北夷每每南下,所過之處城池崩壞,百姓流離,為我朝開國未有之變。而如今,金人竟然於各條戰線上均作守勢,這莫非是女真人江河日下之兆?”


    沈擇最懂皇帝心思,馬上順著話說道:“從官家初登大寶,王師便已止住頹勢,幾年間更是連戰連捷,中興指日可待。”


    趙諶大喜,坦誠地表示道:“三皇五帝以降,中國之聖君不少。朕不才,不敢作聖君奢望,惟願史書留一筆,隻稱‘中興’,願足矣。”這位英氣勃勃的天子,倒也實際,不去追求所謂“千古聖君”,隻願後人提起他時,譽為“中興之君”便心滿意足了。


    “官家,朝中有朱相黃相,替聖上分擔國事,朝外有折、何、趙、徐四帥統率王師。文武並馳,中興不遠!”沈擇這句話,聽得趙諶甚是受用。自古以來,創業維艱,守成不易,中興更是難上加難。如果大宋能在朕手中中興於世,上無愧於祖先,下無愧於黎庶,帝王作到這個份上,夫複何求?


    “官家,朱相黃相堂外求見。”一內侍入內稟報道。


    趙諶一揮手:“宣。”


    朱勝非黃潛善快步而入,這兩位宰相年紀相當,都過花甲。履曆也相近,都是從地方起家幹上來的。


    “二卿所為何來?”趙諶坐回身去,笑問道。


    “陛下,春耕將近,大臣們商議,以今為宋金和議後首年,百廢待舉,官家宜行‘藉禮’,勸民農桑,以奠邦基。”朱勝非奏道。


    所謂的“藉禮”,就是指每年春天,皇帝親自或者派遣大臣代表,舉行***儀式,祭祀“先農氏”,也就是神農氏。在這個儀式中,高『潮』部分,就是皇帝親自扶犁,以示“先天下而耕作”,彰顯皇帝和朝廷重視農業,寄托勸勉農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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