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逍的聲音並不大,但卻仿佛是在每個人耳邊說出一般,在場諸人聽得是清清楚楚。那趙老大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倒退半步,瞪著楊逍厲聲喝道:“你是什麽東西,敢來管大爺的閑事。”


    楊逍淡然出聲道:“本座今天和好朋友喝酒,不想這裏有死人出現,你們現在乖乖的滾出去,本座可以當做沒有見過你們。”


    那趙老大見得這楊逍並非眼熟的武林人士,想必不會有太大威脅,便獰笑道:“你這病鬼既然這麽不知趣,大爺就拿你這病鬼先開刀也好!”說話間,刀光一閃,他掌中鋼刀竟向楊逍直劈而來。


    可惜的是,未等他手中的鋼刀落下,一股沛然大力便已經將他的鋼刀擊成碎片,倒飛而出。


    那趙老大的身子也被震得踉蹌後退,口中不禁失聲驚呼道:“這病鬼好邪門,咱們隻怕是遇見鬼了!”


    麻子的臉色也變了,陪笑道:“朋友高姓大名,請賜個萬兒,咱們不打不相識,日後也好交個朋友。”


    楊逍的臉色卻忽然一變,說道:“要麽滾,要麽永遠沒機會滾,二選其一,快做決定,本座耐心可是有限的緊。”


    趙老大跳起來,吼道:“朋友莫要欺人太甚,需知咱們黃河七蛟也不是好惹的,若是……”他話音未落,不知何時,人已經飛到酒樓之外。在場其餘諸人見此,尚在驚心,豈料迎麵一股龐大力量席卷而來,他們隻覺得身子一輕,便就摔飛了出去。


    “什麽黃河七蛟,真是不堪一擊。”楊逍一聲冷哼,卻是再不去管那些人。他很有自信,放眼天下,能夠受他一掌不死的,還真沒有幾個。


    見得那所謂的黃河七蛟被楊逍擺平,梅二先生這才慢吞吞的起身坐了回來。居然也不向楊逍道謝。反而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又不停地拍著桌子,瞪著眼說道:“酒,酒,繼續,繼續。”


    那店夥揉著眼睛,簡直不相信方才被人打得滿地亂爬的人就是他。酒鋪裏的人早已都溜光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把酒杯一杯杯往嘴倒,酒喝得越多,話反而越少。


    楊逍望著窗外的天色,忽然笑道:“酒之一物,真奇妙,你越不想喝醉的時候,醉得越快,到了想喝醉的時候。反而醉不了。”


    梅二先生忽也打了個哈哈,道:“一醉解千愁。醉死算封侯,隻可惜有些人雖想醉死,老天卻偏偏不讓他死得如此舒服。”


    楊逍淡然出聲道:“所謂生死不過等閑事耳,怎可為了這種事而耽誤喝酒。”


    梅二先生聞言,不由得撫掌大笑道:“不錯不錯,生死事小,喝酒事大,閣下此言,實得我心。”


    楊逍歎道:“很可惜,我這病你是治不了的。”


    梅二先生卻搖頭道:“不行不行,別人的病我不治,你這病我卻非治不可,就算治不了也要治,你若不要我治病,除非先殺了我。”說著,他就要來切楊逍的脈,楊逍也不反抗,讓他盡情查探。


    “嗯?嗯!嗯?!”一連三聲,一聲比一聲更加驚異,梅二先生卻連酒液顧不得喝了,當即便就拉起楊逍道:“走,你跟我回去,我定有辦法治你的病。”


    楊逍笑道:“不若你我先過了酒癮再說。”


    “此言甚妙!”梅二先生當即便是笑著應聲,隻是,心裏揣著事情,這場酒終究有些不得味兒。


    兩人一番牛飲之後,隻留下滿地的杯盤狼藉,旋即便是並肩出了酒鋪。


    雪,時落時停。


    在梅二先生的引領之下,兩人轉入了一條山腳下的小道,走到一座小橋前,就通不過去了。


    小橋上積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跡,隻有一行黃犬的腳印,象一連串梅花似的灑在欄杆旁。


    梅二先生一馬當先,走在前麵,楊逍緊隨其後。走過小橋,就望見在梅樹叢中,有三五石屋,紅花白屋,風物宛如圖畫。


    走到近前,他們就見到一個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揮著兩個童子往樹上潑水。


    梅二先生當即沒好氣的出聲道:“這是我那大哥梅大,就是一個瘋子,否則豈會想到用水來洗冰雪的笨法子。”


    楊逍哈哈一聲輕笑:“他難道不知道洗過之後,雪還是要落在樹上,水也立刻就會結成冰的。”


    梅二先生歎了口氣,苦笑道:“他可以分辨出任何一幅畫的真偽,可以配出最厲害的毒藥和解藥,但這種最簡單的道理,他卻永遠也弄不懂的。”


    他們說話的聲音傳入梅林,那高冠老人回頭看到了他們,就好象看到了討債鬼似的,立刻大驚失色,撩起了衣襟,就往裏麵跑,一麵還大呼道:“快,快,快,快把廳裏的字畫全都收起來,莫要又被這敗家子看到了,偷出去換黃湯喝。”


    梅二先生笑道:“老大你隻管放心。今天我已找到了酒東,隻不過特地帶了個朋友來……”


    他話未說完,梅大先生已用手蒙起眼睛。道:“我不要看你的朋友,你的朋友連一個好人也沒有。隻要看一眼,我至少就要倒三年的黴。”


    梅二先生也跳了起來,大叫道:“好,你看不起我,我難道就不能交上個像樣的朋友麽。好好好,楊天君,他既然不識抬舉,咱們就走吧!”


    聽得梅二先生所言,梅大先生登時反而回頭走了過來,招手道:“慢走慢走,你說的可是最近橫掃江湖的黑水天君楊逍?”


    梅二先生冷冷道:“你難道還認得第二個黑水天君不成。”


    梅大先生連忙越過他的弟弟,向楊逍道:“聽聞黑水天君這一路走來殺傷了不少的武林高手,也搶到了不少的珍貴名畫,不知在下可有幸見識一番?”


    楊逍道:“好畫正是拿來欣賞的,既然梅大先生有興趣,我們不妨入內一觀。”


    梅大先生自然是連忙將楊逍引入屋內,楊逍也不吝嗇,隨手取出幾張名畫供他觀摩欣賞,梅二先生則忙著調配了許多的珍惜靈藥,讓楊逍服下。


    隨著酒菜重新擺滿,最是開心的梅二先生和楊逍,你一杯我一杯的開始碰個不停。而梅大先生則是自顧自的觀摩欣賞手頭上的名畫。


    楊逍喝了酒,靈藥的藥力發動得反而更快,還不到六個時辰,蒼白的臉上頓時又多出了幾分紅潤。


    這時天剛破曉。梅大先生雖然熬了一夜,但人逢喜事精神爽,隻不過酒喝得太多了,頭有些疼,便去了前廳休息。


    又喝了一陣,梅二先生也用手捂住腦袋,喃喃道:“該死該死,天又亮了。”他忍不住的歎道:“我喝酒就怕天亮,若是天不亮。我一直喝下去都沒關係,但隻要天一亮。就會立刻頭痛,連酒也喝不下去。”


    楊逍笑著道:“豈止閣下,喝酒的人隻怕都有這個毛病。”


    梅二先生道:“既是如此,趁著天還未大亮,趕快再喝幾杯吧。”


    “沒時間了。”隻見楊逍目中精光閃動,口中隨即淡然出聲道:“此間隻怕又有遠客來了。”


    梅二先生動容道:“三更半夜來的絕不會是老大的客人,隻怕又是來找我的。”其實他直等到現在才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來的人似乎並不隻一個,布履都很輕健。


    隻聽一人朗聲道:“不知這裏可是梅花草堂麽?”


    過了半晌,就聽得梅大先生的語聲在前廳響起,道:“三更半夜的闖來,是小偷還是強盜?”


    那人道:“在下等專程來訪,不但非偷非盜,而且還有一份薄禮奉上。”


    梅大先生冷笑道:“三更半夜的來送禮,顯然更沒有存好心,各位還是回去吧。”


    那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隻好將這幅王摩詰的畫帶回去了。”


    話未說完,門已開了。梅二先生皺眉道:“這幾人先摸透老大的脾氣,投其所好而來,必有所求,我們看看他們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馬。”


    他並沒有走出去,隻將門推開一現,悄悄往外望。


    隻見來的一共有三人,一人隻有三十多歲,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手裏托著個長長的木匣子。第二人麵如重棗,長髯過腹,披著件紫緞團花大氅,顧盼之間,目卑睨自雄,顯然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物。


    第三人卻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紅鬥蓬上鑲著白兔毛的邊,看來就象是個粉裝玉琢的紅孩兒。除了他之外,其餘兩人眉目間都帶著憂悶焦急之色。


    楊逍見狀,不由得為之一聲輕笑:“很好,很好,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該來的人上門來了........”(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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