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後早知道,玄音公主與侄兒楚雲軒早有些不清不楚的傳聞,見她這樣說,不由心上釋然。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女孩兒,心心念念的全是風流儒雅的太子洗馬。


    雖說小侄兒楚雲軒無心朝政,但是隻要有楚天白從旁盡責,亮兒主政卻是遲早的事。


    待到那一日,她便帶著身側的男人安居萬壽殿,過幾天太平日子。


    楚後抿唇一笑,“玄音倒是明白。”


    “玄音不諳政事,有勞皇後娘娘教導。”言畢,孫昭已經覺得背後的衣衫被汗水濕了大半。


    從翳月殿至鏡湖,從鏡湖至長陵殿,孫昭在婢子的攙扶下竟有些站立不穩。那婢子隻道是公主殿下身子骨弱,一雙手冷得發顫,尖俏細致的麵容白得驚人。


    隻有孫昭知道,她詔回楚雲軒之舉何其大膽,今後又該如何走下去……


    當夜,攝政公主詔太子洗馬回宮,提前結束了他巡查各地春試地工作。


    永壽殿中,大學士楚天白卻一臉陰鬱,“皇後娘娘急詔雲軒回宮,難道不信任下臣?”


    “哪裏的話?”楚後雙目微闔,“你出入宮闈多有不便,雲軒則能以太子洗馬的身份走動。”


    “姑母!”楚天白急切道:“雲軒為人軟弱,又被玄音蠱惑,萬不可予以重任!”


    “夠了。”楚後終是不耐煩地揮揮手,“你連旼兒都要染指,又如何委以重任?”


    “若是姑母準許,我娶了旼兒便是。”楚天白抬眼望她。


    楚後一言不發,她雖是一臉威儀之色,眼中一閃即逝的,卻是難以掩飾的厭倦與嫌棄。


    楚天白默然無語,他與姑母數年來堅不可摧的信任,竟是被玄清那一夜愚不可及的舉動輕易瓦解。


    月輪懸於西天之際,楚天白乘車而回。及至府上,那群聒噪的女人們嘰嘰喳喳,都在討論府上新來的女子分明就是翳月。


    楚天白冷哼一聲,嚇得一幹姬妾訕訕地閉了嘴,三三兩兩湊在一處,再不敢說話。


    一肚子怒火,便是連晚飯也難以下咽,楚天白氣憤難消,在案前坐了許久。一人一盞,壇裏的烈酒便已過半。


    以往時候,翳月便會輕輕地在他身旁坐下,緩緩為她斟滿一杯,關切道:“夫君消消氣。”


    說罷,那雙柔弱無骨的小手便輕輕探入他掌中,指尖不徐不疾地輕觸他的肌膚,引得他一陣酥/麻,不由轉怒為笑。


    翳月的模樣像極了章華,那樣美豔無雙,引得天下英雄競折腰;翳月的模樣又不像章華,她平素裏軟得像是一灘春水,便是要他楚天白失足溺亡在她的淺笑之下,他亦心甘情願。


    可是他的翳月啊,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而章華,他曾經遙不可及的美夢,卻終有成真之日。不論多少男子願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最終隻能是他掌中的夜明珠,照亮他未來的漫漫長路。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章華不由握緊手中的金釵。


    自她知曉了楚天白的險惡用心,便是抱著一死的決心,甚至不惜與他同歸於盡。


    她努力睜大雙眼,卻感覺到腦海中混沌一片,正如十六歲那年電閃雷鳴的雨夜,她毫無意識地失去了少女的貞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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