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一瞥,卻見王玉嬋正擋在一名殺手奔來的路上,殺手的秀峰刀此時正卡在她脖頸骨縫裏,脖子與頭顱僅僅剩了丁點筋皮連著,美目瞪大,裏麵有著不舍,有著深情,也有著一種堅定。


    若非此女阻擋,萬清平鐵定會被砍上一刀,而從這刀勢上看,一旦中刀,不死也會受到重創。


    顧不得感歎這個傻傻女人為何做出這種行為,生死存亡之際,他毫不猶豫地撿起武器一個撲身就朝著窗外躥出。


    經常出入公孫伯玉府邸,他無比熟悉這裏的環境,一草一木都是記得清清楚楚。臥室門口是一個小竹林,長得頗為茂盛。


    從窗戶逃出來,他此時想要竄入小竹林,耳畔卻又聽見“嗡”的一聲,又是一隻羽箭從屋頂上飛來,正是剛才在屋頂射臥室床鋪的三人之中一人射出的。


    羽箭險之又險的飛過身側,紮入泥土兩寸深,萬清平一咬牙當即竄入竹林,借助不弱的內力,還有已經練的小有心得的《飛鷂式》身法,很快通過了此地。


    這個時候府邸下人早已經聽到動靜亂了起來,呼喊聲,尖叫聲,不一而足,各個房間都閃起了明亮的燈火。


    《飛鷂式》身法不愧是當年飛天猴縱橫江湖十多年的輕功,他練雖然練的還不夠火候,僅僅算是小有心得,但依然很快與那些殺手拉開了距離。


    做了這麽長時間的經略使,他是南城所有捕頭捕快的首領,自然從這些公門中人學了不少追蹤和反追蹤的經驗。


    知道自己受傷之下很可能被人順著血跡抓住,於是在飛逃中,連忙撕下一片衣物將刀口先草草包裹住,最起碼讓血液陰透到布條裏,而不是滴落到地上。


    當竄入胡同的時候,卻聽見一陣陣狗叫傳來,狗叫又引起遠處其他狗兒吠叫,此起彼伏,相信以殺手的本事很容易聞聲而來。


    萬清平腳步一點,頓時跳入一戶人家院中將身子藏住,不一會兒就聽到有響動經過這裏,然後朝著遠處而去。


    等了一會兒,估摸著追殺他的黑衣人已經不在附近,他立刻離開這暫時藏身之處。


    萬清平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沿著原路返回到了公孫伯玉的府邸,他深知最危險的地方也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黑衣人一般不會想到他居然會如此膽大。


    仗著對於公孫伯玉府邸熟悉的很,輕而易舉的避開了早就亂作一團的府中下人,閃身來到冰窖內。


    他以前夏季的時候曾經跟著公孫伯玉來這裏,當時公孫伯玉還曾得意洋洋的炫耀說他這裏冰鎮著幾瓶百年陳釀,重金難求。


    現在還是春季,尚不到取冰消暑的季節,估計不會有人來這裏。


    在冰窖中,萬清平重新將傷口包紮了一下,這才有功夫思索起事情的始末。


    這次出手的估計是赤水城城主,因為以前就聽說過赤水城有一隻城主直接掌控的黑衣衛,專司秘密偵查和暗殺之事。而今晚殺手能夠毫無顧忌的射殺王玉嬋,肯定是得到了城主的授權,別人沒有這麽大膽量和權力。


    想到王玉嬋,萬清平又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亂了。


    原本隻將此女當一個利用對象,誰知道她居然早就知道是在利用她,這個傻傻的女人,為了他潛入城主府,盜取成仙秘籍。今天晚上還對他說要給他生孩子,平淡的話語仿佛還響在耳邊,最後阻刀時眼神流露出來的決然和不舍景象也再次浮現,一時間,他心亂如麻。


    一向覺得不會為情所動的萬清平忽然覺得他也隻是一個平凡的人,絕非原本自認為的鐵石心腸。


    王玉嬋,這個精明美麗的女人,第一次走進了他這個浪蕩子的心間。


    第二天,赤水城四處貼出緝捕告示,上麵所緝捕之人正是當初南城兵馬司經略使。


    原本掌管緝捕的萬大人為何會成為被人緝捕的對象?這讓圍觀告示的百姓不禁議論紛紛。


    告示上給出了原因:賊人萬清平乃是敵對城池潛入本城的密探,昨夜在緝捕此賊之時,喪心病狂的此賊趁機殺害本城城主之孫媳。凡有告發下落之人,賞銀一千兩。


    告示上畫有著萬清平的肖像的告示一夜間貼滿赤水城大街小巷,不少人期望將之找出來,然後領上那一千兩銀子的豐厚賞錢;當然也有忠心於城主大人之人,期望抓住這個吃裏扒外的他城密探,保衛赤水城家園。


    這些人絕不會想到人人喊打的賊人正藏身於事發之地,此時正在將一壇烈酒打開,倒在了傷口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疼痛過後,又將酒壇子舉起,喝了兩口。


    雖然沒有食物,但這裏有不少的美酒,酒能抗餓,這是無疑,因為酒都是糧食造出來的。


    既解渴又抗餓,是個好東西,可萬清平卻不敢多喝,怕喝醉了,萬一有人前來,被人堵在冰窖裏,那可就算是自作孽了。


    第二天一早返回府裏的公孫伯玉對於死了夫人倒是一點也不傷心,反而在心裏暗暗感激萬清平:自己隻要裝作一副對亡妻情深意重的模樣,那就不用再娶了,到時候……公孫伯玉暗暗憧憬以後的美好生活。


    不過好心情沒持續多長時間就被敗壞了,因為無意中聽到下人稱他為戴帽烏龜;走出府邸,也仿佛感到別人在暗中對他指指點點,於是轉而又恨起了萬清平來。


    二十壇的酒,萬清平八九天就喝光了,傷口也基本愈合,不過也不敢多動,怕再次將好不容易閉合的傷口崩裂。


    沒了食物,隻好在夜裏的時候到府上一個專供下人吃飯的廚房找了些吃的。也不敢多拿,生怕有心思縝密之人從中聯想到什麽。


    這般又在冰窖裏躲了幾天,他決定離開藏身酒窖,同時思量起怎樣才能出城,這可很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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