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傷心欲絕


    林朗突然雙膝下跪,對著天空大叫起來:“天啊!怎麽會這樣?你太不公平了,我們才20幾歲,父母正等著我們報答養育之恩啊――”


    “林朗!林朗!你怎麽了?”我意識到不妙,從背後緊緊抱著他、搖著他。(.無彈窗廣告)k


    “我……我們……”林朗已經泣不成聲了,歐陽水認為他中邪了,正在說胡話。


    “你到底怎麽了?”歐陽水一巴掌打在林朗的臉上,他聽說過中邪的人有時打一巴掌就會醒過來。


    “不要打了,我沒有中邪……”林朗緊緊抓住歐陽水的手說:“我們的末日來到了……”林朗又說不下去了,我看林朗不像是中邪,中邪人的目光是直的,表情是木訥的,我也感到事態嚴重,但卻不知怎麽回事。林朗接著說:“這不是夜明珠,也不是魔鬼之眼,它是鈷60……”


    “什麽?鈷60?林朗,你不會搞錯吧?”歐陽水不相信。


    “我質的,難道我連鈷60都認不出來嗎?”林朗無奈地搖搖頭說。


    “不,不會的,絕對不會!”歐陽水大叫起來,然後就軟錦錦地癱坐在地上,我和曲麗平不知鈷60為何物,便問林朗鈷60為什麽那麽可怕?林朗沉默了許久,他實在不願意把真話告訴我們,但最後經不住我和曲麗平的再三盤問,他才說:“鈷種放射金屬,人隻要被它放射10秒就會受到傷害,超過20秒就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已經被它放射半小時了……”


    我一聽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曲麗平也和我差不多,喃喃地說:“不,我不能死,我爸爸媽媽隻有我一個女兒……”我們4個緊緊地抱在一起痛哭,直到把眼淚哭幹。(.)


    我們冷靜下來之後,林朗說:也許我看錯了,也許它不是鈷如果是鈷60的話,也是到了半衰期,要不工廠不會把它扔進山洞裏,因為這個拇指大的鈷少要30萬元才能買到,我們不要悲觀,等過幾天後,我們一起去醫院檢查,那時才能確定,林朗決定把魔鬼之眼扔進大海裏,不讓它再害人,我們要和他一起去,他不讓,他說一起去扔的結果隻有讓你們受更多放射。林朗為了不讓我們3個人再受放射,自己跑下山去了,望著林朗飛快離去的背景,我感動萬分,多麽勇敢、多麽善良的人啊,今生今世與他相愛,也不算白來一趟人間了……


    歐陽水左手牽著我,右手扶著曲麗平,慢慢走了山了。此時此刻,我們的一種生死之交的感覺。


    幾天後,我們四人一起去醫院檢查,結果證明我們都受到了鈷60的輻射,血液的細胞結構已經畸變,已經無藥可醫……拿到化驗單時,我們一起站在醫院的門口淚流滿麵傷心欲絕……


    林朗比較堅強,他建議去海邊看大海,順便商量一下怎麽辦?我們都點頭同意了。


    車子向著海邊開去,經過我家門口的巷子時,巷口的好幾個小販在吆喝著賣烤地瓜、炒板栗、炸油條,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平時我在家睡覺時經常被他們吵醒,恨不得立即把他們全都趕跑,可是,此時我聽到這吆喝聲時,卻如聽天籟之音,覺得非常親切非常動聽!人為什麽總是要在失去時懂得它的珍貴?是啊,這些嘈雜的吆喝聲,今生今世將再也聽不到了……


    此時正是落日溶金的黃昏,夕陽正緩緩沉入海的盡頭,在海麵上撒下點點黃金,海風陣陣從車窗裏拂麵而來,窗外的景物被晚霞染成金色,一一從眼前掠過,如夢如幻般美麗,平時這些被我忽略的景色變得無比美好起來。


    我們把車開車一個海邊漁村,漁村每個村民都會煮海鮮,我們選擇一大爺開的餐館坐下,老大爺把我們當貴客了,謙和地問我們要吃什麽海鮮?我們每人點了三種自己最愛吃的,然後一個漁家女打扮的服務員前來招待我們。


    這時晚霞已經消失,沿岸漁家的燈火逐漸亮了起來,倒映在平靜的海麵上,風一吹,水麵上的燈光被揉碎了,海市蜃樓般美輪美奐……我想起一首詩:


    青春是暮落的晚霞,


    愛情是瓶內的花香,


    家庭是暫時的溫暖,


    墳墓是永恒的故鄉……


    想到這時,我實在忍不住抽泣了,曲麗平也跟著哭起來,林朗緊緊地摟著我,不停撫摸我,安慰我,叫我堅強一些,既然命運這樣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們勇敢地接受它吧。我終於忍住了淚水。


    後來我們把死亡當作了一種家常的話題,大家各自說了自己喜歡的死法,我們都希望能夠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死去,最好意外死亡一樣,這樣父母也不用為我們擔心,自己也不恐懼。曲麗平最想有一個浪漫的死法,於是她選擇像武俠小說中的主人翁那樣:躺在竹筏中,穿上自己最愛的連衣裙,身邊鋪滿了玫瑰花,然後被自己的心上人一推,竹筏慢慢向遠方漂流而去……


    為了這種結果,我們商量了好久,最後我們決定互相送朋友上天堂:歐陽水先送曲麗平去漂流,曲麗平說最好要吃幾粒安眠藥,要不她會害怕。林朗送歐陽水,我又送林朗,曲麗平送我,我問曲麗平:你先走了,怎麽送我?她說:你別問,我自然有辦法,讓你知道了,你不就會害怕嗎?我就不敢再問了,而且,我們規定不許互相打聽送別的方法。


    那晚我們在海邊坐了很久很久,互相都不舍得離開,直到海上升起了月亮,海風吹來,涼意很濃了,我們才回家。


    曲麗平走了,歐陽水也走了,林朗都走了,林朗走了之後,我才真正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和寂寞孤單的苦,我老在想:為什麽曲麗平還不送我走?我真想早點離開,去天堂和林朗相會。我知道很多死後殺人的案例,憑曲麗平的聰明,她一定會想方設法送我走的。


    可是就在這時,我同學楊明明來長江看我,一看我憔悴的臉孔和脫落的頭發,她大吃一驚,問到底怎麽了,我死都不肯說,她非常生氣,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我卻一點也在不意,罵吧,過幾天再也沒人罵我了。楊明明見我不肯說,到工地雇來了兩個力大無比的民工,一左一右地押著我,把我送上去上海的飛機……


    看到這裏,江一明的眼睛潮濕了,一滴淚水掉在日記本上,把上麵的字洇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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