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官員知道吳世恭肯定有所指,而且這個有所指還是指向了某個官員或者武官,所以他們也就沉默不語,這得罪人的事誰都不願意去幹。


    可場麵也不能夠一直這麽冷場下去,也隻有侯老太爺出麵了,他咳嗽了一下,對吳世恭說道:“長敬!慎言!”侯老太爺提醒吳世恭不要說些影響官場團結的話。


    而這時候心中最忐忑不安的就是坐在下首的餘子璉了。


    當他帶著姚亮的民團剛趕到府城,就聽說了自己的縣城被農民造反軍大軍圍困攻打,所以餘子璉頓時心知不妙。


    而姚亮得知以後,也萬般懇求帶著他的民團回寧陵縣救援。


    當然,被大軍困頓的歸德府城也當然不可能放走這支勁旅。


    可其他的地方還好說,餘子璉可是寧陵縣的知縣啊!隻要縣城一失守,他又在農民造反軍大軍來到之前離開了縣城,就算他救援府城有功,可折算下來怎麽樣也有失土之責啊!所以餘子璉也已經擔驚受怕了好幾天了。


    當後來聽說汝寧軍拚死守衛住了縣城以後,餘子璉心中就象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甜酸苦辣是什麽滋味都有。


    真不知道該感謝吳世恭的汝寧軍呢?還是依然與吳世恭這個仇人保持一段的距離。


    可是現在餘子璉又聽到了吳世恭的興師問罪,他頓時坐立不安了,生怕吳世恭把怒火對向自己。


    而在這個時候,如果為了平息吳世恭的怒火,很可能他這個小小的知縣就會被拋棄了。


    所以現在的他忍不住全身有些顫抖。


    可餘子璉根本沒有想到,吳世恭根本沒興趣問罪餘子璉這個小小的知縣,他向來就是喜歡把事往大裏搞。


    否則的話,吳世恭根本就不會在這個場合提出這樣的話題。


    “太公!晚輩向來口無遮攔。


    所以有些話就不吐不快了。


    陝匪確實勢大,可入我們河南的撐足也就是五、六十萬。


    依靠我們河南的官軍,剿滅或者趕走陝匪可能力有不逮,可保住重點城池,限製住陝匪的活動卻大有可能。”


    “本來晚輩也想自掃門前雪的,與趙指揮、李總兵要配合守住南部一偶,可巡撫大人十三道金牌,又派周參議來相催,定要晚輩率汝寧軍北上與巡撫大人一同抗賊。”


    說到這裏的時候,本以為沒自己什麽事的周俊吾突然聽到了吳世恭要把矛頭指向了河南巡撫玄默。


    就挺起身想要辯說。


    可侯老太爺和在座所有的官員都把目光指向了他,使得周俊吾在嚅嚅嘴以後,把自己要辯說的話吞了下去。


    吳世恭接著說道:“主動迎賊,無論勝負與否,至少是忠勇為國。


    晚輩也被巡撫大人大義感動。


    不顧汝寧府府尊大人等官員的竭力反對,帶著汝寧軍主力北上迎賊。


    說實話。


    此時的汝寧府也隻是一塊空地。


    隻要陝匪一出現,晚輩就要把汝南都給放棄了。”


    “當然,為了河南剿匪的大局,晚輩願意犧牲自己的汝寧府。


    可走到半道,卻在汝州遇上三十萬陝匪,可巡撫大人承諾的共同迎賊呢?他率領的河南官軍呢?什麽都沒有!也罷!巡撫大人要保住洛陽、開封。


    要放棄我們南部這些破地方。


    可你是河南的巡撫啊!難道派不出一個人把消息告訴給我們汝寧軍啊?”“好!您是貴人多忘事!就我們汝寧軍單獨迎賊吧。


    雖然我們汝寧軍吃不到朝廷的糧餉,可是我們還是肯為皇上盡忠的。”


    “可我們汝寧軍才隻有一萬出頭啊!麵對的是三十多萬陝匪啊!手下的兒郎奮力苦戰,好不容易困住了這三十萬陝匪。


    說句毫不吹噓的話,隻要再給晚輩一個月的時間。


    我們汝寧軍至少可以把一半的陝匪給留下。


    可這時候晚輩聽到了些什麽呢?其他兩路的陝匪兵臨我們歸德府。”


    “晚輩隻可以放棄那股陝匪,匆匆來援。


    可是你們知道嗎?這種剿滅陝匪的機會有多麽的難得啊?那真是放虎歸山啊!放虎歸山啊!”“雖大為惋惜,可汝寧軍為了保境一方,雪路疾走八百餘裏赴歸德救援。


    本來晚輩安排重兵在寧陵縣,隻要守黃河的左總兵阻賊過河,待到汝寧軍趕到,歸德府怎麽樣也是一個有驚無險的局麵。”


    “可結果又為何呢?左總兵畏敵如虎,放賊過河。


    禍水東移放賊兵入我們歸德。


    守寧陵縣之重兵不得已調來府城,差點兒使得寧陵縣城失守,斷了我們汝寧軍救援之路。”


    說到這裏,吳世恭有意無意地看了餘子璉一眼,使得餘子璉是如坐針氈。


    還好,吳世恭也沒有在這個場合指名道姓,就是這麽提了一句以後,接著說了下去。


    “現在歸德府殘破如此,各位父母難道就這麽無動於衷嗎?望各位大人與晚生修書於朝,定要到朝中與巡撫大人和左總兵辯個是非出來!”那些官員都聽明白了吳世恭要拉著他們這些歸德府的官員,一同去彈劾玄默和左良玉。


    可在座的也都不是官場初哥了,這戰場上的事,本來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


    隻要玄默和左良玉身邊有著一位巧言善辯的幕僚,講得出甚至編造得出幾條像模像樣的理由,朝廷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非,最後基本上都是陷入到扯皮官司中。


    比如:玄默和左良玉就是一口咬定農民造反軍隻有十萬南下南陽和歸德,其餘四、五十萬就是猛攻洛陽和開封,就是被玄默和左良玉死命抵擋得住了。


    那麽一來,遠在京城的崇禎皇帝和朝中重臣分辨得清真偽嗎?不見得派一個欽差大臣下來,讓河南的官軍和農民造反軍退回原地重新演繹一遍啊?所以讓那些歸德府的官員為了自保,上奏章向朝廷說說困難,叫叫苦是可以的,但是與巡撫玄默和總兵左良玉撕破臉皮去彈劾?那也就算了吧。


    所以這些官員誰也不願意首先表態,去當這個出頭鳥。


    當然,他們也不願意在現在得罪吳世恭,所以還是都保持著沉默。


    而吳世恭其實心裏也明白,那些官員是不太可能彈劾的,就是真的彈劾,那起的作用也不大。


    但是吳世恭依然要在這裏說出這番話。


    除了有些出口惡氣的原因以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給歸德府的那些地方士紳一個交待!(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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