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敬!今年又風調雨順,田畝收入頗豐,甚為可喜啊!”鄧啟帆笑著說道。


    “還是都儲存起來,有多餘的銀子也向外界購買,不要買我們地盤上的。


    還有,控製糧食的流出,限製釀酒,嚴格控製糧食的配給,謹防浪費。”


    吳世恭立刻交待道。


    “這又為何?”鄧啟帆有些奇怪。


    雖然明朝這時候的人習慣儲糧,可是象吳世恭這樣病態地儲備的也很罕見。


    要知道,糧食可是不能夠存儲太長時間的,陳糧的口感會變差,而且因為水分的蒸發損耗也大,再加上又沒有現代的恒溫糧倉,糧食發黴、被老鼠盜食的情況也很嚴重,所以鄧啟帆本來想要賣掉一批糧,多給汝寧軍留下些周轉的銀子。


    “遠盡!此點你聽我的。


    災年連連,還是手中有糧的好啊!”吳世恭隻是知道明末的時候天災頻發,造成糧食歉收,才引得天下農民軍大造反的。


    雖然現在連續兩年的大豐收,可是吳世恭絕對不敢掉以輕心,還是準備著多儲備糧食。


    可是吳世恭又難以向鄧啟帆說明自己是穿越的,來自於後世知道些情況,因此,還是利用自己的權威要把儲備糧食的命令強壓了下去。


    鄧啟帆雖然也對吳世恭的命令不以為然,可是他也覺得這也是一個小問題,所以也沒必要勸諫吳世恭,於是鄧啟帆就岔開話題道:“此次要退伍兵丁八百多,長敬真的要放他們回家嗎?”。


    汝寧軍的兵丁服役期是八年,可是因為作戰可以雙倍計算時間,因此到現在就有一批兵丁滿了服役期。


    這些滿服役期的兵丁可以選擇繼續服役,也可以選擇退伍。


    可是想上戰場賣命的人到底比較少,所以這次大多數的服役期滿兵丁都選擇了退伍。


    而鄧啟帆的意思就是現在是戰亂。


    吳世恭完全可以用總動員的名義,在汝寧軍中留下這批老兵。


    在這亂世中,兵丁還是多多益善啊!如果是原來,可能吳世恭就會讚同鄧啟帆的做法,可是在現在,有了墾荒商行護衛這種義務兵的形式,汝寧軍這種職業兵的數量就要得到控製,最多也不要超過四萬人。


    所以,吳世恭笑著說道:“還是守諾為好!戰局也未到這一步。


    咱們汝寧軍還是養兵於民。


    這好ri子剛過,也要節省點化。”


    “但長敬也需明白!今年退役兵之田畝無慮。


    明年可有一千三百多兵丁退役,這我們汝寧軍也能夠解決。


    可後年起,每年退役者不會少於二千,他們之田畝可要考慮了。”


    雖然在這些年,汝寧軍通過搶占、購買等種種手段獲得了一百多萬畝的土地。


    和官紳合作又屯田了二、三百萬畝,可是隨著分配給退役兵丁、勞作時限已到的家奴和汝寧軍文武官員的職田等。


    自己餘下的田地已經不多。


    所以鄧啟帆就要在這裏提醒了吳世恭一下。


    吳世恭考慮了一下,確實如此,這未來的事雖然還有幾年,但是還是要未雨綢繆。


    於是就對鄧啟帆說道:“兩種法子:可允許退役兵丁要錢糧換田地;或分配在邊緣危險地區的,可多分土地。


    並且鼓勵他們進入墾荒商行外出搶田。


    這次夷州已與鄭遊擊談妥,如有自願者。


    也可送去夷州。”


    “還有,以後汝寧軍退役之前半年之兵丁盡量不承擔危險的戰鬥,也讓他們可以回家團聚。


    唉——!這天下征戰,有多少妻離子散啊!”“不管如何!汝寧軍總算可以喘息。


    再有三年,長敬可無憂也!”鄧啟帆這時候還是很樂觀的。


    以前的鄧啟帆為了錢糧愁白了頭發,而今年終於能夠有了盈餘,鄧啟帆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唉——!”吳世恭卻沒有陪著鄧啟帆高興,他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前景未明,未來征戰也多,還需遠盡費心啊!”“為何?”鄧啟帆又有些奇怪,“雖說陝賊勢大,可朝廷已多調重兵。


    就算其拚個兩敗俱傷,也有我們黃雀在後。


    大人可否多慮乎?”“遠盡!你瞧著啊!如果官軍齊心,可能確實如你所說,可我瞧這政令出多門,互相絆算之下反而遠不如陝匪。


    依我之見,如不算我們汝寧軍的話,其實陝匪已經占了上風。


    而且不要忘記,還有遼東的韃子呢。”


    “這蠻夷之輩,來我華夏之地搶掠財帛即可,絕不會搶我之地也。


    化外之人,懂什麽耕種?懂什麽教化?最好也不過如蒙元般未百年之氣運。”


    吳世恭聽了鄧啟帆的話,笑著搖了搖頭。


    這些話其實也就是當時官紳之中的尋常想法,也怪不得鄧啟帆如此。


    可吳世恭明明知道遼東的後金將會進入山海關,而且將建立起長達二百多年的清朝。


    但在這時候也不用對鄧啟帆說的太多,於是吳世恭就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結束了談話以後,看天se還早,吳世恭就想去看看兒子吳呈瑛的讀書。


    可是剛走到吳呈瑛的讀書處,就看到先生在讓吳呈瑛背書。


    吳呈瑛背得是結結巴巴,明顯錯了幾句,看著先生的臉se,他乖乖地攤開了小手掌,等著先生的懲罰。


    那位先生也不客氣,拿起了書桌上的戒尺。


    吳世恭的進門明顯引起了倆人的注意。


    吳呈瑛就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的父親,想要撲過來躲在自己父親的懷裏。


    可是先生的餘威還在,吳呈瑛也不敢亂動,就等著自己父親發話,把他拯救出苦海呢。


    而那位先生卻對吳世恭仿佛是視而不見,依然舉著戒尺準備懲罰。


    不過他也沒有冒然落下,也等著吳世恭的發話呢。


    吳世恭猶豫了一下,不聲不響地悄悄躲到了門後。


    見到救星的離開,吳呈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而先生的戒尺毫不留情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打在兒子的身上,疼在吳世恭的心中,可是他依然忍住,站在屋外等著讀書的結束。


    等了半個多時辰,吳世恭終於等到了先生布置完功課。


    這時候的他再從門後出現,再次進入讀書的房間。


    吳呈瑛這傻小子也不記仇,立刻靠在吳世恭的身上撒嬌,親昵了好一會兒,吳世恭才吩咐婆子把吳呈瑛領回內宅,自己拱手向先生道謝道:“張先生辛苦了。”


    那位教書的先生名叫張之恒,汝寧人,是在魏忠賢掌權的時候辭官回家的。


    之後就在家鄉授課,在崇禎皇帝即位以後也未再次入京。


    這次李馨托人邀請了張之恒為吳呈瑛開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位汝寧名士竟然答應了。


    要知道,吳世恭的身份也太卑微了一些,象張之恒這種名氣的人一般不會自落身價進入武夫之府授徒的。


    其實張之恒也是個明白人,他仔細觀察了吳世恭很久時間,發現其舉動雖然有些驚世駭俗,但也相當有效,隨著汝寧軍的崛起,張之恒也想加入這一蒸蒸ri上的團體了。


    可是冒然自薦,張之恒也丟不起這個臉,所以當聽說吳府邀請其為二公子開蒙,他就欣然答應,想要曲線成為吳世恭的心腹幕僚。


    可是等了這麽多天,才等到吳世恭的出現,張之恒當然要好好表現,並判斷吳世恭是不是一位可以投靠的主公。


    所以這時候見到吳世恭主動先行禮,張之恒也連忙站起還禮道:“大人客氣了。


    方才管教之時,不能分心向大人行禮,真是太失禮了。


    不過大人站在門外良久,尊師重道可見一斑,可媲美於程門立雪,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於是在客套之後,倆人愉快地聊起了吳呈瑛的學業。


    可在不知不覺中,話題就引到了天下大勢。


    張之恒頓時口若懸河了,把準備良久的見解都傾倒了出來。


    吳世恭一聽,果然是見解不凡。


    也沒辦法平凡,吳世恭這裏的文人有過官場經驗的幾乎都沒有,張之恒這一出現,那不是鶴立雞群了嗎?吳世恭當然相邀張之恒輔助自己,也沒有什麽客套,張之恒也就欣然答應。


    倆人這也算是各償心願了。


    告別以後,吳世恭突然在門外看到帶著麵紗、挺著大肚子的李馨去往客廳。


    見到吳世恭,李馨立刻一福,笑容滿麵地向吳世恭行了一禮。


    吳世恭連忙上前扶住了李馨,責怪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身子又重,行禮以後就免了。


    你這是要到哪兒去啊?”“妾身三弟來了!本來是要見夫君的,可夫君正忙,妾身就自己去看他了。”


    “哦!”吳世恭明白了過來,在前些天就聽李馨說過,他的幾個弟弟知道自己這個姐夫得勢以後,就想要投奔自己。


    於是吳世恭就說道:“別太辛苦了。


    留他用晚飯,怎麽樣也會給他一個好去處的。”


    對於文人的加入,吳世恭當然是多多益善,可是象張之恒和李馨弟弟那樣已經打上了吳呈瑛標簽的官員,卻很容易在將來引起汝寧軍的分裂。


    所以吳世恭也很謹慎,隻能夠控製著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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