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自己越來越憤青了?原來,我一向是以恬淡自居,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但自從離了家,來到這個外麵的世界,仿佛一切都變了,變得不可想象!


    首先是外麵的環境我不能適應,然後是自己的心靈,也被牽扯了進來。我不能忘記過去的生活種種,又不能使現在的日子獲得改善,我唯有獨自一個人,守住了那種孤苦無訴的傷悲,在默默的承受下去。


    早就提及過,在生活中,我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樂樂。在命運的旅途裏,我一直迷茫著,看不清前麵的方向。我越來越漂浮不定的,在生命的大海中作徒勞的掙紮。我想抓住稻草,我想抓住使我能遊弋下去的一根破木,我盡自己心誌,想發現未來,卻還粱一夢。


    這個人世,我想自己已經徹底看穿,我想自己已經不必經由別人,來獲取什麽箴言。我隻是一種存在,或近或遠,在漂浮,在遊移,在虛無中洞徹這個人世的真諦。


    而我就這樣自自然然的來去,而我就這樣離開了人生的博大。我想自己,從今以後,就再也不需去相信什麽,也不必去努力掙紮,我的生命自此為空,到以後,而將來,也不見得能改變多少。象對自己素昧蒙麵一般,我遊蕩的心癡挨挨的看著自己,任花開花落,任浮塵滿麵,我就不吭一聲的,肉身離開了羈絆,心靈躲在時光的背麵。


    舉目所見,我又能看到些什麽呢?在人與人之間,在一起走過人生道路的人群,大家都隻是偶爾的交合,見到時說說話,然後就迅速的分離;我們談不上有什麽深厚的感情。


    而這個世界令人感到可怕的,不僅是人與人之間心靈的分離,還有人們之間的冷漠不可看見。在你活著的時候,有些人心安理得,隻知道滔滔不絕的發表高論,實質上不會把人群打量半點。大家的生活,大家的命運,良知交給了上天,在地上的都是廢紙簍的私語。


    普通人的生活,從來沒有得到什麽改觀,普通人的命運,命懸一線。大多數人,仍掙紮在社會最底層,他們不知好歹的幹活拿著不知好歹的工資,從來就沒有人覺得這是否不妥,會違背了道義良心。時代在變,這些人依然希望母親的病有了錢醫治,希望不再無緣無故遭到欺淩的命運。


    在好的時代裏,一些人的財富,如滾雪球一樣,一如既往的不斷在增加;一些人的生活,象火箭樣,嗖嗖直升之後句丟了助推器。


    還有什麽社會責任,還有什麽下流人的功勞,在他們的眼中,世界仿佛就是隻用來擺平,而他們自己就是作莊家的主兒。


    而普通人就生活在垃圾糞便的閘門口.也許都已經習慣,或者可能是麻木也未必可知,反正是即使在火山口,大家還是日子照過,忍氣吞聲,隻希望明天過得好些,其他的可懶得去把它打理料理。(.無彈窗廣告)


    我就在這時光的中央,看著發生的一幕幕。我偶爾記得一個故事,說是在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有一座活火山,時常發生險情。絕大部分的當地居民,寧願把此地開辟成遊人如織的旅遊勝地,也不願去想是否需要預警或者搬遷的話題。隻是時光持續流逝,令人驚畏的事情,也許在夢鄉裏就能發生。


    回到現在。今天,我觸**到了一件怪事。一個青年男子,聽說原來是這個鞋廠的員工,他襲擊了廠裏的保安。我當時正好在場,看得真切。隻見那個青年男子,拿著一把砍刀,象發瘋了一般,見到保安就不停的揮砍。保安有很多人,剛開始還準備逞一下雄,但看到別人是拚命三郎的架勢,一個個就選擇了抱頭鼠竄。一個保安跑得不及,被那個青年男子追上,刷刷的就砍了好幾刀。直到那個保安倒下不動,那個男子才覺事路不妙,選擇奪路而逃.


    這件事雖在外被嚴密封鎖,但在廠內影響卻是很大。幾乎所有的人,隻要逮著機會,就會或明或暗的談論這個話題.後來那個凶手終於被捉拿歸案,但那個被送到醫院醫治的保安,卻因為流血過多而一命嗚呼。通過這個事件,我雖然有種生命無常的感覺,但令我震撼更大的是,這絕大部分員工,他們把同情心不是指向保安,而是送給了那個亂砍亂殺的青年人。他們好象是在慶幸一般,對整個事件評頭論足。


    這樣下來,不得不使我作一些思考。為什麽啊?為什麽弄成了這個樣子?按常理說,保安是保護整個工廠安全的,他們對來往人員作一些例行檢查無可厚非。可是,這些檢查,如果是為了一個惡的目的,或者換句話說是僅僅出於對員工人身自由的禁錮,或者僅僅是為了恐嚇威脅員工為目的,那他們得到的結局,就不可為不是咎由自取了。


    從周圍人的嘴裏,我慢慢知曉,這是一個積怨已深的問題。這個工廠一直實行這樣一種製度:隻要進到這個廠裏,工廠就內部規定,每個員工必須要作夠三個月,才能辭工.如果在三個月內你提前辭了工,就被工廠判為自離,你最後一個月的工資一分都拿不到。而且,由於長期的低工資製度,招工的難度加大了。他們內部的管理人員,就層層加碼,即使你幹夠了三個月,他們也不批準你辭工。工廠設定了許多莫須有的條條框框,來規避辭工的程序。這樣一來,你就算幹夠了三個月,如果你想選擇離開,最後的還是成了自離。這樣一來,無論誰離開,個月的工資,就都得打了水漂。


    那個青年男子來廠裏,是準備要工錢的。他不服這個規定,就與工廠的人事部門理論。但人事部門總給他個冷板凳坐,推諉來推諉去,必要時候還叫上了保安,直接把他轟了出去。他**得沒法,就又去找了勞動局,但別人根本不甩他,仿佛這事兒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一般。


    他來回往返,終於身心疲憊。


    他感到絕望。尤其使他憤憤不平的是,他每次來,都遭到保安的攔阻。保安當然是秉承廠裏的意思辦的,他們被指示過要對此頑固之人區別對待。這樣一下來,真個是火上澆油;再加上他糾纏到最後,已是身無分文。於是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惡向膽邊生,拿著把刀,就把滿腔怒火,發泄到了保安身上.


    慘劇就這樣釀成了。這件事不久就被立案,那些法官們倒不比勞動局磨磨蹭蹭,他們效率蹦得老高,馬上就秉公執法,很快就給那個青年男子判了死刑這就是我所了解的事情的全部過程.作為一個文科專業法律係的曾經學子,我能想和能料到的,就隻僅僅這些。我知道,在生命的某個時刻,自己的一切表述,都隻是蒼白的.在資本決定一切的世界裏,在世界是被擺平的社會裏,我能擁有的最大勇氣,就是咬緊牙關,默默垂下,那曾經高傲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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