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應該也躺在手術台上,他們正共同經曆著一種痛,可他們卻沒了心意相通的默契,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在慢慢的被剝離!


    伊默堅持不讓醫生用任何麻醉藥物,就是要讓自己記住這份痛,潛意識中用來懲罰之前所犯下的錯。


    刀入皮肉的感覺也不過如此,不及心痛的半分。


    連醫生都很驚異這個年輕男子的意誌力,整個過程,除了偶爾發出悶哼和手握成拳的關節聲響外,便不見他有其他反應。


    手術後,伊默象征性的看一眼病房內的banny,便找借口離開。


    現在,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快的摧毀自己所置身的毒窟,將所有的事情完結,給所有受到傷害的人一個交代!


    至於夏以沫,他已不奢求她的原諒,因為懂得,所以放手!


    途中,杜淳打來電話,語氣是隱忍許久的憤怒和痛心疾首,聲音大的幾乎能將手機震碎,“默,你什麽時候知道kelly吸毒的?為什麽不阻止她?”,“剛剛!”,伊默淡淡的啟唇,將電話略移開耳側,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下,初聽吸毒兩字,他也有瞬間的怔忪,原本隻想著kelly和軒轅灝景之間產生了不可告人的交易,甚至連自己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棋子,萬沒想到她竟然吸食毒品,難怪這段時間,不見她纏著自己,並且麵色頹敗,死氣沉沉。


    “我在kelly的住處發現了很多新型毒品,取了部分樣品,其餘的全部拍照作為證據!”,杜淳連連歎息,聲音由憤怒轉為無力,怎麽會這樣?曾經一名優秀稱職的緝毒警察如今變成了一個毒販,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淳,你做的很對!軒轅灝景已經死了,被kelly殺死的,他們之前應該有過交易!”,伊默沉聲低語,摸了摸口袋,忽然很想抽支煙,對於kelly的轉變,他受的打擊不比杜淳的少!


    “你說什麽?kelly和軒轅灝景有交易?不可能!”,杜淳再次揚高音調,像被踩到尾巴的狼,有種氣急敗壞的狂怒。


    “為什麽不可能?那kelly吸毒就可能嗎?淳,她已經不是以前的kelly,她現在是個瘋子!作為一名警察,公然挾持市民,這還不算,其實,她原本要殺的人是夏以沫!”,伊默厲聲駁斥,聲音低啞、暗沉,眸中閃過一抹嗜血的紅,他無法忘記夏以沫在軒轅灝景死後痛苦的模樣。


    “……”,杜淳一言不發,似在消化伊默話中意思。


    “淳,黑暗後的黎明隻屬於那些心靈陽光的人!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做錯事都要受到懲罰!”,伊默聲音放輕,語重心長,眸光晦澀,他也一樣,一樣會接受懲罰,夏以沫帶給他的懲罰!


    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原諒kelly,雖然她曾經救過自己,可在她選擇對夏以沫開槍的那一刻,他們便已誓不兩立!


    “默,你放心,我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杜淳言詞灼灼的保證,誠懇而決然。


    “好!淳,暫時不要驚動kelly,現在還不是時候,僅僅以吸毒的罪名起訴,遠遠不夠,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下一步將會尋找軒轅灝景遺留下來的東西,更有甚者會殺人滅口!你隻需監視她即可!”,伊默眯起眼眸,內心沉重,隻覺將有一場暴風雨席卷A市。


    “好的,默!”,杜淳點點頭,心裏同樣沉痛不已。


    夏以沫又一次做了手術,躺在醫院病床上虛弱不堪,她似乎還沒從軒轅灝景的死亡中恢複神智,表情空洞而麻木。


    甚至於,當醫生告訴她,胎心不穩,有輕微的流產意向時,她也無動於衷,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這個孩子,她忽然就不想要了!


    整個過程,由爾曦全程陪伴,當他看到夏以沫失魂落魄的模樣時,幾次想說出真相,即幾日前,他才得到的真相。


    蘇慕涼已將一切和盤托出,包括與愛麗娜舉行婚禮的緣由。


    他聽後久久不能回過神,甚至心生愧意和憐憫,沒想到蘇慕涼的身份那麽特殊,看來,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裏,一定發生了不少的事!


    也隻有慕涼才能忍受這些誤解吧,換做自己,早就瘋掉了!


    “夏以沫,其實很多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思付了許久,爾曦還是決定等床上人身體好些後再告訴她,畢竟打擊已經夠多了。


    “爾曦,俊哥哥的後事麻煩你了!”,夏以沫答非所問,對爾曦的異樣毫無察覺,她說著將頭偏了偏,眸光掃向窗外,聲音很輕,如風吹過,讓人抓不住痕跡。


    已經四天了,從那件事發生到現在已經四天了,她總感覺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而俊哥哥也從未離開過她。


    怪隻怪,她身體太虛弱,無法下床,無法親眼看俊哥哥下葬。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了,另外,孩子們很想你,我會暫時幫你照看他們!”


    “爾曦,我沒事,不會尋死的!”,夏以沫嘴角動了動,啞聲低喃,爾曦想多了,口不離孩子,是怕她尋死嗎?


    怎麽會?她還要為俊哥哥報仇,親眼看著那個女人坐牢!


    雖然俊哥哥犯了死罪,但也不應該由kelly來處置,更何況,當時她的目標是自己!


    盡管kelly可以辯解說是誤殺,可以說是因歹徒玩命抵抗而不得已將其擊斃,可事實不是這樣!


    不但是自己,還有那個男人,他也看到了,不是嗎?


    可,他願意為了自己而指證他的摯友嗎?


    他不是蘇慕涼,他隻是蘇慕涼的影子,他願意嗎?


    “這樣最好!夏以沫,你肚裏還有一個孩子,所以,你要堅強!”,爾曦說著拿出一片口含片遞到夏以沫唇邊,讓她含在嘴裏,用以保胎。


    “爾曦,我……這個孩子……我想打掉!”,夏以沫搖搖頭,紅著眼眶,咬唇說出心中的決定,是的,她不想生那個男人的孩子,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牽連。


    “為什麽?”,爾曦不敢置信的眨動眼睛,手中的東西落地,他定定的看著身邊女子,她臉上的堅決和痛苦是那麽明顯而矛盾。


    “為什麽?”爾曦再問,這次,語氣裏增加了哀痛的味道,“你應該知道他就是慕涼,總有一天他會記起一切,就算是慕涼記不起我和你,但孩子還是你的骨肉,他是你的孩子,可能像小哲和映嬈那麽可愛的孩子!你怎麽忍心?”


    “我……我也不知道,我怕,怕這個孩子不健康,怕他會怪我不能給予他一個完整的家,另外,另外……”,夏以沫斂下雙眸,肩膀抖動,清淚流出,頓了片刻,才吸吸鼻子,說出最重要的一條理由,“另外,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哪怕有一天,他回憶起來,我們也不再可能!”


    “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孩子是無辜的!想想小哲和映嬈,他們多可愛!沒關係的,還有我!你不養,我來養!”,爾曦柔聲安慰,希望夏以沫能改變主意,這個孩子,他一定要為慕涼保住,否則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慕涼若是有個好歹,那麽夏以沫便真的無法活下去了!


    “我……”,夏以沫欲言又止,張了張嘴,不再說話,其實她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心比任何人都疼,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和自己離那麽近,她也不舍,可孩子生下來是畸形怎麽辦?


    “我所欣賞的夏以沫可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就算你現在要求做流產手術,以你的身體條件,醫生也不會答應!”,爾曦拂去夏以沫臉上的淚珠,勾唇淺笑,他從她眼中看到了鬆動,這就夠了。


    不過,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想徹底打消夏以沫心中的念頭,還要慕涼出麵不可。


    這個混蛋,雖然說受了傷,將夏以沫送進了醫院,但也不能這麽避著不見吧!


    夏以沫睡著以後,爾曦便從病房內退出,旋即給伊默打了電話,第一句話便拋出重點,“慕涼,夏以沫要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爾曦在說這些時,三分嚴肅,七分調侃,他想看看好友的反應。


    果然。


    他的話語剛落,那邊就聽到了椅子挪動的聲音,刺耳且突兀。


    “你說什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身體能受得住嗎?”,伊默原本正在翻閱所有有關banny公司內部極其嚴密的資料,突然接到爾曦的電話,當下一驚,衝一旁的人擺了擺手,摁下接通鍵,聽到對方所說的話後,旋即從座位上彈起,接著是一連串的發問。


    “當然因為你傷透了她的心!”,爾曦邊說邊走進電梯,聲音裏隱隱帶著些許笑意。


    伊默聞聲眸光一黯,臉上湧現出痛苦,連聲音也變得幹澀不已,“我知道,可孩子……孩子不是你的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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