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悶響,沉重偌大的紅木辦公桌如被千斤重錘猛然敲,不但桌麵上的書籍紙張一應辦公用品如被大風吹動,紛紛揚起在半空,便是桌子上幾個裝滿茶水的景德鎮陶瓷杯子也仿佛被人在裏麵放了炸藥一樣,同一時間裏紛紛碎裂開來。


    “豈有此理,我堂堂龍組,內位國家安全最高機構序列,外有華夏道門全力支持,竟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公然挑釁!不但是天組的兩位成員至今下落不明,就是剛剛入住西山滴翠園中的清空道長也是一去不歸音信皆無,現在那崆峒山已經來了千裏傳書,向我們龍組要人,你說我要怎麽回複人家?”烈日當頭,一座外表普通灰撲撲顏色的五層辦公樓中一個麵色嚴肅頭發花白的老人拍案而起,清矍的臉龐上滿是抑製不住的怒氣森然。


    “那崆峒派的木靈子水靈子自從來到咱們龍組,就沒有一時半會兒的老實,每日裏不斷的挑戰各大門派留守在組內的弟子,下手凶狠從不留情,不但言語狂妄更是打傷了許多組員,名聲極壞。眼下假期已盡,宋捷張行等人就要回來了,我怕雙方一見麵就要起衝突,破壞組內的團結,這才準了他們兩個一個星期的假,讓他們出外走走……誰知道……!”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低著頭站在辦公桌前,麵對老人的怒火,一臉惴惴之色。


    “你還有理了?”正在氣頭上的老人顯然並不把中年人的解釋聽進去,聲調陡的又高三分,花白的頭發氣息湧動幾乎倒豎起來:“崆峒派上承廣成子道統,聲明來曆還在蜀山茅山這幾大門派之上,我費盡心力許諾了多少好處,才和他們簽下了協議,為的就是要平衡龍組內部的諸多矛盾,改變國內道門,宗派大於國家,隻知求仙問道,不知為國出力的局麵。這也是最高領導人剛剛下達的指示精神……如今,入駐龍組的派三人,一天之內全部失蹤,你這個負責龍組所有事宜的大隊長是怎麽當的,這個責任你負的起嗎……?”


    “趙部長還請稍安勿燥才是!這件事情認真說起來也怪不得大隊長的,木靈子水靈子二人之事,我也常有耳聞,也的確是驕奢狂妄的很呢。那清空道人本是和同住在滴翠園中,當日他施展道門千裏挪移神通急急離去,我便知事有反常,是以在他身上暗中布施了一隻我門中尋蹤神蟲……”說話的是一直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一個老人,這老人身穿著時下極為少見的藍色土布衣裳,腳下一雙手工縫製的千層底兒的布鞋,黝黑消瘦的臉龐上滿是如同刀鑿斧刻一般的深深皺紋,乍一眼看去就如同黃土高原上最不起眼的西北老人一樣,蒼老而且普通。


    可就是這樣一個老人的話卻使得那辦公桌後麵,勃然大怒幾乎怒發衝冠的那位趙部長立刻就平靜了下來,麵上神色一緩,急急問道:“那尋蹤神蟲可是巫老門中用以千裏追蹤傳神遞念的神物,這麽說老人家已經是知道那清空道長三人的下落了?”


    華夏大地之上,自古以來便是臥虎藏龍奇人異士層出不窮,這一位麵貌普通仿如老農的巫老人來曆甚是神奇,據說早在新中國未曾建立之時就已經和當時的國家第一代領袖在陝北相識相知,戰火紛飛之中更是長伴在領袖左右不離不棄……乃是傳說在極少數人圈子中一位不在佛道的奇異人物。也不知道這位巫老人當初到底和一代領袖之間有什麽秘而不宣的協議,自從一代領袖逝世之後,便定居在西山滴翠園中成為國家安全部門一位絕對特殊的存在。巫老人到底有何神通,世間少有人能得知一二,便是那統轄一國安全事物,位高權重的趙部長也是在調閱了有限的絕密資料檔案之後,才對他有所了解。深知這位巫老人的特殊身份和地位,看見巫老人開口說話,立刻就息了怒火,靜下心來。


    也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杆尺長的銅煙袋鍋,巫老人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濃烈的煙草香氣立刻彌漫在空氣中,渾濁的老眼中似乎有一抹亮色閃過:“我那尋蹤神蟲,細小無比,肉眼不可見聞,雖是千裏萬裏也能被我感知清楚,卻是不知為何僅僅三刻之後便無了聲息音訊。在那時候,我順著蟲兒最後留下的神念痕跡去了事發之地,所能見得之物早是滿目瘡痍人去樓空。”


    “這麽說,巫老也無法找到他們的下落?”頭發花白的趙部長麵色一變,現出頹然之色。


    “我仔細查看了現場之物,發現空氣中滯留的氣息相當複雜,據我推斷當時在現場至少有十餘人曾經駐留過,除了那清空道人三人的氣息之外,還有人有妖……。而且現場打鬥的痕跡一目了然,方圓裏許的範圍內,無論草木山石還是大地塵土,均是化作齏粉一般的細碎,萬般生物草木生靈,就是深及地下十丈之深的所在,也是生機皆無,顯見在我到達之前那裏曾經


    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我又以招魂攝魄之術廣搜當: b無功而返……。”巫老人坐在沙發上嘿嘿一笑,臉上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腸,殺人之後竟連魂魄元神都不留下一絲一毫,我看那崆峒山的三人……!”


    “那怎麽可能?不說那清空道長已經是煉化元神返璞歸真宗師一級的道門高手,道法怕是早就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便是木靈子水靈子二人也已經是化神中期的修為,遍數整個修道界也算是一流好手,這天下之大,想要一舉毀滅這三人,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站在一邊被趙部長訓斥的不敢說話的龍組大隊長聽了巫老人的話,立刻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


    “巫老,我雖然不算是道門中人,但是畢生也算勤修術法,佛道兩家皆有涉獵,自負也是到了化神中期,不比修道界中尋常高手差上分毫。而且據我所知,如今天下高手,寥若晨星,宗師級的人物也就是幾大門派那麽幾個,想要在短短三刻鍾的時間內連殺掉兩個化神期和一位返虛高手,怕是幾大宗師齊至才有可能,可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存在嗎?”趙部長久居高位,知道的機密自然不少,心中雖然震驚卻是仍然分析的極有條理。


    “雖說三千年前商周一戰,世間大妖巨魔盡皆伏誅,魔門一脈自此之後便是人才冷落一蹶不振,但是你們想一想這世間又有哪一個時候是正道完全壓製了魔道的?那現場的諸般氣息雖是人妖混雜,駁亂不堪,但是其中一縷真元至精至純,竟似已脫去了人間氣息一般,若不是我這一門最善習於波動辨人元氣,幾乎就無法發現……那是最正宗的魔門元力!”使勁兒的抽了一口旱煙,巫老人長歎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最終判斷。


    “魔門元力?”趙部長口中念叨了一句,片刻之後臉色瞬間大變,看向巫老人的眼光中已是掩飾不住的慌亂:“您是說……北邙山那一位?”似乎想到了多麽可怕的事情,趙部長的這一句話說的艱難無比。


    “數月前東海一役巨變,中土道門暗流洶湧,既然崆峒派能看到這個機會重新出山,那麽北邙山哪一位自然也不會甘於寂寞!天下之大,能夠以一人之力抗拒整個道門的,又擁有這等不似人間純粹元力的,除了他還有誰?”


    “這下可要天下大亂了!”巫老人肯定的話語如同在趙部長脆弱的心頭上狠狠地擂了一拳,趙部長撲通一聲跌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千載以來那人久不現世,時間一長,後世修道人已是少有人知曉他的凶名,趙部長身在其位,對於修道界中種種事故傳說,所知極多,自是對那人當年以一己之力大鬧人間的事跡不乏耳聞“若是清空道人三人真的死在那一位的手裏,我倒是和崆峒派也好交代。麵對這樣一位氣焰滔天的主兒,就是搭上整個龍組人家都不會多看一眼!”


    “什麽人呀?”站在一旁的龍組大隊長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他本不是修道之人,年紀又輕自是不知道北邙山那人到底代表了什麽意思。不過,北邙山鬼府乃是東方魔教的總壇所在,想來自己這位上司和那神神秘秘的巫老人應該說的就是鬼府中人。


    “這不管咱們的事情,你少來問。你現在就去聯係崆峒山,就說事情和那北邙山有關聯,他們自然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趙部長歎了口氣,衝大隊長揮了揮手,不再說話。


    清晨時分,一縷紫氣東來,雍容偌大的身軀壓得身下的藤木躺椅吱吱作響,這個時候正是每日陰陽交替,一點純陽悄然滋生的時刻,對於修道人最有增益,而這一縷紫氣一點純陽也就是所謂日精月華中的旭日精華。


    一口長氣恍如長鯨吸水,綿綿不絕,東方天際,大日初生之際的東來紫氣純陽之精也就在這一口氣中乖乖的落入了雍容口中。本來功力修為到了如他這般地步境界,一味的苦修增長元力已是不能對自身境界的提升有半點作用,精神上的感悟心靈上超脫反倒是成了頓悟的關鍵所在,不過這初陽方起之際的日光,正是光明與黑暗相互交替的分界線,陰陽二氣自動轉換,太陰月華倏忽變為太玄之精,其性平和,其質醇厚卻是對境界不足的修道者大有好處,如今做了人家的師傅,雍容自然也要做出點師傅的樣子不是,於是每日裏帶著靈明四人吸收日精月華便成了他的工作之一。


    這幢別墅的錢花了著實不少,可是也算花對了地方,棋盤山腳下的這片別墅區域,地廣人稀,僻靜至極,所住者無不是省城一地富貴,環境清幽,少有人擾,而且每座別墅都有自己獨立的花園綠地,居住環境令雍容相當滿意。


    體內元力運轉將吸入腹中的純陽紫氣盡數煉化,雍容搖著藤椅,拿起旁邊茶幾上的一壺清茶,嘴對嘴的來上一口,上好的蒙山雲霧茶


    入口就是齒頰留香,稍一回味,便隻覺得一股清氣盤六腑之間,令人心曠神怡,耳清目明。


    一旁的傑西卡看著那小小的紫砂茶壺中一團團嫋嫋的雲霧升起,又緩緩的消散在空氣當中,撲鼻的茶香之下,微微閉目養神一副怡然自得模樣的雍容隻看的傑西卡也似是神思排空,無憂無慮,一股子以往從未體會到的輕鬆感覺瞬間彌漫在整個身心之間。


    吸血鬼本來是無法接觸陽光的,更不用說直接吸收太陽的能量了,不過傑西卡自從被雍容以墮落天使的羽毛改造之後,生命形態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不但不再懼怕陽光而且飲食結構上也不在傾向於新鮮的人類血液了。但是源於生命本能,傑西卡這一類的生物對於月亮的依賴並未改變,相比於靈明袁洪和黎晴三人她更加喜歡在半夜三更的時候依靠本能去吸取月光中的能量。


    “你在擔心愛德華和妮可兒嗎?”淡淡的掃了一眼旁邊的傑西卡,雍容緩緩問道。當日,他顯化天魔真身瞬間擊殺那崆峒派宗師境界的清空道人之後,便讓傑西卡指路,於東海之下尋到了裝有愛德華兩口子的黑色聚魂棺,趁著夜色扛著棺材回到別墅之中,如今已有三日時間。想是傑西卡一直不見雍容出手救醒二人,心中擔憂,卻又懼怕雍容之威不敢詢問,這才在早課之時不去吸收太玄紫氣,反倒是衝著雍容一個勁兒的欲言又止。


    “師傅說過的,以您的神通想要讓妮可兒他們醒過來,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被雍容淡淡的一句話從莫名其妙的輕鬆心境中驚醒,傑西卡立刻就以不太標準的漢語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想要讓他們兩個醒過來,倒是容易的很,不過就是兩顆培元丹的事情,可是問題是我不太清楚妮可兒陷入沉睡的真正原因,現在這兩個人生命渾如一體,所剩不多的生命力仍在不斷的流失,要是讓他們依靠丹藥的力量蘇醒過來,那唯一的結果就是你從此多了一個愛德華爺爺和妮可兒奶奶,這樣的結果你願意接受嗎?”嘬了一口香茶在口,雍容嗬嗬一笑。


    “我對於你們吸血鬼並不太了解,不過想來和我們中國的僵屍也差不了許多,都是稟世間陰氣而生,我把他們的聚魂棺放在別墅下麵的地下室裏,以玄陰聚元陣法包裹住,日夜吸收大地之氣日夜滋養他們的肉體,匯聚八方玄陰之氣補充他們流失的元氣……大概,要等到他們兩個的元氣恢複了,那個時候再以丹藥之力喚醒他們,唔!應該就能完全恢複原狀了!”


    原來當日,雍容於東海之下尋到愛德華妮可兒容身的聚魂棺,打開棺木查看時,卻見這二人相擁而眠,具已是雞皮鶴發的垂垂老朽模樣,顯見是體內元氣流失的厲害,再要晚來幾天怕不就要真正的在睡夢中老死過去。雍容不知道引發二人元氣大量流失的原因是什麽,若是以丹藥硬性補充元氣,虛不受補之下,也絕非好事,這才選了個比較穩妥的法子,以聚魂棺為陣眼,布下玄陰聚元陣,借助玄陰地氣緩慢滲透滋補二人老邁不堪的身體,徐徐圖之。


    傑西卡也知道雍容在地下室放置聚魂棺的事情,不過她一個外國人短時間內仍是極難理解華夏修道者的種種手段,心中焦急自是在所難免。


    看到雍容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心中早就將雍容當成魔神一樣來崇拜敬畏的傑西卡,心中雖然仍是有些擔心卻不敢再問。站在一旁的靈明看出她的擔心,不由笑道:“我華夏丹藥之道,上承太上教祖,最高境界可以化天地之大於小小一丸丹藥之中,肉白骨活死人,無一不能。師傅神通廣大,既是答應了師妹,自不會食言,你就放心吧!”修道時間還遠在雍容之上的靈明,見多識廣,深知自己這位師傅的神通法力,當然對雍容的所作所為深信不疑。


    “對了,袁洪黎晴,你們二人可能對那比翼雙劍運轉自如了?”不想在這事情上多說下去,雍容將話題轉移到黎晴和袁洪身上。


    “已經差不多了,這對飛劍簡直就是給我們兩個量身定造一樣的呢,以化形補天訣禦劍簡直就是如臂使指,靈活的不得了二人自口中各自噴出一道精光閃爍的劍光,拿在手中,一臉的喜色。這一對飛劍本就是雍容當日奪自木靈子水靈子手中的那一對仿造版本的雌雄寶劍,因為這飛劍乃是雷劈青木的連理枝所煉,又是一雌一雄,雍容用了半天功夫抹去了劍中原有靈識,這才取了個比翼雙劍的名字送給了黎晴和袁洪兩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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