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高人,竟來害我鬼寵?正自清涼寺外指揮群鬼圍攻法正的天屍老祖,隻覺掛在身側的一隻黑皮葫蘆一陣晃動,這本是禁錮著那一十三條血泊厲鬼陰神的先天法器,再看那葫蘆之上隱隱飄出一縷厲鬼形象的黑煙,緩緩消散在空氣中,立刻就知道那衝入寺內的厲鬼怕已是凶多吉少,就連元神都被人“滅”了。這事情實在有些出人意外,天屍老祖大大的一愣,這才立刻高聲喝了出來。


    “師傅,那老魔乃是北邙山十大鬼帥之首的天屍老祖……你可要小心呀!”被雍容層出不窮的強橫手段大大驚了一跳,深知雍容脾性的靈明知道自己這位心狠手辣的師傅怕是對於今天晚上的事情早有了算計,但是隻要一思及那天屍老祖及其背後那北邙山中土世界最龐大的一股妖魔勢力,卻也不由暗暗擔心。


    那天屍老祖高懸半空正自揚聲喝問,就聽耳中一聲巨響,那清涼寺半空之上無數鬼魂魔頭化作的千重黑氣之間,憑空冒出大片的血色光霧,萬道金光銀瓶乍裂也似的噴薄而出直直將那黑氣烏雲衝出無數人身粗細的大洞,劇烈的震蕩波動之下,清涼寺半邊的高牆殿堂立刻就是崩碎潰敗坍塌了半數還多。定睛細看,卻是在那混戰之中,法正一記禪杖化作佛光護體擊飛了幾頭近身來攻的血魄厲鬼,卻是不及防備自腳下隱於黑霧當中悄然潛行的一頭厲鬼,被欺入身前,終是被一口汙血穢氣噴在麵門之上,在身上橫七豎八狠狠的連抓了幾把。


    這些血魄厲鬼皆是修行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陰間惡鬼,不但鬼體凝聚靈識早開,就是任是哪一頭的真實修為也不比那法正和尚相差太多,更何況是這些血魄厲鬼天賦異秉,周身上下皆是有那幽冥血海之中至陰至邪汙穢無比的血海血水衍化而來,最是能夠汙穢世間萬物。那法正和尚孤身一人對抗成千上萬的惡鬼陰魂,本已是處在下風,又被這血魄厲鬼迎頭一口汙血噴在麵門之上,立刻便是一股奇腥惡臭衝入髒腑靈台之間,就是苦修多年的一口本命真元都為之一顫,幾乎瞬間停頓下來,再被那厲鬼趁此時機一連幾爪抓在身上,立刻就是破開僧袍之上重重佛法禁製,嗤嗤!幾聲裂帛之聲過後,肌膚之上已是現出一道道尺長的傷痕,淡金色的血液緩緩湧出體外。


    天屍老祖一雙碧眼如火看得分明,臉色就是一喜,這法正修為雖是不錯卻也未曾跨過宗師之境,修成羅漢金身,所能依仗者不過是手中那一支大慈悲滅度法杖,借著地藏王菩薩的大神通以無邊佛法幻化出西天佛國五大明王中最具戰力的金剛夜叉明王法相,並以此加持自身修為,對抗群鬼圍攻。如今法正自身受損,受那血魄厲鬼一噴一抓,便是連幾乎苦修有成的金身都破了,隻要再有一時三刻的功夫,隻待那一口汙血侵透全身汙了他的羅漢根基,就算這法正再有通天的手段今晚也要徹底的栽在這裏,到時候那滅度法杖還不是老祖我囊中之物!


    口中一陣嘎嘎大笑,天屍老祖瞬間便是轉換了主意,目光透過重重黑氣,直接投在雍容身上:“這位道友可是這清涼寺找來的助拳之人,緣何將我一頭鬼寵化骨銷形?莫非還和我北邙山一脈有什麽恩怨不成?”眼見那法正金身已破,此時離那大功告成之時也不遠,天屍老祖不願平生波瀾壞了好事,這才不得已生生按下心頭一抹殺機。再者,無聲無息出現在清涼寺中這胖子來的甚是蹊蹺,自己竟是沒有半點覺察,而且那已和幽冥血海連成一體可以無限次恢複的血魄厲鬼轉眼中就是在此人手中魂飛魄散神形俱滅,連一點渣滓都沒有留下來,這種手段當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這塵世之中何時又出了這麽一個深不可測的修道高手?天屍老祖心中一陣苦思,又是惦念那大慈悲滅度法杖,思量再三這才決定放下身段,見機行事。


    “不過就是一隻老鬼占了一具修成飛天夜叉的綠毛僵屍的軀殼,行屍走肉一般,若不是今晚還有大戲沒有上場,我便直接滅了這廝才解心頭之恨!”雍容淡淡的看了一眼遠處半空中高聲喝叫的天屍老祖,鼻子裏一聲冷哼。天屍老祖!若是我記得不錯,那個和墮落天使勾結在一起跑到自己家後麵的小普陀山想要搜山抓捕傑西卡的“銅甲僵屍”的師祖就是這廝。那天晚上若不是自己知道不好,星夜趕了回去,恐怕對於自己一家老小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彌天大禍


    “斬草要除根,殺人要殺絕!”那些妖怪雖然都已經被自己斬盡殺絕,就是墮落天使也被滅了口,但是並不代表這件事情就算完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也絕非毫無破綻,隻要有心人想要追查,自然可以弄到一些蛛絲馬跡,甚至於進而直接查到自己家所在的那


    去……雍容並不知道那些西方世界的妖魔和北邙山一了什麽程度,但是仇恨已經在暗中結下了,他也沒有存下什麽可以化解的心思,既是早晚都要和北邙山衝突一回,這十大鬼帥之首的天屍老祖當在必殺之列!


    “道友,可是看不起我天屍老祖?為何遲遲不來答話?”天屍老祖眼中綠火跳躍,身上一陣黑霧鼓蕩如潮,隱隱發出萬千鬼嘯攝魂之音,顯是心中情緒波動很大。不說是自己那一位久不曆塵世之間的師傅夜帝蒼山是何等的威能,就是自己一眾鬼帥哪一個不是凶威遠揚,威震天下的主兒!北邙山鬼府之名,統合天下魔道妖魔,數千年來就是中土道門也是奈何不得,若不是自己那師傅嚴令不準生事,怕是如今天下早已是魔道大興,道門衰落的局麵。眼看這肥胖如豬不修邊幅的修士,靜立寺中絲毫不去理會自己所言,天屍老祖心中憤恨如狂,幾欲撲將下去將這修士扒皮抽筋生啖其肉,這才解恨,但是此刻不比往日,為了那即將到手的滅度法杖,天屍老祖卻是不得不將一口怒氣生生壓了下來。再者一說,莫看這修士一副俗人打扮,其貌不揚,但是一身修為著實可怕,自己竟是到現在都無法摸出其根底來,暗暗放出的幾縷神念隻要一觸及這修士身體周圍丈外之地,立刻就是一滑而過,根本就碰不到實體所在,似這等能夠輕鬆辟易外人神念窺探的手段,分明已是將精氣神三寶合一,道行實在是深不可測,就算自己借了今日漫天幽冥玄氣助長修為的便利條件,卻也未必就敢說能夠真正的奈何此人。


    看到天屍老祖想要動手卻又心存顧忌的模樣,雍容心中不由一笑,回頭衝著一臉擔心神色的靈明示意無妨,這才轉過頭來,麵對半空之上的天屍老祖微微一拱手:“北邙山鬼府之名,天下無雙,天屍老祖更是威名赫赫,我又何敢看不起老祖?我也並非清涼寺助拳的修士,隻因今日門下友人托辟於清涼寺佛門淨地,已擋鬼眾索命必死之局,我這幾個門下不知老祖興兵再次與人了解恩怨之事,又心憂友人性命,這才瞞著我私自跑上棋盤山,卻不料被那厲鬼所傷……我也是救徒心切,出手不免過重,這才滅殺了那厲鬼凶物,若有得罪之處,想必天屍老祖胸懷寬廣,也不會責怪!”對於今日棋盤山諸事,雍容從那五隻老鬼口中早已清楚,情知這群鬼圍山之後,還有淵源,雖是心中打定主意要將這天屍老祖留下此地,卻也不願貿然出手壞了後續的諸般事物。更何況,這老魔的目標乃是那法正,自己也沒有必要橫插一手,平白便宜了那和尚,還不如先行示弱脫開身去,待到二人相爭有了結果再出來收拾殘局,到時候那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


    此時,那天屍老祖已是將雍容看了個清楚,上下打量了個仔細,心中越發不敢妄動。這修士雖則一身俗人裝扮,大背心大褲衩大拖鞋,白白胖胖一副便便大腹,但是一雙眼中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了那一道道刺目驚心般的寒芒神光,一舉一動看似平常卻是呼吸動轉無一不是渾然天成,自具玄妙。也不知這人到底是那一路的高手,竟然以此等修為而甘心隱匿於紅塵市井之間,看他這模樣也沒有分毫中土道門修士的氣質在身,卻也不似我魔道高人的氣息!聽他話來,一言一語皆在情理之中,娓娓道來雖是滿腹客氣,但卻周身元氣環繞沒有半點破綻,再加上剛才這修士片刻之間就將一頭血魄厲鬼化骨揚灰,手段可謂酷烈之極,單從此點看來,就絕非那些行事迂腐處處受限的修士可以比擬!


    臉上神色變換,天屍老祖越看雍容越是心生忌諱,以他的能耐自是一眼就看清了形式。那昏睡在床的老人身上死氣已生,顯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之相,那旁邊一個身無元力的凡人女子想必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門下友人,至於那四個有人有妖還有一個西方妖魔模樣的女子當是這修士的徒弟……如此看來這修士果如其言,當是屬於意外才介入此間的。當下心中更是不願憑空招惹這麽一個強敵,天屍老祖盡量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如此說來,倒是老祖我的錯了!以道友之能當可看出,我這一十三頭血魄厲鬼皆不是凡間之物,隻不過是被我暫時攝了陰神,統禦一時而已,待到午夜之時鬼門關閉,又要返回幽冥血海之上。這些鬼物天生凶厲,受那血海汙血浸**之後,凶性更勝!都怪老祖我沒有留神,致使此物傷了貴門下。就算是被道友斬殺了,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為了表示歉意,我這有一瓶‘碧蓮丹’,乃是采自南極萬丈冰峰下的千年冰蓮配以南荒碧目蟾蜍的內丹祭煉而成,可大補元氣,增進修為,便送與道友門下,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老祖目不轉睛的看著雍容,大手一翻一隻碧綠的小瓶大手托住,眨眼就到了雍容麵前緩緩停住。


    “這天屍老祖倒也識趣,知道非常時期也要夾著尾巴做人的道理!”沒想到這凶名震天的老魔竟然能夠以這種低姿態,交好自己,雍容多少有些詫異的感覺!他自真正開始介入到修道世界以來,接觸的皆是中土道門的修士全真,從來沒有和魔道修士打過什麽交道,如今看來倒是這魔道中人的性情更加對自己的胃口一些,雖是狡詐凶殘,卻也算得上識時務:“如此,謝過老祖了!”自半空中拿下那碧綠的小瓶,雍容看也不看隨手遞給一邊的靈明。


    外傷內傷在服下黃芽丹之後,皆是有所好轉,靈明本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站在雍容旁邊滿心戒備,還還倒是以為自己這師傅必定要和這老魔三言兩語便要打的驚天動地,卻不料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天屍老祖竟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曲意結交起雍容來,自己的師傅也沒有平日那般動則翻臉滅人魂魄。莫非是這老魔真的畏懼起師傅的實力來了?還是說另有目的?靈明腦袋一陣急轉,隻覺一陣迷糊,待到接過雍容遞過來的碧綠玉瓶,才一打開瓶口的塞子,便隻見一股淡淡的玉色煙氣飄出瓶外,清涼的氣息瞬間遍布全身,隻這一口就是疼痛都似減輕了不少,立刻知道這乃是頂好的靈丹,連忙塞住瓶口,放入懷中。


    “不知道友是哪派出身?還未請教道號……!”見雍容毫不猶豫的收下了自己的丹藥,天屍老祖心中一緩,再見那邊裏群鬼已是戰至緊要關頭,天屍老祖不由有些心急,出言窺探起雍容的門派名號起來。


    “我本是東海之外一介散修,哪裏有什麽門派道號,此次履曆中原還是為了鍛煉我這幾個不成器的門下弟子。此間既然事了,我也不打攪老祖行事,正好回轉俗世之中給我這幾個徒兒療傷,再若拖下去,怕是道基撼動,於事無補了!”雍容臉上一笑,衝著天屍老祖微一拱手,便要告辭。


    “原來道友竟是海外散修,怪不得一身修為如此精湛絕倫,實是惹人羨慕。我北邙山一脈素來結交天下豪傑,我也於道友一見如故,不若道友告知我在凡間的落足之處,此間一旦事了,我也好登門拜訪與道友論道參悟,豈不快哉!”聽到雍容終於提出要走了,天屍老祖心中暗喜,不由得將心放下一半去,轉念一想卻又害怕這修士口是心非,別有企圖,這才出言詢問雍容落腳之地,已留後手之用。


    雍容自是知道這老魔話裏話外的意思,心中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借故推脫,隻道是自己一幹人便是借助在門下友人家中,也就是周玉華家中,近期也不會離開,若是老祖光臨一定歡迎雲雲。相互之間客套了兩句,雍容再不多說,抖手卷起一股清風,扯動在場眾人身形,連著周玉華父親身下的那張鐵床一起,飛下棋盤山,轉眼不見了蹤影。


    將自身神念扯動瞬間籠罩了百裏之地,眼看著雍容興風卷動眾人出了棋盤山區,一路不回頭的落入市區最北麵一幢別墅之中,便是再無動靜,天屍老祖哈哈一笑,那修士委實不是易與之輩,好算自己見機得當,順利的應付過去,終是沒有壞了自己的一番好事,不過時辰已是不早,再不抓緊點似是這番再來一番變故卻也麻煩。心中略一思量,天屍老祖一聲尖嘯,渾身上下黑氣飛騰如龍,上下幾度收縮之後,隻聽得一陣鬼哭神嚎般的厲叫,漫天黑氣盡數被吸入一空。黑氣散盡之後,天屍老祖手中之上已是多了一串粗大的白骨念珠。


    這一串白骨念珠共計一十二顆,顆顆都是慘白顏色的白骨製成,大如小兒拳頭,上麵刻下無數細如發絲的花紋符咒篆文,中間以一根人骨形狀的絲線穿就,被天屍老祖才一拿在手中,就是發出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淒厲嚎叫之聲,萬千黑氣如同長鯨吸水一般被這十二顆白骨念珠吸了個幹淨。


    “法正,你若再不歸降與我,老祖可就要放出這十二元辰白骨來了!”天屍老祖身軀猛地一震,口中一口綠色的屍氣噴在手中白骨念珠之上,刹那之間就隻見那小兒拳頭般大小的念珠,形象全變,隻十二個綠發紅睛白骨森森的骷髏躍然其上,口噴綠煙,鬼眼閃閃放光,頭上綠發蓬鬆倒豎,紛紛厲聲呼嘯,作勢欲起,獰惡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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