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截教,有教無類,門下弟子也多的是天地四方的靈物得道化形而來的異類修士,這其間自然難免良莠不齊,便有那許多生性冥頑之輩,雖入聖人門牆,卻知大道無期,不願每日打坐苦修,時間一長便自另辟蹊徑墮入旁門,以外道邪術突破桎梏。這些人本來就是異類得道,性情心思也和人類不同,秉性之中還頗多凶殘惡毒,是以無論修煉行事還是祭煉法寶往往都是隻憑一己之私任意妄為,每每荼毒生靈百姓,造下無邊惡業。而這也恰恰便是上古截教最為引人詬病之處,並因此最終導致了後來波及整個世界的三教封神大戰,落了個“淒涼”下場。


    身為當今昆侖一派的掌教真人,玉真人執掌玉虛宮千年長久,遍閱門中典籍,自然也是對當年的那段曆史熟悉的很,如何會不知道其中內情,那是別有深意,而且闡截二教素來不合,他作為上古闡教如今在人間的道統傳人,內心中當然也不會對雍容這個所謂的截教後裔生出什麽好感來。


    不過,三清本是一體,青蓮白藕綠荷葉三教同歸一脈,這乃是聖人之語,玉真人可沒有那個膽量去質疑什麽,是以那一邊天極子和大方上人雖然說得熱鬧露骨,明嘲暗諷尖銳刺耳,他卻也是無可奈何的緊,隻是鼻中冷冷一哼,也不言語,可臉色間已經是隱隱有些白的發青,顯是心中惱火到了極點。


    見到玉真人背對自己肩膀都在微微發抖,天極子和大方上人相視一眼,眼中都是極快的閃過一抹得色。昆侖玉虛宮上承玉清元始天尊,而且是屬於直係嫡傳的那一種,遠比蜀山劍派和太清道祖之間的關係緊密的多,要知道他們的祖師長眉真人不過就隻是夢中見了道祖一麵,得了一個所謂記名弟子的身份,充其量是屬於擴編的“編製”。這兩者之間地差距實在不小。


    雖說早在封神之後,天人永隔,人間已經絕了仙蹤,玉虛宮中的玉清聖人遠走三十三天外自建彌羅宮,重開了道場,不問世事,但無論怎麽說昆侖山玉虛宮也總是他昔日傳道之地。隻看如今玉真人連那傳說中封神的至寶玉虛杏黃旗都拿了出來,便也不難猜到那位聖人的些許心思,指不定在那玉虛宮中還留有什麽後手呢!再加上玉真人此人同樣也是驚才絕豔之輩,執掌昆侖千餘年間。不論蜀山劍派如何聲名日盛步步緊逼,也都是寸步不讓巋然不動,始終叫天極子無機可乘,徒呼奈何!


    但是,事件事情自古難料,雍容的橫空出世無形中打破了雙方千百年來維係明暗的勢力平衡,先是東海之上萬寶大會一役,攪得整個中土修道界風雨飄搖,實力折損。暗流洶湧。後來又在崆峒派開山之際被他的“朋友”白衣水師,舉手投足滅殺了昆侖玉虛宮最大地盟友龍虎山天師道張紫陽,這一係列舉動的後果實在是不啻於將玉真人的一條臂膀給生生卸了下去,頓時間昆侖蜀山勢力相異。此消彼長。


    而到了現在,再一發現雍容竟然成就了自在天魔真身。修為之高足以比擬上界天仙,如何能不讓自覺和雍容交好的天極子心花怒放。昆侖本是萬年大派,道門源流之祖,本來就算沒了龍虎山天師教地支持,天極子也斷不敢在短時間內有所異動的,但如今多了雍容這麽一個“強援”便是又另當別論,不由得讓天極子和大方上人心中蠢蠢欲動。大覺這機會實在是千載難逢。這才費盡心力反駁玉真人。並給雍容安上了一個截教後裔道門正宗的帽子。


    “是不是截教傳人,卻不是你蜀山能說的算的!”過了半晌後。玉真人臉色稍轉,終於冷冷的自口中蹦出一句話來,目中寒光閃動,似乎心中已有定論。抬起頭再去看向上方的戰場,卻隻見雍容幾百丈高下的天魔真身腳踏黑色蓮台,衝天魔火之間猛地閃過一抹濃濃的青氣。


    那青氣翠綠欲滴,濃烈無比,才一在火中出現立刻就是張牙舞爪現出一條鱗甲宛然地青龍模樣,腹下五爪收攝雲氣青光,仰頭呼嘯,龍吟之聲竟清亮震耳穿金裂石,稍傾過後在那青龍下方又是隱隱浮現出一株幾百丈高下的青色巨木,蒼枝鐵幹,青氣衝天,正是雍容先前自本體中放出的空桑神木元氣所化。


    空桑神木以先天青氣化作東方乙木青龍,這一展現在空中,恰似活物仿佛,在那青光雲氣中一陣翻湧,將頭往下一探,囁唇一吸,便隻見眾人身下萬頃波濤洪水奔騰咆哮,自中間爭先恐後的衝出一道道拳頭粗細地癸水精英,化作股股黑色水線,一一淩空落進青龍口中。


    這青龍吸水,每吸一口,下方空桑神木上的青氣雲霞就是濃上一分,身形便也漲大一分,到了後來,隻見腳下洪水飛快下落,千裏澤國水陷十丈,漆黑地火海當中就仿佛生出了一片翠綠的森林,鋪天蓋地的綠意幾乎將萬丈魔火都掩映的慘綠一片,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北方癸水玄武聚,東方乙木青龍現,以水養木,借木生火。五行幻化,魔火焚天,給我起!!”


    熊熊黑焱之中,雍容的一顆頭顱,口誦真言,念動法咒,兩條臂膀結成大五行轉輪手印,自下往上,如同掀起泰山五嶽般,狀似吃力至極。隨著他手印緩緩抬起,那火中青龍也止住吸水之態,口中一聲輕吟,盤旋而起,大股的青光如潮水般自空桑神木上湧上半空,正和雍容其餘七顆頭顱口中噴出地七道黑色火焰匯聚在一起。


    那青龍搖身一滾,化作滿天綠意先天青氣,才和雍容口中噴出地焚天魔火一碰,登時就仿佛一點火星落在了汽油桶裏!


    耳中隻聽轟!的一聲巨響,七道火光立刻融成一股黑夜般深沉悠遠地滾滾洪流,瞬間漲大千百倍,恍如長江大河一般倒卷著衝上天空,連帶著先前被滄浪水劍劈散落下的拳大火星也是一下子膨脹如小山大小,流星一般衝撞而出。


    雍容又一抖手。那套在滄浪水劍上的九朵紫青兜率火,頓時分列九宮,向外噴出無窮毫光,直燒的四方虛空龜裂,一絲絲混沌火力沿著滄浪水劍一直向上蔓延開去。


    雍容這紫青兜率火乃是太上道祖乾靈神燈中的神火,和那名聞天下的八卦爐中地丹火一體同源,具是混沌初開之際。一團混沌火精所化,火力雖不如雍容的焚天魔火本命真焱般霸道,但卻是火力內蘊,能煉天下萬物。正是天下間最中正平和的一種火焰。若非是雍容目下沒有時間,隻憑這九朵天火在理論上就足以煉化三間九界中所有的有形無形之物,隻要時間足夠,這一柄內蘊無量真水的滄浪水劍都會被煉本還原,化為烏有。


    隻可惜,雍容眼下最是不敢耽擱,時間對於他而言少的可憐,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化解掉水師地這一擊,接下來他就要被一旁裏虎視眈眈的蓮花生大士召喚出二十四諸天護法天神。裏應外合包了餃子,到了那時候,哪怕是他還有黑龍道人相助,怕也是個天大的麻煩。


    好在。雍容也是謀定而後動之人,對於進入極樂園中最糟糕的一幕早有預料。不但事先安排下了老黑龍這招奇兵,而且更是把和本體元神連成一體地空桑神木招出體外,借水生木,以目生火,從而將自己的魔火威力陡然提升十倍,再加上和兜率天火,一正一邪。一仙一魔。交相呼應,火力之強盛。更是他成就天魔真身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


    果然,全力出手之下,那柄迎頭斬下的滄浪水劍,先是被兜率天火煉化萬物之力熔煉,劍身上一切的符文咒法都難以運轉,紛紛崩潰,隨後偌大劍身中海量的癸水精氣迅速消耗,體積開始變小,接下來再被雍容增幅十倍的焚天魔火往上一衝,凝聚了水師無邊心血的滄浪水劍立刻化作一天白色的蒸汽,僅有兩顆萎縮至雞卵大小地兩滴無量真水滴溜溜亂轉,一頭穿過了重重火光,飛進水雲不見。


    滄浪水劍一散,四方暴風水柱頓時消散,化作暴雨落降下來,而那始終籠罩在眾人頭頂的水雲也是因此變得稀薄不少,隱隱現出雲頭之上一道道縱橫來去快如疾風電閃的道道雷光霹靂。


    雍容的天魔真身和水師地法力原本就相差不多,就算這一回水師不知道到底找回了當年的什麽寶物以至於自身實力大增,可雍容也是在無量行宮中吸收了無數地異獸凶靈,不但七殺化血魔刀的威力增進許多,更將自己分身莫名其妙的喚醒了生前天人,實力也是精進不小。而向他們這樣層次的存在,一般程度上的打鬥早已經是沒有任何的實在意義,除非是雙方真要不死不休的幹上一場,否則一對一地情形下,很難會像人間修士一樣產生殞命當場地結果。


    是以,水師神智不清,瘋狂運轉元力凝聚出來的這一柄滄浪水劍威力雖然足以開山裂地,讓人為之色變,但若真要想憑這一劍就把雍容給斬了也是做夢一樣,兩者間所區別處也隻是化解這一招所用地時間問題而已。


    總之,以現在雍容的實力和法寶,水師除非是真身降臨下來,全力以赴,才能有可能在雙方間分出上下高低,當然了這結果也要真正打過才知道。


    “討厭的火,該把你們都扔進九幽深處!”水雲上傳來水師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


    話音一落,天空水雲又是猛然一變,無窮雷光出現在千裏水雲之上,隆隆轟鳴,如萬馬奔騰,滿天電光聚散離合,四麵八方裏滾滾如潮水匯聚而來,轉眼間剛剛稀薄開來的水雲之上,靛藍光華閃動,整個天地都仿佛被雷電所充斥,哢嚓哢嚓之聲響成一片,連成一體,舉目望去滿眼盡是白熾光芒,耀目生花,任憑雍容八顆頭顱十六隻眼眸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電光晃的眼前一片白茫茫,一時間竟是看東西也看不清楚。


    “上界水部真仙,統帥天下風雨,卻也隻能行雲布雨。想要電閃雷鳴還要雷部的雷公電母相助不可,這水師果然是越來越厲害了,抖手之間就能擎動滿天雷電為幾用,照這麽下去怕不是就要把這裏變成傳說中的雷池了!”


    目睹那水雲之上萬千電光匯聚,直似要將霹靂雷霆凝成實質一樣,雍容心中雖不害怕,卻也難免有些心驚於水師現在的神通果然是於往日大不相同。不過這時候。水師的滄浪水劍既已被破去,那當務之急就不是要首先麵對水師的怒火了,又有了這麽一段時間的緩衝,躲在靈鷲青燈之下地蓮花生大士想必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手續。怕是等不到水師運轉神通放出這無窮雷電來,他就要借機招來二十四天護法神靈了。


    佛門廣大無邊,就連佛陀據說都有億萬萬之多,更勿論是守護個個世界佛陀的護法天神到底有多少了,對於這傳說中的二十四諸天,雍容本身也並不算陌生,有過一些了解。傳聞這二十四諸天乃是那上古大聖燃燈道人以龍虎玄壇真君趙公明的二十四顆定海神珠所化而來,並最終以此化道成佛成就了西方沙門萬佛之祖燃燈上古佛的正果,可謂是其成道之寶。


    這二十四諸天絕非佛門尋常護法天神所能比擬。未曾皈依佛門之前皆是一方的神聖之主,有不可思議之大神通大能力,被燃燈上古佛渡化之後皆得佛門大圓滿成就有明王菩薩的果位,地位之尊崇幾乎等同於婆娑世界釋迦佛祖座下地五方明王之尊。貴不可言。他們的名號依次為,一大梵天、二帝釋天、三多聞天王、四持國天王、五增長天王、六廣目天王、七金剛密跡、八大自在天或摩醯首羅、九散脂大將、十大辯才天、十一大功德天、十二韋馱天神、十三堅牢地神、十四菩提樹神、十五鬼子母、十六摩利支天、十七日宮天子、十八月宮天子、十九娑竭龍王、二十閻摩羅王、二十一緊那羅。待至上古封神過後,又有天庭三位神明皈依分別就是那二十二紫微大帝、二十三東嶽大帝和二十四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這才合了如今的“二十四天”之名。


    而這二十四諸天個個都有無上神通,和傳說中的天龍八部眾一般,若有那凡俗佛門弟子法力通天者,便能以特殊成就地手段術法在短時間內召喚他們的分身投影下界而來,或護法或降魔。隻是想要召喚這些上界天神顯然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至少雍容就沒有聽說過人間佛門的哪位大能曾經把二十四諸天召喚下界的,充其量是以自身法力金身以特定的法門在自己身後強行凝聚出一尊神祗的虛像來增強實力。例如當初棋盤山上清涼寺的法正和尚就曾經以秘法凝出明王金身來對陣天屍老祖,威力也是不可小覷。


    自從水師突如其來打斷了自己的攻勢,雍容就已經做好了應對來自上界天神圍攻地心理準備,不過那二十四諸天又豈是那麽容易召喚的?就算蓮花生早已締結了菩提金身,修為深不可測,這香巴拉淨土也非人間,相傳又是西天極樂世界在人間之外的延伸,中間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但若是說僅憑這兩點就能讓蓮花生那老禿驢輕而易舉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地招出上界神祗的分身下界,雍容也是斷然不會相信地。除非這老禿驢是要破釜沉舟行最後一擊,不惜……,雍容將身形一擺,腦後昆侖鏡射下一道清光罩住全身,隨後看向一旁遠處渾身上下金光耀眼,身前懸浮兩顆舍利子的蓮花生,心中立刻一陣明了。


    “難怪這老禿驢大言不慚,裝神弄鬼,原來又是自碎了一顆舍利子作為召喚二十四諸天的代價。隻是這麽一來,他卻是白費了千年苦修,一身成就也要從原來的菩薩果位降為阿羅漢……。”


    雍容的這一番猜測也正是蓮花生大士如今所為所想。經曆此間之事,先不提他罔顧佛祖律令,私自聯合人間佛門諸派構陷中土道門的行為會不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隻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後地收尾工作就足以讓這位人間密教地教主“焦頭爛額”。無論是作為這次香巴拉之行主體的道門諸派宗師們地生死,還是雍容水師這兩個意料之外的巨大變數,以現在蓮花生大士的實力都很難真正地清除和解決。更何況他眼下已經是先後破碎了三顆舍利子,周身元氣耗損大半,麵對水師和雍容這樣幾乎肯定超越了天仙一級的絕頂高手,他若一味龜縮。躲在靈鷲青燈下麵不出來,倒也說不準就能逃過一劫,可是另一方麵的情況卻是,他如今肉身已失,隻剩下一具菩提金身,按照這一界的因果規律,除非是他真正的魂飛魄散了。否則是不能夠長期滯留在這裏的,時間一到立刻就要身不由己飛升西方世界。


    所以,蓮花生大士出此下策也是被逼無奈,無計可施之後的破釜沉舟之舉。他完全能夠想象地到。如果此間之事一旦失敗後所能引起來的一係列嚴重的後果,不單是對於整個人間的佛門諸派,便是上界地佛道兩派也最終會因此而產生頗多因果,到了那時候,自己就算是傾盡整個恒河之水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於是乎,蓮花生大士毫不猶豫的發動了靈鷲青燈的另一項功用,召喚二十四諸天的分身下界。


    二十四諸天乃是燃燈上古佛的護法天神,靈鷲青燈也正是燃燈上古佛的本命之寶,二者之間自然有著某種特殊的關聯存在。蓮花生大士誦念經文真言。眼見那邊裏雍容鼓起神威一鼓作氣破碎了高懸二人頭頂的滄浪水劍,靈鷲青燈外地壓力頓時一輕,龐大的菩提金身仰天就是一聲高呼法號,身體外猛然綻放出無量金色佛光。體內僅剩的三顆舍利子登時大放光明。


    “大梵天王,現!”


    一手抓住頭頂虛懸的靈鷲青燈。蓮花生大士胸口處漂浮地三顆舍利子中立時便有一顆放出灼灼白光,飄落在青燈燈芯之上,接著又是一口金色的血液噴了上去。


    伴隨著蓮花生大士地這一聲大吼,整個天空都是倏然一暗,一道金色的霹靂橫亙東西,光芒所向處,虛空裏頓時現出一道深深的縫隙。一股子粘稠如同金漆般的金光自內向外緩緩擴散開來。就如同是蔓延的岩漿,轉眼便將半天天空染成一片金黃。隨著一股鋪天蓋地般的檀香氣息迅捷無比的擴散開來。那傳說中地大梵天王還未真個顯露出身軀,一道金色地狂風就已經從那裂開的縫隙當中吹將出來。


    而這股異乎尋常地金風又是如此的淩厲不可思議,狂風卷動,首當其衝處便是將天空上大片的水雲卷的七零八落,萬千雷霆電光還未來得及真正匯聚成形,就被大風吹得四散分離,本是雲層覆蓋的千裏天空,霎時間就隻剩下正當中一塊不及十畝方圓的一片水雲,搖搖晃晃間傳出水師清冷如冰的一陣怒喝,與此同時,一股強橫到無邊無際的力量也自那裂縫深處慢慢的滲透了過來。


    “叫你發瘋,這二十四諸天排名第一的天神就讓你來對付了,看你怎麽收場?”眼望虛空裏一片異象,僅僅是二十四天裏的第一人出場,不見人影就把水師凝聚的水雲風卷殘雲般的席卷一空,這等威勢頓時就讓雍容心裏大大一跳。等到他耳中再一聽聞水師的怒吼,心中卻又一鬆,這家夥現在正在發瘋,好不容易凝結的水雲就這麽讓人破去了,他能幹休才是奇怪,看來這第一場也不用自己出手了,正好得個機會躲在一旁好好看看那傳說中的二十四天到底有何本領。


    “哞!”一聲恍如牛吼般的聲響陡然響起,又仿佛是一口頂天立地的大鍾在耳畔被猛然敲響,雍容隻覺眼前天空倏地一暗,一片巨大的陰影瞬間自那金色的縫隙中升騰而出,幾百丈高下的一尊人影遮天蔽日,強猛的氣息一瞬間似乎連空氣都被衝成了真空,叫人忍不住心口轟然一滯。


    這大梵天未曾皈依佛門之前乃是天竺外道婆羅門的三大神聖之一,相傳本是混沌中一金胎所化,在天竺的神話傳說中幾乎就和盤古天王一般無二,都是天地宇宙的開辟者,有開天辟地的無上神通。而大梵天被佛門吸納為護法神後,曾經作為釋迦牟尼佛的右脅侍,地位尊崇無比,如今更是色界初禪天的天主,是以又被稱為“大梵天王”。


    雍容隻覺眼前一暗,就顯出天空中一尊身高幾百丈的巨大神祗來。這神祗麵貌奇異無比,共計生有四麵八臂,每麵各有三目,其中東西為嫵媚女子模樣姿態,南北為雍容華貴人間帝王形象,周身上下祥光繚繞,天花相隨。八隻臂膀當中各自持定蓮花,淨瓶,白玉拂塵,經典。念珠,缽盂,正麵一手捏定無畏法印,定住四方金光瑞氣,手中一口寶劍,地水風火相生相滅,才一展露出身影在天空之上,方圓百裏內便是雲散風消,俱被一股彌天極地的強大氣息充塞一空。聲勢好不驚人。


    窺見自己招出的大梵天王現身,蓮花生大士立時手捧靈鷲青燈,一道青光淩空打在大梵天王額頭之上,口中高頌佛號。伸手朝著雍容和下方玉真人,天極子等人一指。那大梵天頓時立在虛空微微向蓮花生施了一禮,下一刻竟是不言不語,晃動手中諸般兵器法器,朝著麵前虛空就是一掃。


    到底是上界地天神,雖然隻是一介分身下界而來,隻是這一掃之力便也令人可怖可畏,驚天動地。原本就有三五百丈高下的龐大身形僅是微微一晃就讓整個空間大大一晃。顫抖如篩,尤其是這大梵天王手中諸般法器都是西方之寶。威力無窮無盡,看似輕輕舞動,就已將所在空間天地元氣迅速的分解成最原始的地水風火諸般元素,當頭一柄寶劍迎頭砍下,劍身匯聚空間之力,威力之大竟然還在方才水師的滄浪水劍之上。


    “什麽東西?竟敢來撩撥於我……!”又是一聲怒喝響自水雲深處,得了蓮花生法旨的大梵天王立意毀滅眾生,首當其衝便是幾人頭頂的水師。


    這一番變故來地突然,待到水師覺悟過來的時候,他辛苦匯聚的千裏水雲已被大梵天王出場前的金風卷走十之八九,正要凝聚八方地雷電自然也是盡數消散,不成模樣。原本就是有些神誌不清,再被這意外所驚擾,水師心中的怒氣頓時恍如汪洋大海惡浪滔天,再一抬頭望去,隻見得大梵天王秦王掃六合一般的席卷而來,哪裏還能做的住。當下一捏法訣,口中連勝怒喝,頃刻間就將方圓千百裏內的癸水凝聚成形化作一具同樣數百丈高下的藍色巨人模樣,立在水雲之上。


    自古以來柔能克剛乃是不變至理,大梵天王威勢無雙,誕生自混沌金胎,其性如金,最是剛猛爆烈不過,神通之下有無堅不摧之能,而水師倉促之間也隻能匯聚癸水精華凝成一尊水巨人,行那以柔克剛之舉,以期拖延幾分時間,再做其他打算。


    這一尊水人擋在身前,便隻見那大梵天王揮出的一道金風鋪天蓋地席卷而至,恰好似狂風之於深潭,金風雖猛烈如刀,將水人切割的縱橫上下現出一道道幾十丈長短的痕跡,濺起半天水花,快速地縮小下去,但卻也無法在片刻之間摧枯拉朽將水人盡數毀滅。


    而與此同時,緩了幾分的水師也終是騰出手來,舉手朝前一揮,大片水雲如被牽引成山,轟隆隆蕩起滿天水光寒氣,朝著大梵天王倒卷而出,在那其中又有萬千晶光匯聚成道道尖銳的冰梭,冰針,冰箭,集中攢射匯聚成一道白茫茫的洪流傾瀉而下。那大梵天王此時舞動八隻手筆,鼓蕩金風吹襲麵前一切,意圖盡快破開水人地阻攔,仿佛對水師揮出的漫天水光也不甚在意,絲毫不加以任何躲閃和防禦。眨眼間,大浪滔天如山壓下,中間那些細小地冰梭冰箭掩映其中,雨打芭蕉般分毫不差射在大梵天王的身上,響起一連串砰砰乒乒金鐵交擊的聲響,須臾就自爆成一天的白霧爆裂無蹤。也不知道這大梵天身上到底是穿了一件什麽神甲,未曾作勢便有道道金風繞體疾旋,轉動如飛,不管是那如山惡浪還是癸水凝結的玄冰冰晶被這金風一絞,立刻就是粉身碎骨,四散飄落,連近身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這畢竟也是水師傾力一擊,內中蘊含著水師無比強大的法力真元,每一道真水,每一道冰晶之中摻雜了絕無僅有地龐大威力,之所以還未近身就被粉碎一空那是雙方手段性質上地巨大差異所至。一為術法,一為法寶,同等實力下高下可判,卻和自身修為沒甚關係。而那大梵天護身神甲再厲害也不可能完全卸去來自水師的全部法力撞進,一番猛撲過後,饒是大梵天王勇猛無比卻也被那真水冰晶打地踉踉蹌蹌連連後退幾步,龐大的身軀幾乎就要穩不住身形直接從天上掉下來。


    “看起來也沒有想象裏那麽不可抵擋嗎?”眼見大梵天被水師一招反攻。也是連連後退,雍容心中就是一喜,不由稍稍放下幾許憂心,“想來是這大梵天隻是本體分身地緣故。一身法力雖然強橫卻也遠沒有本體那般的神通,加上這神佛分身下界,都隻是一縷意念投射在世界之外,怕是心智靈識也多有模糊糊塗之處,如此一來一身戰力怕是十成裏都難發揮出五成來,卻是好對付了許多呢!”


    雍容心裏剛自鬆了一口氣,就隻見那大梵天王四張麵孔齊現憤怒顏色,雖然是一具分身,但以他的地位之尊何曾在下界受到過這等待遇。還沒打到對手,自己就先吃了一記小虧,當下連忙穩住身形,舞動法器。正要施展另外神通,就隻聽對麵水雲深處一聲清冷大喝。頭頂天空突然現出一條碩大無比的黑色綾旗。這綾旗是如此的巨大無邊,以至於才一現身在空中就將大梵天頭頂虛空盡數遮了個嚴實,不等他再有所動作,就隻見那黑色綾旗如一條黑龍翻滾,若隱若現,偌大的一條綾尾就好似烏龍擺尾般對著那四顆頭顱便是快如星火般當頭抽了下來。


    沒有任何的意外,大梵天王躲閃不及被這綾旗當頭抽個正著。整個人呼地一聲栽下雲頭。不知道水師這黑色綾旗是什麽寶貝,一抽之下重如泰山。大梵天王護身的神甲也奈何不了那綾旗,道道金風攪動每一掠過綾旗表麵就是恍若無物般輕輕掠過,絲毫沒有著力之處。耳中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大梵天手舞足蹈栽下半空,將眾人腳下的洪水砸起半天高下,整個人都直接鑲進了水下地麵之內,生生將一座山峰砸地破碎飛濺,可見水師這一記綾旗的厲害。


    “好厲害……看來這玩意兒就應該是他在東海下拿回來的東西了!”目睹大梵天王的慘樣,雍容幾乎一下子跳起來,但片刻之後整個人就自恢複平靜。水師與人對敵向來不用法寶,就是當初和雍容的那一戰,也隻是依靠自身的神通變化,這才招了七殺化血魔刀的道,暗中吃了一虧,如今被他找到這麽強大的法寶,難怪實力增進的這麽快。


    “不知道那寶貝叫什麽名字,想起來似乎從古到今威力巨大到可以把大梵天都抽到地下去地綾旗狀寶貝,也就有那麽一件而已!不過,怎麽看,這黑乎乎的家夥也都不像那三壇海會大神手中的混天綾嗎?那東西似乎應該是紅色的……”


    迅速在腦海中找到符合水師手中法寶條件最近似地一個,雍容卻又立刻加以否定,不管那混天綾是什麽顏色的,隻憑它地主人是誰,怎麽算也不可能出現在水師手裏的。正在心裏翻來覆去的思量著,眼見大梵天王失手的蓮花生大士,麵色一變竟然又是一聲法號,衝那靈鷲青燈中接連噴出五口金血,口中大喝不止。


    “帝釋天,現!”


    “北方多聞天王,現!”


    “南方增長天王,現!”“西方廣目天王,現!”


    “東方持國天王,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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