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生獨角麵容詭異的青年男子就是當年被李家二郎鎖在離堆深潭中的那條青蛟,乃是蛟龍純種,本身也並非是從鱗蛇過渡而來,這次借助天象生變巴蜀一地氣數直轉急下,拚力掙脫了身上束縛,吞噬了看守伏龍潭的幾個道士,來到此地便也是為了裏應外合放出江心封印中的青牛


    二千多年前,李氏父子應劫而生,有感於蜀地民生之艱難,水患之嚴重,於是劈山建壩,誅殺水妖,平息水患,行事法度簡直就是昔年治水的禹王再世一般。即便是以青牛王的強大,幾番交戰之下也被徹底鎮壓,連同岷江一河水妖全部被封禁在江心之下,不得逃脫。這青蛟當年在一眾水族之中,修為也是僅次於青牛王的一方強梁,見勢不妙,入水而逃,卻被隨後敢來的李家二郎手持利刃生擒活捉,鎖在了伏龍潭中,日夜受苦。


    這青蛟化作的男子名為敖方,體內也有幾分真正的四海龍族血脈,算得上是上界龍族的旁支末係,而也正是因為此故,當年那清源妙道真君轉世托身的李家二郎才沒有對他斬盡殺絕,當場殺死。這次又正值天道變換,巴蜀氣數接連消弱,連李冰父子合力布下的禁止封印威力也減小到前所未有的低迷,又有岷江各係支流大小水妖感應了青牛王透過封印釋放出來的意念,四處作亂興風作浪,就是人間修士也難以抵擋,這敖方窺準時機,算出巴蜀即有大變,才轉而息了原來脫困之後立刻就要沿著長江直下入海的念頭,直接來到江心封印之處。


    蛟龍本來就是性情殘暴,尤其是青蛟,更是記仇,不過他也知道李氏家族背後有上界的二郎真君坐鎮,不敢明目張膽大肆殺戮,便把主意動到了同樣被鎮壓幾千年的青牛王身上。意圖放出那牛王,讓他去對付李冰的後人。


    “管不了那麽多了,再要猶豫這海量的功德可就真的飛了!”


    雍容小試牛刀,隔空灌注一縷冰火在三十六根剛剛煉成的骨針法寶上,放出化神陰火要一舉煉死敖方。卻被敖方體內衝出的數條粗大鐵鏈死死守住,一時間難以奏功。這幾根鐵鏈其實就是當初那李家二郎鎖住他蛟身,固定在伏龍潭下的鐵鏈,名為縛龍索,乃是二郎真君手中地一件仙家妙物,專以克製龍蛇之屬,上麵附有天庭剮龍台,擒龍,碎鱗。破堅,收魂,四大符咒,隻要拿在手中念頭一動就可發動,遠攻近守,無所不能。雍容方才隻是放出一縷火光,是以一時半會兒還難以奈何他分毫。


    不過,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雍容隻是稍微驚訝一下那縛龍索的強悍,便對敖方不再理睬。他連黑龍道人這頭太古龍族中的妖神都強製收在門下做了師弟,更把幾乎轉過頭就能化身真龍的玉嬌龍打得神形俱滅,金鍾島上幾十條龍子龍孫都一並殺了做了七殺化血魔刀的補品。這區區一頭青蛟自然難以放在他地眼裏。更何況在他身旁還有血池道人和白奇峰兩大真仙級別的妖王大妖,任意一個出手都能輕而易舉置敖方於死地,沒有任何的懸念。


    二讓雍容現在比較著急的其實是另外一回事。眼看著中土道門昆侖蜀山這兩大冤家結伴而來,一大群人中說不上還有多少門派的人,自己這裏卻還沒有來得及依照計劃開啟封印,再要耽擱下去,大把的人都上了祭台。到時候自己便是想要獨吞這消除水患的大筆功德都是不太可能了。


    隻是好在這水下世界遍布封禁。先前被那敖方故意攪動,激起的金霞禁法還是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中土道門各大門派的前進速度。好歹也讓雍容在懊惱之餘又看到了那麽一點希望。


    “你們兩個給我看住這條長蟲,待我施法放開這裏地一線封印!”回頭望了一眼此時已經進入眼簾的大片遁光劍氣。雍容淡淡的向著血池道人和白奇峰吩咐了一聲,轉回頭來已是一股無形大力定住了李家兄妹兩人。


    中年男子隻覺身外一緊,全身上下除了嘴巴之外連眼睛都轉動不了,知道雍容是要依前言所講來取自己兄妹體內的精血。方才他也已經看到遠處中土道門大批的修士尾隨敖方進入此地,加上本就對雍容的法子不太信服,如今自然心生活泛,又急又怒的大叫一聲:“前輩萬萬不可一意孤行,那青牛王厲害無比,法力無邊,一旦放了出來勢必縱虎歸山,釀成大錯,而今天下高人齊聚於此,人多勢眾,想來也定能找出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來,前輩何必隻身犯險!”


    “怎麽。得了本尊地好處難道你還想反悔不成?”雍容嘿嘿一聲冷笑。舉手一揮。虛空間大力如浪潮湧動。擠向中央。僵立不動地中年男子隻覺得雙手手腕之上一陣劇痛傳來。渾似被利刃切入骨髓。連忙看去。果見自己和妹妹地脈門上憑空現出一道紅線。片刻之後四周壓力如潮一陣擠壓。頓時間兩人體內精血就仿佛噴泉一樣衝上了半空。


    四股鮮血衝入空中。也不下落。反倒匯在一起聚成一個臉盆大小地猩紅符咒。眨眼間落在了祭台涼亭正中地玉泉鼎上。將個瑩白灼灼地玉鼎從上到小染成血紅。漸漸滲入其中。如墨如水緩緩散開。


    原來剛才雍容禁錮虛空。一點法力定住李家兄妹。破開二人腕上血脈。生生逼出了精血。氣血乃是人之根本。精血一失。雖以修道人身體地強橫程度也要大失元氣。那中年男子此時修為大進一步之差就是化神後期。體內元氣充沛。隻要不是把渾身精血都放個幹淨。日後佐以靈丹滋補。一年半載就也能恢複過來了。可他那妹妹李淩波本就功力低下。修為不過是引氣入體而已。真元不固。此番再大量流失精血。怕是隻此一來就要損及道基根本。就算日後恢複了。也要傷及先天難以彌補。


    “賊子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吸人精血施展邪術。還不快快放人!”


    玉泉鼎上血光浮現。得了李家一脈同源地大量精血。被玉鼎鎮壓地金霞禁法陣眼之上頓時冒出一叢叢濃密至極地強烈金光。耀人眼目。難以逼視。隨之而來那鼎中半池碧水也是無風自動。咕嘟嘟往上冒起人頭大小地水泡。居中地一株靈珠妙蓮微微晃動中。隱隱自那鼎中深處傳來一陣陣聲勢浩大地轟鳴之聲。顯見。被李冰父子合力布下地江心封印終於在二千多年後開始了難以逆轉地鬆動。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中一聲暴喝。千萬金風滾滾奔襲而來。回頭一望。卻見半天高處無窮勁氣之中一大團金光包裹地遁光間隱約現出三五個手持利刃地高大人影。正在厲聲喝罵。


    雍容仰天一笑,卻動也不動一下,眼見那滿天金風卷了下來,在他身旁地白奇峰一聲冷哼,就那麽一抬袖子,隨手一揮,刹那間便自他大袖之中衝出滿天冰風暴雪將那無窮勁氣一股腦卷成粉碎。


    金風激蕩,轉逝成空,稍傾之後祭台上卻落下五個身材高大的健壯男子。手中兵器大異常人,卻是修道界中極少一見的長槍大戟,金瓜錘鳳翅鏜混鐵大棍一類的重兵器。怪不得方才這些人揮出地金風都發出如同雷鳴般的爆響。看見白奇峰隻是一揮袖子就將自己幾人合力一擊打得無影無蹤,這五人麵目之中都是流露出一片驚駭顏色。


    “小心,這賊子法力深厚,非我等所能抵擋,隻要稍事拖延,等到族長和道門各派高人到了,任他插上翅膀也難逃。”這幾人倒是極有自知之明。一見白奇峰方才輕描淡寫的手段。便知道自己幾人絕非對手,連忙小聲轉告。定下計劃。卻不知這祭台上方能有多大地方,什麽聲音又能瞞得過雍容三人的耳目。


    “原來你們也是李家子孫。怪不得能夠不懼這裏的大部分禁法,先行趕到。不過,來的也是時候,正嫌他們兄妹兩個的精血不夠,再要催發定要出了人命,非我所願,看你們幾個年紀不小卻都精元旺盛,再要加上你們五個的精血,想必也就夠了。”


    看了一眼玉泉鼎中的形式,雍容微微一皺眉頭,說到底想要李家兄妹兩人地精血開啟封印還是稍嫌有些不足,按照現在這種速度,想要破開陣眼中的禁製,恐怕玉真人天極子一群人也要到了。


    “這位道友,手下留情,此地封禁事關億萬百姓存亡,萬萬不可輕易開啟!”雍容心中念頭才是一動,話音還未落地,突然,自遠處天空響起一聲大吼,隨後滿天滿地刀光如雪,紛紛揚揚如大雪傾蓋,看似稀疏,卻是地網天羅一般恢恢不漏,悍然擋在了五個男子麵前。


    “三尖兩刃刀?九轉玄功?可惜隻得了皮毛功夫而已!”雍容見得刀光滿天,微微顯得有些驚異,口中讚了一聲卻又流露出些許可惜之意。雙手輕輕一動,十指屈伸如弓引箭,立時間便有十道細如絲線般的朱紅火光透出指尖翩然飛出,又細又長,連在手上也不斷開,綿延幾百上千丈的距離,隨著雍容十指恍如撫琴一般的挑,抹,抻,彈,靈動無比,矯若天龍,洋洋灑灑和那如雪刀光纏在一起。


    任憑那刀光淩厲,如風似電,卻隻被那絲線一般的火光稍一碰觸,立時就要潰散崩裂,未及三兩個呼吸功夫,就隻看見偌大祭台上方,紅色絲線布滿天空,結成大網,所有刀光盡數一空。轉瞬之後,再看那祭台上先行落下的五個男子已似網中遊魚被纏了個結結實實,倒提在半空之中,精血如注的灑落在下方玉鼎之上。


    洪荒天人,得天地大力加身,向來與人對敵都是以天生神通無邊法力生生摧毀對手的心智肉身,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地花招技巧都是紙老虎,一戳就破。不過雍容這重生的天人神通不及從前億萬之一,自然也就無法做到如從前般的睥睨天下,但他所學甚雜,就連蜀山劍派地禦劍之術也能信手拈來,以他如今的法力以自身真火凝成先天劍氣,催動蜀山淩霄劍訣中的功夫,單論威力就算浸**劍道一生的天極子也比不上。


    “道友,莫非欺我李家無人不成?”突然,場中金光一閃,麵前緩緩落下一個中年大漢,頭戴三山飛鳳帽,身穿一領淡鵝黃,腳下戰靴如鐵,手中倒提一柄三尖兩刃刀,“道友法力高深,神仙中人,何必以大欺小,自壞了名頭,莫非你還和這封印中的青牛妖王有顧不成?”


    “本尊向來與人為善,人敬我一尺,我自敬人一丈,我之所為隻為了徹底消弭岷江水患,爾等既為李冰之後,些許精血自當奉上!”雍容看了一眼威風凜凜戰將打扮的中年大漢,忽然背過身去看向吸收了足夠精血已然開始不斷搖晃顫抖的玉泉鼎,淡淡地說道:“你們灌江口李家,師承玉泉山金霞洞地玉鼎真人一脈,可惜不是嫡傳,好在得天眷顧叫清源妙道真君托生在李家二郎身上,得了一些好處。隻是你們礙於祖訓,深入骨髓,修煉法訣隻是皮毛,練到極處也不過就是個人仙,想要如前人一般肉身成聖卻絕不可能。如今本尊有好生之德,替你們徹底了結了江中水妖,永絕後患,你做為李家的這一代族長是不是也應該重謝於我呢。”


    中年大漢聽著聽著突然臉上顏色漸變,濃眉一揚如刀出鞘,正要開口說話,卻見那涼亭之下地玉泉鼎中猛然傳來一陣如海濤般洶湧激蕩的呼嘯之聲。小小一方玉鼎中渾似開啟了一處深不見底地巨大黑洞,


    美婦人聽著聽著漸漸變了顏色,柳眉一揚,正要開口,突然中間法台頂上的虛空無端傳來桀桀怪笑,本來明鏡似地虛空突然顯現一塊方圓數傾的黑洞,一顆小山般巨大的牛頭憑空頂了出來,自下往上仰天怒吼,“李冰,你當年設計抓了爺爺,爺爺我定要叫你斷子絕孫,香火不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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