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瞻禮看出她臉上的緊張與擔憂,卻找不到任何的話來安慰她,就連一句最普通的他不會有事,都說不出來。


    此時暴雨終於停止,陰冷的風也逐漸變小。


    顧寧身上被雨水淋濕的衣服潮濕的裹在身上,領子處堅硬的軍裝磨著皮膚,尤其的不舒服,呼吸不順暢。


    兩人到達小樹林,楊瞻禮示意顧寧放緩步子,貓著腰借著殘枝的遮掩,用脖子上的夜視望遠鏡小心翼翼的觀察對麵的情況。


    "對麵沒有人,但是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楊瞻禮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顧寧輕輕說道。


    顧寧聽見這話,立刻一個快步越過楊瞻禮的速度,快速的朝著小樹林靠近河道的方向走了過去,"傅紹卿!"


    楊瞻禮也跟在顧寧的身後,認真的找人。


    他之所以願意陪著顧寧來,一是佩服傅紹卿在第五區時候的那股子韌勁,二是欽佩顧寧的勇氣。


    小樹林裏麵的樹木被子彈射擊斷了不少,斷裂的樹枝遠遠的看過去,像是一個匍匐在地的人的形狀。


    "那邊也有彈痕,我過去那邊看看。"顧寧順著河道往小樹林的另外一邊走。


    "小心一點。"


    顧寧的耳朵裏麵哪裏還聽得進去其他的話,深一腳淺一腳的拄著剛才隨手撿到的一根斷裂的樹枝當作拐杖,一點點仔細的在泥濘不堪的地麵上尋找一線希望。


    因為剛下過暴雨,上遊的河水洶湧而來,整個河道表麵水波起伏,枯木被雨水衝刷得橫道在河水之上,水流衝刷的嘩嘩響。


    "傅紹卿!"縱然楊瞻禮說了讓她一再小心,顧寧還是止不住尋找時候的焦急。


    泥地裏麵汙水漸開,隨便一腳踩下去就是沒上腳背的汙泥,顧寧每一步都走得尤其的艱辛。


    "傅紹卿?!"這一聲裏略帶了一些驚疑的情緒,顧寧抬頭望著水麵上橫倒下來的枯木樹幹,抓起胸前掛著的望遠鏡仔細的看了一眼,拔腳立刻朝著河道快速的奔跑過去,聲音不再遲疑"傅紹卿!"


    "顧寧?"楊瞻禮聽見了聲音,回頭忘了一眼,隻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朝著河道是某一處狂奔而去。


    楊瞻禮立刻跟上了顧寧。


    "傅紹卿!"顧寧快步衝到河道之後,河水湍急讓她不得不站在岸上幹著急,橫在河道上的那根枯木半邊樹幹是空心,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形趴在那空心的位置,半個身子幾乎浸泡在水裏,隨時都有被衝走的可能。


    "楊副隊,人在這裏,在河道中央!"顧寧驚喜交加的轉身找楊瞻禮。


    驚的是不知道傅紹卿的狀態如何,喜的是發現了傅紹卿那便是好的!


    "我看見了。"楊瞻禮跟著走來之後,顯然也發現了傅紹卿所處的境遇,從背包裏麵掏出一捆小指粗的麻繩,紮在自己的腰上,將另外的繩子遞給顧寧,"拿著。"


    "你要幹什麽?"顧寧抽空轉身看見楊瞻禮的動作,吃驚的問道。


    "人在水麵上,必須要下水才能把人給弄上來,長時間這樣泡著,就算是還有一口氣也會給泡沒了。"楊瞻禮把繩子拉到顧寧的身邊,將最尾端係在顧寧身邊的那棵大樹上,中間的繩子則全部都讓顧寧拿著,"等我抓到人之後,你就開始往回拉。"


    "不行,水流湍急,若是腳下不穩,隨時都有可能被衝到下遊去,我想要救人,但是卻也沒有想過要搭上別人的性命。"顧寧伸手去拽楊瞻禮身上的繩子,"你在這裏拿著繩子,我下去。"


    楊瞻禮原以為顧寧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卻沒有想到隻是下水的人換了一個而已,"你是個女人……"


    "戰場上麵隻有戰士,沒有男女之分,你能來幫我找人,我就已經十分感激了,現在還要下水,萬一出了什麽意外,你讓我怎麽向組長交代!"顧寧拽著繩子不肯放手。17652204


    "顧寧,我來救人不是因為你,救回傅紹卿,對以後的任務而言,就多一個人的力量!"楊瞻禮不允許她再多加反對,攀著河道的水泥護欄順著河道滑了下去,半個身子迅速浸泡在水裏,手裏死死的拽著繩子。


    顧寧沒有想到河道裏麵水流的力量比想象之中的更加湍急,手裏猛然一下沒有抓穩,楊瞻禮的身子在水中一個趔趄,被衝擊到橫在河道上的樹木上。


    "楊副隊!"顧寧見狀大聲叫到,收緊手中的繩子。


    "放!"楊瞻禮抖了抖繩子,讓顧寧再放一截,他可以因此更加接近傅紹卿。


    "你小心一點!"楊瞻禮自己在水中不覺得,顧寧卻在岸上看得岌岌可危。


    楊瞻禮借由繩子的力量很容易就到了枯木的位置,抓住了傅紹卿!


    "抓住了!"楊瞻禮這種時候縱然是想喘一口氣也不能,身子上的任何鬆懈,都及有可能重心不穩以至於將顧寧整個人帶到河水中間來,最壞的可能便是三個人都被水衝走。


    腦袋裏麵消極的想法一閃而過,楊瞻禮身體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脫掉手套,伸手搭在傅紹卿的鼻子上感受著他的呼吸,楊瞻禮心中一個咯噔,作為醫生,而且還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軍醫,他早就該料到這種後果。


    "情況怎麽樣?"顧寧看見了楊瞻禮的動作,緊張而又期待的擰緊了心髒問道。


    她拉著繩子的手腳在輕微的發抖,整個人不可抑製住自己急促的呼吸,連著又問了一句,"情況怎麽樣?"


    "人……"楊瞻禮咬了咬牙齒,從未覺得自己手掌之下的皮膚如此陰冷過,他想用自己手掌的溫度稍微讓傅紹卿的臉溫暖一點,可是偏偏五指僵硬的沒有任何的知覺,抓住傅紹卿濕冷的衣服已經是勉強。


    "還活著嗎!?"顧寧著急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卻空不出手來擦淚水。


    "還有一口氣。"楊瞻禮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抓住那具已經僵硬了的……屍體。


    困難的將傅紹卿的軀體從樹幹上麵翻下來,背在自己的肩膀上,到底還是軍醫,平常的負重訓練沒有先遣部隊嚴格,傅紹卿和身上武器的重量讓他整個人往河道上的淤泥之中沉下去。


    起初一腳沒有抬起來的時候,楊瞻禮並未在意,等到鬆動另外一隻腳的時候,本來是到胸口的水,這會兒卻已經到了下巴處。


    若是再耽誤片刻,難保兩個人都出不來。


    楊瞻禮當機立斷,想也沒有想便將身上的繩子綁到了傅紹卿的身上。瞻擔出的衣。


    正在拉繩子的顧寧直覺得原本是磨破皮的力道驀然減輕了不少,天色漆黑,根本就看不清楚河道裏麵的情況,顧寧想鬆手把繩子係在樹樁上,可是這樣做,楊瞻禮和傅紹卿隨時都有被水衝走的可能。


    "在前麵!"身後的小樹林之中驀然傳來一聲大呼。


    顧寧聽見聲音熟悉,驚喜的朝著後方回頭一望,小樹林裏麵悉悉索索的傳來衣服摩擦樹枝的聲音。


    原來,組長讓楊瞻禮和顧寧一起前往小樹林裏麵救人之後,長孫封騰察覺到組長為了不破壞規矩才暗示楊瞻禮也跟著一起去。


    楊瞻禮醫術高明,但是救援技術卻是從未有過,顧寧更加不用說,所以長孫封騰用最快的速度征集了先遣部隊所有人的簽名,同意派人去救傅紹卿。


    顧寧經過一場雨淋得渾身濕透,嗓子早就無比沙啞,試圖喊出一聲來呼救,也顯得尤其的困難。


    而河道之中,河水已經沒過了楊瞻禮的嘴巴。


    她低頭看見自己上衣口袋裏麵有一個黝黑的東西,依稀記起來是楊瞻禮塞給她的細長的手電筒。


    顧寧用力的低頭,將手電筒從上衣口袋裏麵叼了出來咬住,往潮濕的樹幹上頂了過去,第一次沒叫她成功,手電筒歪向另外一邊,倒是將下巴撞腫了。


    她的下頜磕在堅硬的樹幹上,疼得齜牙咧嘴,滿眼的淚花晶瑩滾動。


    很快,她無暇顧及身體上的疼痛,再次用牙齒咬著手電筒,朝著樹幹上撞擊電源。


    這一次,燈光大亮,手電筒直射在顧寧的嘴裏,光芒聚攏,像是一盞小小的指路的燈盞。


    顧寧把手電筒從嘴裏吐出來,一束筆直的光束在泥濘的樹林之中滾了幾下,很快被人發現。


    "在那邊!"1c48y。


    顧寧看見殘破的人影在眼前不停的晃來晃去,雙手戴著的黑色厚皮質手套已經磨破,隱隱血腥味道混合著泥土被踩爛的腥味,讓人聞著想吐。


    她的雙手因為寒冷已經漸漸的失去知覺,竟是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大腦之中也是一片混沌,自然也感覺不到手裏的繩子正在慢慢的抽離。


    "顧寧!"突然一人衝過來,猛地一把抓住繩子,這才及時讓繩子那端河道之中的楊瞻禮穩住了身形。


    “顧寧!”拉住繩子的人正是長孫封騰,他雙手緊緊地拉住潮濕粗糙的繩子,因慣性作用,繩子迅速的滑出去一段,沒有戴手套的掌心立刻見血。


    顧寧隻覺得一股力量注入自己的後背,整個人終於支撐不住,疲倦的身子朝著後麵倒過去,暈厥在長孫封騰的懷抱裏,緩緩閉上的眼眸之中浮現欣慰之色:“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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