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穩住身子,仰頭看吳吟,他一臉奸詐的問:“怎麽樣,默默的保護著我上下學這麽多年,你那大女人的滿足感也得到紓解了吧?”


    我心中連呼上當,果然,這個人並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把算盤打得呱呱響,他倒是什麽都明白著呢。我白了他一眼,感覺無趣,“你也就這點計較了,還知道拿出來顯擺著說。”小風吹的有點冷,我趕緊轉移話題,對他揚揚下巴,“行了,我們去大殿吧。這會兒有點冷了,差不多了就早點回家。”


    爬起白色的石階到大殿,殿裏空蕩蕩的,依舊是我記憶中的模樣。那麽的空曠,每個進去的人首先會首先感受到那驟然冷卻的溫度和高高的木質屋頂所帶來的嚴肅氛圍。


    我看看大殿左邊的一方木桌,桌麵上立著牌子,用毛筆字寫著結緣處三個字。牌子後麵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經文解讀。每個前來的人都能夠免費獲取,或者,這些經書能夠帶給一些在俗世中沉淪掙紮的人一些安慰吧。我想想,自己逛這裏比逛街都要勤快,但是好像從來沒有取過一本經書。


    大殿裏還有其他人,淡黃色的蒲團上有兩個人虔誠的拜著,不知他們是否在尋求一個無法實現的願望。旁邊還站著手拿相機的遊人,那神色間充滿了疑惑和莫名恭敬。我站在跪拜的人身後,和吳吟一起沉默的望著前麵高高在上的如來和眾位菩薩,一時間,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可以陷入長久地沉默和平靜中的。


    身後不時有輕輕地腳步聲,我看了眼身邊的吳吟,忽然沒了懷舊的心思。


    或許,在內心深處,我從未離開過這座熟悉的大殿。我覺得自己心中的委屈和埋怨依舊和三年前一樣是滿的,不同的是,如今的我已經學會如何在這窒息的負麵情緒中掙紮著活下去。


    而第一次見張鬱就是在這座處處充滿了香火氣的廟宇。我和吳吟走散,他不知去哪裏看美女了,而我站在比大殿還要顯得空蕩的偏殿裏對著那滿牆的十八層地獄受難圖發呆。


    可能是因為平時做的缺德事太多了,我經常在閑下來的時候對自己死後的遭遇懷著深深的恐懼和擔憂。盡管科學已經說明這世界沒有假想中的鬼魂和生死輪回,但可能是自幼耳濡目染,心中多少還是有些相信死後世界的。


    偌大的偏殿裏沒有其他人,隻有我在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些被畫的栩栩如生的死後世界,心中充滿了當一個變態的莫名快感。當時,我抬著頭默默出神,視線正好落在獄卒把人的肚皮隔開,一片火紅的淒慘景象中布滿了鮮血淋淋的恐怖畫麵。身後傳來一聲輕咳,我心念一動,差點以為青天白日裏冒出了索命鬼。


    我差點跳起來,渾身一陣的彈開。誰知驚動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兩聲“啊”的慘叫充斥在有些陰森的空蕩偏殿。


    我在下一秒便意識到自己的神經質,迅速回過頭去,想要看看是那個家夥這麽配合我的一驚一乍。


    或許是我剛才看畫太投入,又或者是我多年的審美被這個微妙的契機開啟。總之,回過頭後,我被自己所看到得人驚呆了。那個人皮膚白皙幹淨,右臉頰偏下一方有顆秀氣的痣,襯得那正在凝視我的一雙星目灼灼生輝。他一手輕輕捂著自己的胸口,一手垂在牛仔褲腿邊。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我從未了解過的別樣氣質。到後來,我才了解到,這種氣質還有個比較小資又淒美的別名叫頹廢美,但是說難聽點或者是掌握不好尺度就會變成傳說中的裝逼。


    當時的我,整日和一個瘦得跟麻杆高的陽光少年(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吳吟廝混,並且早已對這廝產生了審美疲勞,乍一見到這麽一個渾身散發著一種神秘美感的男生,這種奪目的神秘感似乎在瞬間集中了那顆將要發芽的少女心。總之,我當時直接找不到北了,哪還有心思去倒打一耙的責怪他行動太詭異以致嚇到別人。


    也就在回身看見張鬱的那一瞬間,我確定了這世界上是有一見鍾情這回事的。那些言情小說中對於愛情的誇張描寫有時候也是取材於生活的。


    是的,我這個早被吳吟同化成女中爺們兒的人心動了。


    而且,這一心動就他媽的差點要了命。


    呸,這心動真晦氣。


    後來,我還問過吳吟,如果我沒有在那一天遇見張鬱,我是不是就會慢慢的長成一個時下流行的中性女生,性別錯置的讓初次見麵的女生誤會。吳吟當時一臉不屑的說,“死心吧,你就算徹頭徹尾的變成了女爺們,也不會有大把女生對你驚豔的。”


    這話太歹毒了,直接抹殺了我所幻想出來的另外一種可能性。於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他的筆袋裏沒有一隻能用的筆。這倒是為他上課時泡妞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自己和張鬱的初次相遇有些心虛。因為,當時的他渾身散發著一種潔淨自製的頹廢美。而我,卻很沒風度的張大著嘴巴赤裸裸的顯示著自己對他的驚豔。


    那天的我,站在滿壁的地獄圖麵前呆了不知道多少秒。直到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我馬上合緊大張的嘴巴假裝大度開朗的打個招呼。卻見對麵的人嘴角一歪,頗為不屑的瞪了我一眼就轉頭要離開。那種蔑視的神情活像是個驕傲的孔雀,而在他對麵的我就是那個灰頭土臉的土拔鼠,比做醜臉搞怪的楊丞琳都要醜陋百倍。


    我這個人是不能被激的。雖然剛剛對他頗有好感,小心髒亂跳了好幾下,並且在那驚豔的一眼中悄悄地琢磨了不下百種羅曼情境和未來的浪漫情事。但是,剛剛他那種不屑和輕視讓我忽然明白人生還有尊嚴和麵子這回事。


    一個白眼過去,我忘記了先前在腦中盤算著的優雅和羞澀道歉,條件反射的捍衛著自己的尊嚴。心中默默念叨,好好一個皮囊,居然生了這麽顆傲慢沒風度的心。


    這麽想著,我轉過身看畫在牆上的地獄受難畫。可是,這時候,我的心情早已難以平複,夾雜著一開始對身後人的莫名愛慕和此後捍衛自己尊嚴的強硬倔強。哪裏還能心平氣和的仔細琢磨麵前這些精致奇幻的畫麵。我感覺自己的胸前起伏,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麽的側著身子在壁畫前麵亂走。


    初春的午後,盡管外麵的陽光幹淨溫暖卻依舊照不進這深深的殿堂。我有些懊惱,自己的魯莽和剛剛那惡狠狠地行為,隻覺得老天在捉弄自己。當時很想去大大方方的和這個人找機會搭訕認識一下,而不是彼此莫名其妙的互相反感。


    我的腳步有些亂,邊胡思亂想著邊挪動著腳步。不留神就撞到身邊的人,偏過頭去,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少年。他微低著頭看了我一眼,手插在褲袋裏,似乎是無奈的模樣。


    我抓住機會,假裝有力的道歉:“不好意思哈。”說著,自己默默的往後退。我那想要結識他的心思被情竇初開的羞澀擠進了看不見的世界裏,我在心裏為自己的膽怯和懦弱感到微微的失望和難過。


    這時候,肩上被一搭,嚇了我一笑。


    回過頭去,嘖,吳吟這廝出現的還真是時候。


    “你們怎麽跑這裏來了。”他出口驚人,搭在我肩上的手狠狠捏了一把,我疼得差點張口咬上去。


    “你們?”我和那少年同時出聲,然後互相對視,他的肩膀卻被吳吟輕輕摟著,那表情似乎比我要驚訝得多。


    “哦,你們還不認識?”吳吟欠扁的翹著腳,悠然自得的望著我們,我們兩個人臉上都有些不自然。呃。。我知道我為什麽麵上無光,但他為什麽也是一臉吃到大便的不適感?莫非我這人剛才的表現真的很壞?


    “這就是你提過的林堯?”身邊的人指著我問吳吟,似乎是不信。


    我想起剛剛吃飯時,吳吟說有個人在附近一會過來找他。


    我撇撇嘴,“這是怎麽回事?”


    吳吟一抓頭,把我拽到身邊,“林堯,這是我們專業的學長張鬱,在宣傳部裏當部長,人挺不錯的。他家在這附近,我這次正好有事要麻煩他一下。”說著,跟捏牲口似的捏了捏我的臉頰,道:“這丫頭就是林堯,怎麽樣,夜叉級別的,擋煞很合格吧?”


    這是什麽比喻,什麽介紹?!這小子有毛病吧,關係再熟不帶這麽損人的。沒看見我剛才那有些嬌羞的少女模樣麽?哦,不對,我好像是很不淑女的白了他一樣,還有那副抽風了似的呆鵝樣。夜叉這形容確實很貼切。不對,我怎麽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說吧,你到底又有什麽缺德事要做?”我瞥了一眼旁邊的吳吟,就他那欠扁的樣子,外人可能誤認為那是無害的友好,但我看著這小子一路從小學爬到現在,那絕對是風雨雨來的前兆啊。不知道又有什麽陰謀在這小子的心裏醞釀著了。


    我偷偷瞄瞄對麵的張鬱,他一副了然的某樣,看著我似乎帶了一層審視,我懷疑自己32c的罩杯都沒辦法逃脫他那攝像機探頭似的眼睛。


    我的肩膀一輕,整個人倍感輕鬆。旁邊的吳吟抓抓頭,那雙眼滴溜溜的不知往哪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也沒啥,就是讓你幫個忙。”


    ps:今天下午還要出去一趟,所以,就中午發吧~~嘿嘿,本文兒簽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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