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我看看外麵天色,深藍的夜幕並沒有透露出即將消散的跡象。從床上爬起來,剛才盤腿坐在床上打電話,搞得自己大腿發麻,屁股還硬硬的骨頭疼。走到窗簾邊,外麵漆黑一片,樓下種植的老樹這幾天已經開始掉葉子,於是,能夠看到的地麵上鋪了一堆微黃或者還沒來及幹枯變黃的樹葉。從樓上往下看,一片盛大的蕭瑟很是壯觀。


    還有兩個多小時就要準備去周新良公司,作為一個空降部隊,我的心裏忐忑也有些躍躍欲試。做策劃,在我大學時曾小打小鬧的接觸過,當時並沒有涉及太大的利益衝突,也由於大學校園中特有的單純與活躍氛圍,除了給學生會有個交代外,倒不用承受太大的負擔和責任。


    可是,這一次,即使我內心開始有一個小小的輪廓,想著如何按照周新良的期望和自己的本事把策劃做好。但到底是空降部隊,作為新人,我沒有權威,沒有人脈,甚至是連適應的時間都沒有。我偏偏一過去就要坐在類似於決策者的位置上去掌握方向,對還算陌生的職員作出各種問詢和調動。盡管,周新良昨晚很是自信的說要我相信他的能力和魄力,我也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但在心裏到底是有些疑惑,把一個全新的人安放進這麽一項需要各部門緊密配合的工作中,這份膽識和能力,究竟是周新良的獨到還是他的盲信?


    望著樓下那一層層正在不斷疊加的落葉,在黑暗中顯出分外的神秘感。腦子裏想起的卻是周新良那張總是淡定從容的臉,五官深邃的俊美精致中不見一絲驕矜,反而處處散發著良好的教養和處世態度。這真是一個神秘又強大的人。他的心思,我摸不著,卻又不自覺的被他的決定牽引著。被初遇時的他請吃飯時無法拒絕,這一次去他的公司幫忙同樣是因為人情麵子和自己的懦弱所導致。


    想想,千頭萬緒,沒有什麽好的解決途徑。


    站在窗台邊,伸手摸玻璃,觸手清涼。再過段時間,天氣更冷的時候,這窗戶玻璃上應該就會有一層層的水汽了吧。以前天冷了,我總是站在窗戶邊,一看見那層層水汽就覺得莫名興奮,一時高興便會邊哈氣邊劃鬼臉形狀的圖案。吳吟總在旁邊鄙視我無聊又小女生心態,但最後,總是被我按住,跟著我在上麵塗塗畫畫。


    想起吳吟,心裏歎息。此前,他不愛我去他家,我一直以為他是領地意識十足,不喜歡外人去打擾他的清淨。今晚去他家,卻覺得了幾分蕭瑟和淒涼。我一個人在江南時獨自居住兩三年,每天都和自己在一個大房間中獨自麵對,最終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逮了個便宜機會就卷鋪蓋回家,享受家庭溫暖。


    可是,記憶裏,從小五開始,吳吟父親就在市中心買了另一套房子搬出去居住,雖然此前父親和他一起居住,但也是三天兩頭的不回家,幾乎都是他一個人獨自麵對冷冰冰的家。這些年,他一個人住著那麽大的房子,即使鋪了厚厚的地毯,把家具換得更加高檔,各項布置極盡奢華,但到底無法掩蓋住獨自居住的孤單和那份無所依傍的落寞。


    這麽一想,吳吟在我心裏一下子從有些嘮叨犯賤的五好青年瞬間滑到了值得被同情被善待的對象。雖然他經常打擊我,時不時的嘮叨碎嘴,還總是做出一些出格的勾肩搭背,枉顧我的異性身份。但到底是比我要淒慘一些。我能在一個人承受不住的時候,回家在爸媽親人這裏尋找安慰,可是,吳吟呢,遇到了艱難想退縮的時候,他好像不會有其他退路,隻能閉了眼的往前衝。


    我仰頭,把自己當做傷春悲秋的古式女子,差點把手翹成蘭花指放在窗沿上以示自己的嬌弱。意識過來的時候,恍惚聽見外麵有一兩聲烏鴉呱呱叫著飛過。大晚上的,隻是清夢被擾,我這又不是失眠,在這裏愁眉苦臉的真沒意思。補覺去。


    當我穿著吳吟硬紙兜裏的全套武裝上氣不接下氣的趕到廣業大廈樓下的時候,看著麵前低頭趕路上班的上班族,又瞧瞧身上這一整套規整的職業裝,順便抬腳在小腿上蹭了蹭自己的小高跟鞋麵。從頭武裝到腳,連公文包、手表什麽的都在裏麵了。吳吟同誌這是打算泡哪位職場美眉,怎麽準備的這麽周全。人的優秀,果然是要靠色欲來驅使的,不然的話,我真想不出是什麽理由能讓粗枝大葉的吳吟同誌這麽細心周到。


    到底是拿人手短,更何況,我這身上還穿著人家的。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忍了一路沒有打擊他色欲熏心。嘴巴憋得真是辛苦,看著吳吟的車在視線裏越走越遠後,我長舒一口氣。拉了拉到規整的上衣衣角,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吳吟說的那麽正。


    看看手表,還有十分鍾,抓緊手中攥著的灰色手提包,裏麵除了周新良給的文件和手機等零碎用品外,沒有其他物品了。我琢磨著是不是下班後給自己買支防水的唇膏,即使不用,也得裝裝樣子,給自己壯個膽子吧。恩,人靠衣裝,我心裏發虛,十分需要有點職場女性必備的東西給自己點信心。


    壓壓嗓子,平時都是平底鞋,穿不慣小高跟,腳跟有點疼。恩,時間差不多了,抬腳,起步走。


    忽然,整個人被摟住,“哈,你果然來了!”


    我驚嚇,回過頭,眉目精致,渾身散發著淡淡的高級香水味道,讓人在疲憊意味濃重的秋日清晨精神振奮。我回身拍了王紫芸一下,“什麽意思?還果然呢。”


    王紫芸哈哈笑,攬著我進辦公大樓,“我昨天就想,周大先生這麽緊趕慢趕的跟我一起去見你,肯定有自己打算。再說了,以前聊天的時候,無意中說起你,他問了很多你在學校時的表現。我當時就覺得不尋常。”她停了停,使勁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沒有半點職場精英的穩重,就像我們還在讀書一樣的隨意,“行啊你,這麽快就要被高富帥勾搭了。瞧你這命,真是富貴啊。”


    我窘,“姐們兒,咱能說點靠譜的不?你這什麽跟什麽啊。都八卦到你姐姐我的頭上了。能耐了啊。”


    跟王紫芸站在電梯前,旁邊是一起等電梯的職員,每個人都默默靜立的等待著,隻有我和王紫芸兩個人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幸好聲音不算大,就算是大咧咧的說話也意識到要有點分寸。饒是如此,我偷眼一瞄,發現周圍的幾個人都豎著耳朵,狀似關切的發呆,實際上應該是密切關注著我們的談話,隔得遠點的地方,還看見有人偷偷的往我們這裏瞄。


    我拉拉王紫芸,揚揚下巴,“行了,公眾場合,注意形象。有話私下說。”


    王紫芸跟個精神分裂患者一樣,聽我說完就把攬在我肩上的爪子拿來,挺胸抬頭收腹,收斂了嬉皮笑臉,很是莊重的看了看周圍,然後和我並排站著,小聲說,“哎呀,你第一天來,給你留點麵子。”


    我鬱悶,損友絕對是這個世界最無厘頭的一類人群。


    “我一會兒要準備一個例會,周總說了讓你去哪沒?”姿勢一擺好,王紫芸同誌立馬化身公事公辦的模樣,盯著前方,目不斜視的樣子專注的很是正經。


    “好像是a區36樓。”幸好在出門前,好好地看了看名片,我眼一翻,背出這個剛記住的地址。


    王紫芸猛地轉頭,有些驚訝,“他讓你做什麽?”


    “是一個策劃的工作,類似於決策者之類的位置,今天過來跟他見麵,說是給我介紹下。具體的還沒問。”看她震驚的樣子,讓我想起網絡上很火的那句話-----“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驚呆了。”這個,我哪裏讓她驚呆了?


    “姐們兒,好好做。”王紫芸懶得再跟我扯皮的樣子,拍拍我的肩膀,“這個項目說大不大,但說小又不小,組裏的人是聚集了公司各方麵的人才。這次是個小試水,如果做好了,可能就是專門的一個精英小組。以後待遇福利都是最好的,精英中的精英啊。”她搖搖頭,半是羨慕半苦惱的搖搖頭,“哎呀,這都是命啊。天大的好事,都是人家的。”


    “你這是誇張吧?”我也嚇了一跳,怪不得周新良誌在必得、毫不擔心我空降部隊的樣子,原來這本來就是一支新組的部門。


    “此前,我一直磨著,想要過來做這個項目,但經理說這事要看周新良的意思。前幾天,他一直找我聊天,我還以為他是借著泡你考察下我的能力,但現在,姐姐才發現,我真是想多了。”她叫苦連天的趴在我的肩上,很是鬱悶,“好好表現,留在這裏,我們好歹做個伴。夕華實業是很有實力的,很多人想進來都摸不到門呢。”


    我點頭,有些惶恐,“本來緊張得很,現在好不容易放鬆一點,又開始緊繃了。”


    電梯門開了,身邊的人魚貫而入,很是迅速,王紫芸站直身子,拉著我進去,順便按好樓層,“沒事,你要相信周大帥哥的眼光和能力。他能找你來做,絕對是經過考量的。”


    幾句話說完,王紫芸不離周新良,我開始升了點小心思,看看旁邊低頭或盯著電梯跑馬燈看的人,拉著她小心問:“你這是個人崇拜還是來了個第二春?”


    這是我們的暗語,一般說發春的意思就是問對方是不是看上了某個帥哥。個人崇拜就隻是純粹欣賞,沒半點個人私情。


    這個時候,周圍太多人,辦公室八卦什麽的都是從偷聽偷看開始,明目張膽的問,實在是惹人是非。不問又有疑惑,更何況,馬上就要和周新良開始不短時間的合作,我得抓緊明確一下自己的立場,免得到時候站錯隊。如果是前一個的個人崇拜,就方便了我多打聽周新良的工作態度和性格脾氣,讓自己在這段時間過的輕鬆一些。如果是後一個,恩,朋友妻不可戲,我還得提前做好小漢奸的角色,隨時注意,隨時報告,隨時監督。


    ps:恩,終於到第二卷了。求推薦!求收藏!求評論!各種求!----你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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