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和白蘭在米色的圓椅上落座,他們剛點了飲品,恐怕要等一會兒才能送來。


    “綱君吃不消了?”白蘭笑眯眯地盯著對麵的友人,語氣神色非常欠扁。


    但這次綱吉沒精神搭理他。口幹舌燥的,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於是白蘭理所當然的被無視了,他也不生氣,撐著臉笑嘻嘻地看著,不知道在看什麽。


    如果是以往被友人這麽盯著,綱吉早就毛骨悚然渾身不自在了。可現在他不僅身累,心也很累,表現在外就是反應尤為遲鈍,蔫頭耷腦地坐著,眼神放空,不知神遊到哪裏去了。


    兩人相顧無言,悶悶地坐了好一會兒,最後被服務員打破了寂靜。


    “您點的飲品。”


    黑領白衣的服務員姐姐笑容甜美,聲音溫柔。


    將托盤輕輕擱在玻璃桌上,兩杯色澤不一的飲品被她動作輕柔地擺放在點單者麵前。


    “請慢用。”


    收起托盤,她微微鞠躬,笑容從始至終都沒消失過。


    “非常感謝。”


    綱吉習慣性地回了一句,手上動作卻沒停下,迫不及待地端起來就喝了一口,香甜絲滑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舒服得他像隻貓似地眯起了眼。


    坐在對麵的白蘭動作就悠閑多了,他先目送著服務員遠去,直到人影消失在同色的製服中,才慢悠悠地端起咖啡,放在鼻下輕嗅了幾秒。


    “味道怎麽樣?”


    綱吉順口一問,本來沒指望回答,但白蘭卻驀然綻開了一抹詭秘的笑容,仿佛大片大片的罌粟花悄然盛放。


    “很特別哦。”他聲音異常柔軟,比綱吉喝下去的奶茶都要順滑,“這杯咖啡,可是極品——我非常喜歡。”


    “誒,有這麽好喝嗎?”綱吉被白蘭說得燃起一絲興趣,好奇地瞅著咖啡看。


    淡淡的苦香飄過鼻端,綱吉皺皺眉,還是無法接受苦澀的東西。


    “要喝喝看?”白蘭屈指彈了下杯身,笑眯眯地盯著杯中液麵靜靜蕩開漣漪。


    “不了,我吃不慣這個。”綱吉搖搖頭,臉色發苦,即使隻聞到味道,都能想象到這東西有多苦。


    白蘭好笑地看他神色變化,一隻手漫不經心的將咖啡撥開,沒有嚐哪怕一口。


    “那正好,我也沒打算讓你喝。”白蘭聲音甜蜜極了。


    “真小氣!”


    綱吉忿忿地說著,臉上卻沒多少生氣的表情。


    畢竟不是他喜歡吃的東西,不給就不給吧。


    綱吉異常想得開,他捧著自己的奶茶,香香甜甜的味道讓人暖到了心裏。


    “等會兒還去哪裏逛?”


    他開始考慮起之後的行程,雖然帶的錢不多,但多逛幾個地方的支出還是足夠的。


    這裏太平和了,即使是警惕性冒出頭的綱吉,在堅持了數小時後也沒辦法再繃緊精神。


    他們逛了很多地方,什麽怪異的東西都沒看到。


    沒有妖怪,沒有神明,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負麵情緒集合體之類——總之,沒有任何超出科學範圍內的東西!


    “如果接下來的世界都是這樣就好了。”綱吉忍不住感慨萬分。


    想想以前那蛋疼的遭遇,再看看現在這悠閑的狀況,根本不能比嘛!


    “是嗎?”白蘭笑了笑,不置可否。


    綱吉總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但仔細看了看,又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神神秘秘的……


    綱吉心中嘟囔,沒太把白蘭的詭異放在心上。


    但正當他開始期待接下來的路途時,旁邊那桌客人卻忽然發出了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


    “啊——!!死人了!!!”


    女性高亢的叫聲幾乎破音,過度的驚恐讓原本美妙的嗓音都變得尖利刺耳,讓人難以忍受。


    “……發生什麽事了?”


    綱吉第一時間捂住耳朵,直到身後傳來慌亂的噪音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才茫然地望向友人。


    “有人死了呀。”


    白蘭說得輕描淡寫,連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綱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才友人談論的不是天氣,而是一個生命的逝去。


    “死了?”綱吉喃喃地重複,下意識的想扭頭去看。


    “還是別看的好。”


    白蘭冷靜地說,聲音近在咫尺。


    他不知什麽時候站起來,雙手越過玻璃桌,分別貼在綱吉兩側。


    白蘭的掌心像冰一樣的冷,它們貼在綱吉的臉上,牢牢禁錮了他的頭顱。


    ——動不了。


    綱吉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


    “可是有人死了……”綱吉還沒有回過神,魔怔似地重複,“有人死了——”


    “管他做什麽?”白蘭聲音極為冷漠,輕易穿透了慌亂人群發出的噪音,一個字一個字地砸進綱吉耳朵,“隻死了一個而已。”


    “……而已?”綱吉仿佛成了複讀機,機械地重複白蘭的話。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白蘭低下頭,看著綱吉空茫的眸子,這裏麵原本蘊藏著火焰,現在卻隻倒映出自己扭曲惡意的身影。


    ——真是不錯的風景。


    白蘭想,內心卻沒有自己想象的愉快。


    ——這算什麽?


    白蘭想笑,但扯動嘴角,盯著友人空蕩蕩的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他少少的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遵從自己意願地放開了手。


    “如果你執意要看的話——”白蘭收斂起笑容,沒有情緒道,“那就轉過頭吧。”


    綱吉呆呆地看他。


    “隻是你要做好準備。”白蘭重新坐下來,姿態閑然,雙手在下顎處交疊,“如果被嚇哭了,我可會嘲笑你哦~”


    態度和語氣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


    ——你真的沒有雙重人格嗎?


    如果不是現在狀態不對,綱吉真想好好吐槽一下友人,但現實中,他卻隻看了白蘭一眼,就轉過了頭。


    沒有任何猶豫,茫然的眼瞳一眼就看到了死者。


    ——慘白的麵孔,散大的瞳仁,眼珠是無機質的黑,什麽也映照不出來,什麽也映照不進去。


    “……”


    綱吉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他的腦海中快速閃過許許多多的殘像,曾經見過的人,曾經看過的事,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他腦袋裏打轉。


    但最後,停留在綱吉腦海中的,卻是一條漫長得沒有盡頭的河流。


    ——那是光脈。


    “……銀古說,光脈是生命的起源和盡頭。”


    白蘭托著下巴看友人,沒有看到猜想中的反應,反而等來了這麽一句話。


    他微微歪了下頭,紫羅蘭色的眸子倒映出褐發少年平靜中帶著哀傷的側臉。火焰在少年眼中跳躍,並不熾熱,緩慢而悠遠。


    “白蘭桑剛才是在擔心我嗎?”


    綱吉回頭看他,目光如無垠長空,白蘭眯起眼,沒有說話。


    “我沒事,隻是有點接受不了——第一次看到人類死去。”綱吉聲音平緩,聽不出是喜是怒,是憂是悲,“在光脈裏,我隻看到過很多很多蟲的屍體……不,不僅是蟲,還有別的生命……”


    “已經見過了嗎?”白蘭說。


    “嗯……”綱吉臉色慘白地笑了笑,“所以沒事的——大概。”


    白蘭忽然笑了:“大概?”


    “大概……”


    綱吉歎口氣,臉色卻好了很多。白蘭見此哼笑一聲,沒再說什麽。


    咖啡廳的場麵也漸漸恢複了有序,店主打扮的人先前哆哆嗦嗦的報了警,現在總算扛起責任,指揮店員安撫客人,保護好現場。


    遠處警笛鳴響,嗚啦啦的和救護車一道開過來。但最佳搶救時間已過,現在躺在那兒的,不過是一具冰冷的屍體罷了。


    警車和救護車在咖啡廳前停了下來,醫生和護士先衝了下來,帶著一係列設備想就地搶救,但還沒碰到人,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就開始搖頭。


    “來晚了來晚了。”他歎息著說。


    這時候就輪到警察上場了,既然人已經救不活,那查明死亡真相就是他們分內的工作。


    “啊,是目暮警官!”


    人群中,一個穿著花色短裙的女孩忽然叫道。


    綱吉順著聲音望去,看見和她同樣個頭的三個小孩站在那裏,和警官很熟的樣子。


    親戚嗎?


    綱吉好奇地看他們,做出了合情合理的猜測。


    “哦,是你們幾個啊!”目暮警官看起來很高興,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和藹的笑意。


    他走了過去,帶來的下屬們在他身後分散開,做自己的事情去,暫時用不著警官登場。


    “你們怎麽在這裏玩啊?”目暮警官塊頭很大,蹲下來也比女孩高上不少。


    “我們在尋寶!”


    女孩身後瘦瘦的男孩舉起手,看起來很聰明。


    “尋寶啊,真讓人懷念。”目暮警官樂嗬嗬地說,“我小時候也喜歡玩這遊戲。”


    “是真的啦!真的!”


    胖胖的男孩鄭重其事地強調。


    “哦,真的。”目暮警官還是笑嗬嗬的樣子,明顯沒當真。


    “光彥元太真是的!現在明明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女孩雙手叉腰,從同伴對她的稱呼來看,似乎是叫「步美」,“這裏發生了案件!案件!我們不能給警官添麻煩啊!”


    “是……”


    兩個男孩泄氣地低下頭。


    目暮警官還是在笑:“小孩子活潑點才好,至於添麻煩——你們少年偵探團幫了我們不少忙才是。”


    步美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都是柯南的功勞……”


    “柯南?”目暮警官一愣,目光下意識地掃射了一圈,忽然發現某人不在,“柯南呢?”


    “他在那邊去了——”


    “呃?”


    扭過頭,目暮警官詫異地發現某個人小鬼大的家夥正站在兩個少年人旁邊,仰頭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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