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給了綱吉兩個匣子。


    一個藍色的,一個黃色的。


    是雨之匣和晴之匣。


    “它們的作用暫時保密,秘密就是要自己探尋才有趣&#9834”白蘭將匣子交給友人時笑容燦爛到讓人不安。


    綱吉很懷疑這兩個匣子裏裝的是一些詭異的東西,但不管怎麽說這些匣子都是讓人心動不已的高科技產品,綱吉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語,隻好默默將匣子塞進衣兜,準備等空閑了再看。


    到時候小心一點應該不會出事吧……


    他安慰自己,滿含無奈。


    友人的惡趣味向來令綱吉大為頭疼,但既然阻止不了,就隻好轉換成習慣了。


    反正白蘭也不會做得太過分……大概吧……


    綱吉歎氣。


    他決定不去想這些煩心事,還是先出去了再說吧。


    打起精神,綱吉看向前方,出口就在不遠處,而周邊通道上,銀灰的鋼壁被粉刷牆取代,真正的貨架出現,布置普普通通,像平常的便利店一樣。


    他們走向的前方,一道敞開的門連接了秘密與偽裝,綱吉回想之前,根本沒看到過這門扉,現在想來,恐怕那時自己就已經被幻覺蒙蔽了感知,無知無覺的一腳踏了進來。


    ——幻術還真是厲害啊。


    綱吉想著,走過門扉,和白蘭一起重新回到了便利店。


    光線陡然昏暗。


    鋼壁的燈光被關在門後,便利店裏一下子暗了下來。


    綱吉四處望了望,發現店牆外卷簾門拉下,隔絕了空間與光線。而店裏空無一人,一切擺設都和他們先前見過的一樣。


    “誒?人呢?”綱吉詫異地睜大眼,迷茫道,“難道已經到關門的時間了?”


    “怎麽可能~”白蘭悠悠然踱到結賬處,拉開收銀櫃,滿滿的都是大額鈔票和小筆零錢。


    ——就算是提前打烊,錢總不能留在這兒吧?


    “發生什麽事了?”


    綱吉納悶地自言自語,白蘭靠在收銀台上,雙手撐著臉,笑嘻嘻地看著友人煩惱,完全沒有要解說的意思。


    “白蘭……”


    綱吉最後果然沒想通,又十分在意,隻好求助友人。


    直到此刻,白蘭才眯起眼,愉快道:“他們都撤退嘍~”


    “誒?”綱吉滿腦子都是問號。


    “綱君真笨~”白蘭甜膩地笑,“既然都知道這下麵藏有秘密,那在發現裏麵有了異常動靜之後,當然是先撤退再求援嘍~”


    “啊……?”綱吉完全沒想到這個答案。


    一般來講,發現秘密基地被攻擊什麽的,難道不是該衝去幫忙嗎?


    為什麽這些成員的頭號選擇卻是逃跑??


    “這跟電視上演的不一樣啊……”綱吉不由喃喃道。


    “因為這是個神秘的犯罪組織嘛,比起幾個人跑去找明顯有準備而且可能有外援的敵人,當然是清理痕跡趕緊撤退比較現實。”


    白蘭微笑了一下。


    “而且呢,綱君,你覺得在不考慮特殊能力的情況下,一個基地驟然淪陷,會讓你想到什麽?”


    “……呃,對方很強?”綱吉遲疑道。


    “回答正確~”白蘭笑嘻嘻道,“所以嘍,在覺得對方可能是軍隊之類的強力角□□況下,黑衣組織的高層肯定不會輕舉妄動嘍。”


    “這樣啊……”綱吉的一個疑問解答了,又一個疑問冒出頭,“黑衣組織是什麽?”


    “是個代表色為‘黑’的團體啦。”白蘭語氣自然,說著無數執法組織費盡心思搜尋的絕密資料就像在說隔壁大嬸的八卦,“——黑衣組織,跨國犯罪集團,勢力極廣,資產雄厚,在政商界都有廣泛的人脈,但因隱藏極深,所以很少為人所知。”


    “哦……”綱吉一臉不明覺厲。


    “這個組織重視保密,所有不合格者、背叛者、泄密者都會被毫不留情的鏟除,它就像這座基地,隱藏在平凡中,藏匿在黑暗裏。”白蘭說著,語氣微妙地補了一句,“黑衣組織染指了許多犯罪業務,但明顯更看重某種藥品的開發,試藥就死了不少人喲。”


    “……人體實驗?”綱吉想起這個殘酷的名詞,神情頓時複雜起來。


    他隻在電影小說中接觸過這個概念,現在和真正幹出這種事的組織打了次交道,心裏卻還是沒有多少真實感。


    盡管如此,綱吉還是感覺到了難過。


    “這是不對的——”綱吉說。他想起書上那些殘酷的描述,語氣漸漸堅定,“這是不對的!”


    白蘭微微一笑,聲音輕柔道:“所以我將他們全~部幹掉嘍!”


    “誒?”綱吉愣住了,他像是忽然耳朵不好使般,訥訥地望著白蘭,“……幹掉了?”


    “幹掉了哦,全部。”白蘭像是沒有看到友人陡然睜大的眼,溫柔又殘酷地說,“莫非綱君以為,我想要什麽‘東西’,黑衣組織就會乖乖交出來嗎?”


    “……”


    綱吉沉默了。


    直覺隱隱提示的不安與焦躁,在此刻忽然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切都以他最不願意的方式發生了,即使他毫不知情,也沒有參與。


    他討厭暴力。


    白蘭破壞了基地。


    他討厭強奪。


    白蘭搶走了“東西”。


    他討厭死亡。


    白蘭殺死了所有人。


    ——全部都死了。


    一個小基地會有多少人?


    綱吉不知道,他沒接觸過這種東西,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也沒見過除便利店外的其他人。


    他想盡可能的少一些,但很快他又覺得,這有什麽用呢?


    死去的終究是死去了,即使他們是犯罪者,但殺死他們的,不該是白蘭。


    ——不該是白蘭。


    “為什麽你會這麽想呢,綱君。”白蘭走到綱吉麵前,伸手扶住友人,逼迫他和自己對視。


    紫藍色的眸子對上暖棕色的眸子,外貌性格天差地別,卻因一場意外而相識的友人麵對麵的凝視。一個難過迷茫,一個滿懷不解。


    “為什麽這樣相信我呢,綱君。”白蘭柔和地說,“你應該早就察覺到,我根本不是個好人吧。”


    “……”


    “說話啊,綱君。”白蘭紫藍色的眸子越發深邃,他壓低了聲音,甜膩的嗓音如同一滴懸在鋼絲上水珠,誰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落下。


    落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呢?


    未知——


    這是未知的。


    但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


    “呐,綱君,回答我啊。”


    白蘭緩緩貼近了友人的耳垂,呼出的熱氣撲在褐發少年臉側,激起一陣顫栗。


    掌心下的身軀格外瘦弱,白蘭眯起眼,看著友人柔軟纖細的脖子,脆弱得仿佛隻要輕輕一碰,就會折斷當場。


    如果這樣的話,一切就結束了……


    但你能下手嗎?


    白蘭漫不經心地問自己,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答案。


    他嗤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別的什麽人。


    綱吉依然沒有說話,白蘭的手拂過棕色的發絲,落在少年蒼白的脖頸上,緩緩地握緊了。


    指尖下是動脈有力的搏動,白蘭輕輕摩擦了一下,沒有感覺到絲毫反抗。


    他收攏了五指,沒有用力,隻是看著友人,平靜道:“綱君,我想殺你。”


    綱君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抵抗。


    白蘭五指開始用力。


    “綱君其實是我的敵人呢。”他笑了起來。


    綱吉依舊沒有動。


    “綱君會殺掉我吧。”


    力氣更大了,綱吉的臉因缺氧而微微漲紅,但他仍然沒有反抗。


    白蘭忽然間放開了手。


    他看著因難受而低聲咳嗽的綱吉,麵無表情道:“為什麽不掙紮呢?”


    “……不知道。”


    這是綱吉在沉默後的第一次開口,但給出的答案,卻和他現在的神情一樣,帶著由裏至外的茫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麽無法討厭白蘭。


    不知道為什麽無法害怕白蘭。


    不知道為什麽……在超直感都發出警報的時候,還是堅信著友人絕對不會傷害他。


    明明,他已經殺掉很多人。


    明明,連白蘭自己也承認了他不是好人。


    可是盡管如此、盡管如此——


    “你還是相信我,對嗎,綱君?”白蘭輕聲說。


    “……嗯。”綱吉說,“我一直、一直都相信著你……一直都……”


    “即使我會做綱君不認同的事?”


    “我會阻止你的!”綱吉一下子抬起頭,激動地說,“我一定、一定會阻止白蘭的!”


    白蘭看著友人堅定的麵孔,慢慢閉上眼。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明明不想要卻硬塞進他腦袋的記憶。


    無數個平行世界,無數個自己,無數個澤田綱吉。


    那麽多那麽多的世界裏,他們都是勢不兩立的敵人。


    但現在,站在這裏,白蘭和澤田綱吉,卻是朋友。


    多麽荒謬!多麽可笑!多麽難以置信!


    他們根本不可能成為朋友!他們立場相對,隻會是敵人!


    隻會是敵人……


    白蘭睜開眼,看著緊張握拳的友人,忽然笑了起來。


    “那就來阻止我吧,我隻給你這樣的機會和資格,隻給你一個人——”


    白蘭輕輕的,溫柔的,近乎許下諾言般對唯一的朋友道:


    “阻止我吧,綱君,永遠、永遠別讓我感到無聊。”


    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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