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桔梗死了。


    白蘭蹲著身看他,麵色平靜,無波無瀾。


    他或許短暫地想起了自己那位忠心耿耿,記憶裏還很年輕的雲守,但現在,他的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桔梗停止呼吸後2分鍾,白蘭站起身,微彎下腰,單手抓緊屍體的衣領,動作輕而迅速的將其拖動起來。


    他的目標很明確,正是前方那汪平靜寧和的湖泊。


    白蘭速度很快,湖泊距離也並不遙遠。


    他在泥土微潤的岸邊停下,單膝跪地,並不急著將屍體推進湖中。


    湖水清澈,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白蘭低下頭,右手握住桔梗胸上的折刀,緩緩將它拔出人體。血漸漸漫出來,折刀脫離屍體的刃上沾著紅的,白的液體,成詭異的混雜顏色,再往上提一提,折刀便完全抽出,滴滴落著血與毒液。


    白蘭看了折刀一眼,似乎有些嫌棄。


    他拿刀在屍體衣服上蹭了蹭,又浸在湖裏攪了攪,直到心理上覺得可以接受了,才將折刀收起刃,揣在兜裏。


    桔梗傷口的血已經染濕了胸膛處的大片衣襟,再等下去,他身下原本幹淨的草地也會染上血汙,留下明顯的痕跡。


    白蘭於是不再浪費時間,伸手一提一放,像丟塊輕巧的背包般將桔梗扔進了湖中。


    “噗通。”


    重物落入水中,發出好大一聲悶響。寧靜的水麵霎時漾起巨大的水花,層層疊疊,波紋晃蕩。


    白蘭站起身,隨意踢了踢腳下的草地,將被屍體壓出不自然感覺的地方恢複原狀,讓人一眼掃去,不會頓生疑竇。


    當然,如果仔細勘察,還是會發現異狀,但能拖延點時間,對白蘭來說已經足夠了。


    湖麵已經恢複了平靜。


    白蘭在岸邊站了一會兒,幹脆轉身,向著來時的叢林走去。


    接下來他該和友人匯合,然後一同出發到晴屬性真六吊花那兒去。


    白蘭走入林中,參天樹木投下濃密的陰影。


    他的身形隱沒在這陰翳中,很快便消失無蹤了。


    嗡——


    幾枚圓球飛掠過樹梢,呈扇形排開巡邏追蹤著一切可以拍攝的東西。


    其中一個忽然停在半空,迷惑地上下起伏,又原地轉了個圈。


    它似乎意識到這裏應該有什麽,但遲緩地徘徊片刻,還是因為一無所獲而重新起航,追著同伴繼續前行。


    良久後,白蘭冒了出來。


    他先前不知道躲哪兒了,竟然沒露出一點端倪,現在也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半點沒險些露馬腳的驚魂未定。


    他已經躲這些小東西躲出經驗來了。


    不過——


    “沒想到這裏都有那麽多。”


    白蘭低聲自語。


    他本以為還要再前進一會兒圓球們才會成堆冒出來,但現在,明明離綱吉所在的地方還有一定距離,這些圓球卻莫名增多,成群結隊像是在找什麽。


    找什麽?


    白蘭若有所思,抬手按住耳麥,電流聲嗞啦幾下後聯絡到友人的信號。


    對麵沒有任何聲音。


    “綱君?”


    白蘭聲音柔和,紫羅蘭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泄露出一絲危險的眸光。


    耳麥裏,依然沒有傳來友人的回應。


    白蘭皺起眉,周身溫和無害的氣息陡然一轉,變得格外鋒銳有攻擊性。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數個不詳的猜測,但他沒有流露出來,隻是忽然加快了腳步,仿佛一陣風般掠進雨林深處。


    越往前走,圓球的偵測網越密實。它們六個為一隊,一字排開,交叉遊曳在叢林中,天上地下一點縫隙也不放過。


    白蘭站在樹蔭處看它們嚴絲合縫配合,再看了眼手中特殊儀器顯示的友人光點,沉默地思考了一下。


    片刻後,他伸手取下脖子上掛的瑪雷指環,又取出兜裏揣的霧屬性匣子。


    “加油啊。”白蘭帶著笑意對匣子說,“如果你騙不過那些小東西,我可死定了。”


    說完,他沒有再等待,直接扯下大空指環上的瑪蒙鎖鏈,在所有事物反應過來之前,開匣了。


    起風了。


    濕熱的雨林中,層層水汽與熱氣開始蒸騰,翻滾。藤蔓們翠綠的葉片滲出水珠,參天大樹粗硬的樹皮也流下道道小溪般的水流。仿佛忽然之間,這一片的樹林都感到了炎熱,像人類一樣滿身大汗,止也止不住。


    霧似的水汽開始匯聚,它們絲絲縷縷,飄飄散散,逐漸蔓延著,朦朧著籠罩了這一小片叢林。


    圓球們開始原地打轉了。


    它們仿佛喝醉了的酒鬼,搖搖晃晃,沒頭沒腦,忽上忽下,橫衝直撞。


    但就算這樣,分成小隊的圓球們竟然還詭異地保持了隊列,以小隊為單位,亂轉悠也轉悠得很有紀律。


    白蘭路過它們,側身避了避,免得打亂隊形,引起這些身處幻覺中的機器警醒。


    他知道自己剛才用了指環,兩邊基地單位與觀眾席上的家夥已經知道有大空的火焰標識出現。但多虧了友人的使用,在這片場地上,出現大空的瑪雷指環能量波動隻代表“綱吉”的地點泄露,僅此而已。


    不過這樣做,還是存在著漏洞。


    比如說——


    綱吉不會幻術,同樣也沒有霧屬性匣子。


    當然密魯菲奧雷不知道這點,但彭格列——那位敏銳的彩虹之子知道。


    “這下我可暴露了,不過綱君應該和他提過我吧。”白蘭邊走邊喃喃自語。


    他在理順自己的思路,確保這匆忙之下的決定沒有過大的漏洞與後遺症。


    白蘭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暴露火焰與匣子並不明智,即使另一個自己腦抽了沒懷疑,彭格列那方的反應也很難估計。


    隻要稍微差錯一點,這場戰鬥就輸定了。


    但是……


    白蘭的手按住耳麥,眸色微沉。


    他一直都沒切斷聯絡,因此也知道,綱吉那邊始終沒有一絲聲音。


    無論他是呼喊,打趣,調侃,嘲弄,語氣是輕佻,嚴肅,憤怒還是開心,友人都毫無反應,仿佛根本無人存在,他給友人的耳麥正掉在地上,偶爾隻有草葉被風吹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但白蘭很快就聽到了綱吉的呼吸聲。


    那聲音很小很小,淹沒在他急於溝通的話語中,隻有安靜下來,摒棄急躁,才能勉強聽清。


    他還活著。


    白蘭聽到那聲音時,第一反應便是放鬆。


    雖然很快他又開始擔心,不知道友人是沉睡還是……昏迷?


    白蘭停下腳步,再度避開一列飛得歪歪扭扭的圓球,他低頭看了眼特殊儀器,代表綱吉的光點應該就在這附近——


    沒有。


    白蘭掃視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他確定自己已經找遍所有可能藏身的角落,但都沒有。


    綱吉去哪兒了?


    白蘭挑起眉,沸水般的思緒直到現在才終於冷徹下來。


    他開始在腦中排查所有可能的嫌疑人,最後頓了頓,緩緩道:“白蛇君?”


    ——嘶。


    冥冥中,白蛇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白蘭隻覺眼前景象如水波蕩開,恍惚間仿佛再度穿越了一次。


    他閉上眼睛,然後睜開。


    視野中,叢林依舊,樹木依舊,連水珠在葉片上將滴未滴的模樣也依舊。


    唯獨多了一樣的,是他的友人,澤田綱吉。


    在他眼前,參天大樹鬱鬱蔥蔥,地麵上盤根錯節,粗/大的根係大大咧咧裸/露在外。


    綱吉就坐在大樹根係岔開的中間,背抵著主幹,環抱著膝蓋,像個怕冷的,寂寞的孩子般,蜷縮著身體靜靜沉睡。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來不及收斂的疲憊,麵色蒼白,沒有血色。


    這似乎是被嚇到了。但白蘭知道,友人隻是累了。


    白蘭單膝跪地,輕輕伸手摘去綱吉柔軟褐發上的落葉。


    他動作很輕,很慢,好像多用一分力,就會驚擾友人舒適安寧的夢境。


    他取下了落葉,盯著綱吉。驀地,白蘭勾起嘴角,仿佛捉迷藏結束時向最後一人宣布般,輕鬆愉快地笑了:


    “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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