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顧然這兩年生意做大了起來，涉及的領域也越來越廣，但真正要找個柳依所學專業對口的卻著實不易。最後還是顧惜支了招，秘書唄，他顧總的專用秘書。
柳依最終確實去了秘書處，但是......並不是顧然禦用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而已。她來之前，也曾聽一些師兄師姐說過，實習怎麽苦怎麽累，活脫脫的就是一個被壓迫的小奴隸。但事實，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三天下來，她除了泡泡茶端端水，偶爾還打掃一下辦公室的衛生，其他的事一概沒她參與的份兒。
周末和顧然吃飯的時候，她抱怨了兩句，後者笑笑，很是積極地給她分析：“很多實習生都會麵臨這樣的狀況，再加上青林今年是第一次接收實習生，而員工往日都是各司其職的。所以，一時讓他們給你分配什麽任務，或者說讓你在事務上插一手，那很難。”
“我也明白，我隻是有點擔心，實習三個月很快就會過去。如果這三個月我就隻做這些，實習鑒定上寫出來會不會不耐看，怕對以後找工作有影響。”柳依愁眉苦臉地拍了拍身邊人的手臂，這是她慣有的小動作，“哎，顧然，顧總，教我兩招唄，好歹都是你的員工，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吧？不過，你會不會對我藏私？”
顧然沉吟一分鍾，故作玄虛地清了清嗓子，在柳依的期待中一板正經道：“賄賂我！”
柳依愣了片刻，從包裏掏出錢包，隨便抽了一張出來，自認為很霸氣地拍在他麵前：“請你！”
顧然啼笑皆非地指了錢挑眉問她：“十塊？可以請我多吃幾個煎餅，可我不喜歡吃那個。”
柳依拿眼瞪他，她的眼睛長得並不出色，勝在水靈，黑溜溜的眼珠子像是套了一層水霧，純潔又柔情，總是很輕易地撩了他的心。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兒，顧然這才軟了腔調不再逗她，溫柔地低哄著：“你在公司裏的時候，嘴放甜一點，手腳勤快一點，別人做事的時候，你也不要閑著，暗自觀察，總能學到點東西。初入職場，潛移默化也是學習的一種方式，懂嗎？”
她了悟地點頭，自個消化了一會兒，帶笑問他：“那你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是嘴巴也特別甜呀？我有點難以想象，我的記憶裏，你都是十年如一日的沒有表情。”
顧然自知自己偏冷淡，卻擰了她的小鼻尖問：“我現在對你還是沒表情？”
她笑眯眯的並不回答，顧然歎了一口氣，摟了她在懷裏，扒拉著她的長發玩兒，言語輕鬆地說起往事。
“你也知道，我家裏沒有從商的人，這條路上我算是家裏第一個摸索的人。那時候，我剛畢業，我爸特別反對我經商，所以拿錢給我創業之類的，完全不可能，一切還得靠自己。”
哪能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她知道他今天的光耀一定是過去的付出得來的。他故作輕鬆的樣子，看得她......心疼得厲害。
“辛苦嗎？”
顧然點點頭：“辛苦，但是也沒辦法啊，為了存錢自己創業，我什麽工作都接。當時，有個百貨公司招聘采購員，我去了之後，那個老采購員什麽都不肯教我，和你現在遇到的情況差不多。那老頭兒的脾氣很怪，喜歡吃花生喝酒，我每天都被他指去買，可他還是不肯教我。他每次去其他合作公司的倉庫進貨，都不帶我去，沒辦法啊，他坐車，我就跟在後麵跑，死命地追，生怕跟丟了。有時司機都以為我是瘋子，探頭出來罵兩句。現在想起來，苦麽是自然的，但是熬熬也就過來了。”
柳依心裏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現實中能吃苦的人不少，可是和他同齡又家世優渥的，能做到這番，卻是少之又少。
家世是父母祖輩的成功，或許將來你會擁有它的使用權，但那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功勳。它或許會給你帶來捷徑，但是它永遠都不是你自己開辟的那條道路。所以，本質上，它並不是你的，而是父母送給你的一個禮物而已。
親手創造，才是最牢靠的財富。
很顯然，顧然看透了這一點。
穩重、踏實，以及旁人難以企及的一種深度和高度，無處不彰顯著他的魅力。
這個男人，越來越讓她喜歡了呢。
柳依挺了挺身子，仰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謝謝男朋友教授經驗。”
顧然輕輕一笑，唇尋到她的，舌頭鑽進她嘴裏，加深了這個吻......
**
柳依家在西城區，青林在東城區，來回將近兩個小時。她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要起床，也隻是堪堪到點才打卡。顧然有好幾次在上班時看見她，銜著一塊麵包，急匆匆地跑進公司。他也心疼，轉念一想，便找了時間，慫恿她在西城區租房子。柳依想著青林的實習工資比其他公司都要優厚一點，又包了午餐，租個單間，也不算太花錢。
可顧然顯然不隻有這麽個單純目的，她在家的時候，兩人約會總要受些限製，搬出來，方便了她也自由了他。
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柳依漸漸地也不覺得枯燥了，跑前跑後地幫同事泡茶泡咖啡，時間稍長，倒真如顧然所說那般，辦公室裏的前輩或多或少也會教點東西。她心頭高興，做起事來格外認真，一個月下來，平靜而忙碌，她很喜歡這種充實。
誰知，到月末的時候，人事部將工資表公布了出來，實習生堆裏就炸開了鍋。
同批實習生裏，其他的都屬於技術型，比起柳依來說，工作量要大很多，跟著正式員工加班到深夜也是有過的。柳依成天呆在辦公室裏，最多也就是上下樓跑跑送送文件。這樣的比較自然讓其他人不滿意，而工資表上，她名字後麵的數字卻比其他人要多兩百左右。
同一個學校，同一屆學生，在同一個公司裏實習，待遇卻不一樣，都是血氣方剛的學生，矛盾立時爆發。
男生有微詞，顧著對方是個女生，也隻能心裏抱怨兩句。其中幾個女生卻不管那些，明裏暗裏，語帶譏諷。柳依覺得委屈，在公司裏也不好鬧起來，隻默默地回了辦公室。
去人事部的同事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回來就說開了。柳依在辦公室裏人緣不差，這會兒大家也安慰了兩句。她倒不會多想到顧然的身上，他根本就不是那類私下動作的人，行事前總會詢問她的意見。隻是，走哪兒都被別人議論兩句，她也不樂意，因此，一整天都是怏怏的。
下班的時候，顧然提前發了短信讓她在停車場等自己一起去吃飯，她便慢吞吞地收拾桌子。有另外沒走的李姐剛好打印了一份文件，便讓她送上去，柳依自然是二話不說地接過。
她送到二十九樓的時候，秘書接過道了謝，她禮貌地回了個笑，正準備離開，就見顧然從辦公室裏出來。他看見她的一瞬間，也愣了一下，很快便恢複過來，神色淡淡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柳依有片刻的呆滯，有些情緒一閃而過，但也很快調整好，下了樓。
她剛回到辦公室，顧然的電話就來了，她應了兩聲，趕去了停車場。一路上，跟做賊似的左右張望，見真沒人了，才敢快步跑到他那兒。
**
車裏空調打得很足，柳依還沒適應，起了層雞皮疙瘩，她搓著手臂一言不發，顧然一邊調高溫度，一邊問她吃什麽。她低頭從包裏翻出手機，給葉之遙回短信，簡單地應了他一聲：“隨便。”
顧然轉過身子來，麵對著她，細細地看她臉上的表情。她抬頭看他一眼，複又低下頭去，仍是沒有多理會他，更別提像往日那樣脈脈溫情地看著他了。他很容易就看出她的不悅，但隻覺莫名其妙，怎麽突然就冷了臉？他第一次戀愛，有歡喜有迷茫更多的是緊張，他從來不善於濃情蜜意愛得轟轟烈烈。他想著護著他的小姑娘長大，教會她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法則，給她一個憧憬而又美好的未來，那就是愛。
所以，他確實有點不能理解她此刻來路不明的情緒。
“不高興了？”他試圖探問出來。
柳依橫了他一眼，語帶不滿：“你們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嗎？為什麽你看見我要假裝不認識？我也不是要你搞特殊，隻是......隻是我明明是你的女朋友，你視而不見的態度有點傷到我了。”
顧然呼出一口氣，隻要不是不愛，那就不是問題。
“我在公司裏站在高處，一舉一動都有別人看著，太明顯對你反而不好。我想盡量避免讓其他人給你帶來困擾，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顧然湊過去給她係安全帶，仍然耐心地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互不幹涉，這自然是為了不給雙方帶來麻煩。如果矯情一些，會給你帶來不便甚至是傷害，那我寧可就這樣木訥下去。”
柳依想了想，泄了氣，低頭暗笑。
在愛情中，女人果然是落了俗套，自己也是啊。
她很快釋懷，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吃了飯再給我講大道理，好餓！”
“好。”他淺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顧然這兩年生意做大了起來，涉及的領域也越來越廣，但真正要找個柳依所學專業對口的卻著實不易。最後還是顧惜支了招，秘書唄，他顧總的專用秘書。
柳依最終確實去了秘書處，但是......並不是顧然禦用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而已。她來之前，也曾聽一些師兄師姐說過，實習怎麽苦怎麽累，活脫脫的就是一個被壓迫的小奴隸。但事實，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三天下來，她除了泡泡茶端端水，偶爾還打掃一下辦公室的衛生，其他的事一概沒她參與的份兒。
周末和顧然吃飯的時候，她抱怨了兩句，後者笑笑，很是積極地給她分析：“很多實習生都會麵臨這樣的狀況，再加上青林今年是第一次接收實習生，而員工往日都是各司其職的。所以，一時讓他們給你分配什麽任務，或者說讓你在事務上插一手，那很難。”
“我也明白，我隻是有點擔心，實習三個月很快就會過去。如果這三個月我就隻做這些，實習鑒定上寫出來會不會不耐看，怕對以後找工作有影響。”柳依愁眉苦臉地拍了拍身邊人的手臂，這是她慣有的小動作，“哎，顧然，顧總，教我兩招唄，好歹都是你的員工，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吧？不過，你會不會對我藏私？”
顧然沉吟一分鍾，故作玄虛地清了清嗓子，在柳依的期待中一板正經道：“賄賂我！”
柳依愣了片刻，從包裏掏出錢包，隨便抽了一張出來，自認為很霸氣地拍在他麵前：“請你！”
顧然啼笑皆非地指了錢挑眉問她：“十塊？可以請我多吃幾個煎餅，可我不喜歡吃那個。”
柳依拿眼瞪他，她的眼睛長得並不出色，勝在水靈，黑溜溜的眼珠子像是套了一層水霧，純潔又柔情，總是很輕易地撩了他的心。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兒，顧然這才軟了腔調不再逗她，溫柔地低哄著：“你在公司裏的時候，嘴放甜一點，手腳勤快一點，別人做事的時候，你也不要閑著，暗自觀察，總能學到點東西。初入職場，潛移默化也是學習的一種方式，懂嗎？”
她了悟地點頭，自個消化了一會兒，帶笑問他：“那你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是嘴巴也特別甜呀？我有點難以想象，我的記憶裏，你都是十年如一日的沒有表情。”
顧然自知自己偏冷淡，卻擰了她的小鼻尖問：“我現在對你還是沒表情？”
她笑眯眯的並不回答，顧然歎了一口氣，摟了她在懷裏，扒拉著她的長發玩兒，言語輕鬆地說起往事。
“你也知道，我家裏沒有從商的人，這條路上我算是家裏第一個摸索的人。那時候，我剛畢業，我爸特別反對我經商，所以拿錢給我創業之類的，完全不可能，一切還得靠自己。”
哪能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她知道他今天的光耀一定是過去的付出得來的。他故作輕鬆的樣子，看得她......心疼得厲害。
“辛苦嗎？”
顧然點點頭：“辛苦，但是也沒辦法啊，為了存錢自己創業，我什麽工作都接。當時，有個百貨公司招聘采購員，我去了之後，那個老采購員什麽都不肯教我，和你現在遇到的情況差不多。那老頭兒的脾氣很怪，喜歡吃花生喝酒，我每天都被他指去買，可他還是不肯教我。他每次去其他合作公司的倉庫進貨，都不帶我去，沒辦法啊，他坐車，我就跟在後麵跑，死命地追，生怕跟丟了。有時司機都以為我是瘋子，探頭出來罵兩句。現在想起來，苦麽是自然的，但是熬熬也就過來了。”
柳依心裏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現實中能吃苦的人不少，可是和他同齡又家世優渥的，能做到這番，卻是少之又少。
家世是父母祖輩的成功，或許將來你會擁有它的使用權，但那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功勳。它或許會給你帶來捷徑，但是它永遠都不是你自己開辟的那條道路。所以，本質上，它並不是你的，而是父母送給你的一個禮物而已。
親手創造，才是最牢靠的財富。
很顯然，顧然看透了這一點。
穩重、踏實，以及旁人難以企及的一種深度和高度，無處不彰顯著他的魅力。
這個男人，越來越讓她喜歡了呢。
柳依挺了挺身子，仰頭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謝謝男朋友教授經驗。”
顧然輕輕一笑，唇尋到她的，舌頭鑽進她嘴裏，加深了這個吻......
**
柳依家在西城區，青林在東城區，來回將近兩個小時。她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要起床，也隻是堪堪到點才打卡。顧然有好幾次在上班時看見她，銜著一塊麵包，急匆匆地跑進公司。他也心疼，轉念一想，便找了時間，慫恿她在西城區租房子。柳依想著青林的實習工資比其他公司都要優厚一點，又包了午餐，租個單間，也不算太花錢。
可顧然顯然不隻有這麽個單純目的，她在家的時候，兩人約會總要受些限製，搬出來，方便了她也自由了他。
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柳依漸漸地也不覺得枯燥了，跑前跑後地幫同事泡茶泡咖啡，時間稍長，倒真如顧然所說那般，辦公室裏的前輩或多或少也會教點東西。她心頭高興，做起事來格外認真，一個月下來，平靜而忙碌，她很喜歡這種充實。
誰知，到月末的時候，人事部將工資表公布了出來，實習生堆裏就炸開了鍋。
同批實習生裏，其他的都屬於技術型，比起柳依來說，工作量要大很多，跟著正式員工加班到深夜也是有過的。柳依成天呆在辦公室裏，最多也就是上下樓跑跑送送文件。這樣的比較自然讓其他人不滿意，而工資表上，她名字後麵的數字卻比其他人要多兩百左右。
同一個學校，同一屆學生，在同一個公司裏實習，待遇卻不一樣，都是血氣方剛的學生，矛盾立時爆發。
男生有微詞，顧著對方是個女生，也隻能心裏抱怨兩句。其中幾個女生卻不管那些，明裏暗裏，語帶譏諷。柳依覺得委屈，在公司裏也不好鬧起來，隻默默地回了辦公室。
去人事部的同事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回來就說開了。柳依在辦公室裏人緣不差，這會兒大家也安慰了兩句。她倒不會多想到顧然的身上，他根本就不是那類私下動作的人，行事前總會詢問她的意見。隻是，走哪兒都被別人議論兩句，她也不樂意，因此，一整天都是怏怏的。
下班的時候，顧然提前發了短信讓她在停車場等自己一起去吃飯，她便慢吞吞地收拾桌子。有另外沒走的李姐剛好打印了一份文件，便讓她送上去，柳依自然是二話不說地接過。
她送到二十九樓的時候，秘書接過道了謝，她禮貌地回了個笑，正準備離開，就見顧然從辦公室裏出來。他看見她的一瞬間，也愣了一下，很快便恢複過來，神色淡淡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柳依有片刻的呆滯，有些情緒一閃而過，但也很快調整好，下了樓。
她剛回到辦公室，顧然的電話就來了，她應了兩聲，趕去了停車場。一路上，跟做賊似的左右張望，見真沒人了，才敢快步跑到他那兒。
**
車裏空調打得很足，柳依還沒適應，起了層雞皮疙瘩，她搓著手臂一言不發，顧然一邊調高溫度，一邊問她吃什麽。她低頭從包裏翻出手機，給葉之遙回短信，簡單地應了他一聲：“隨便。”
顧然轉過身子來，麵對著她，細細地看她臉上的表情。她抬頭看他一眼，複又低下頭去，仍是沒有多理會他，更別提像往日那樣脈脈溫情地看著他了。他很容易就看出她的不悅，但隻覺莫名其妙，怎麽突然就冷了臉？他第一次戀愛，有歡喜有迷茫更多的是緊張，他從來不善於濃情蜜意愛得轟轟烈烈。他想著護著他的小姑娘長大，教會她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法則，給她一個憧憬而又美好的未來，那就是愛。
所以，他確實有點不能理解她此刻來路不明的情緒。
“不高興了？”他試圖探問出來。
柳依橫了他一眼，語帶不滿：“你們公司禁止辦公室戀情嗎？為什麽你看見我要假裝不認識？我也不是要你搞特殊，隻是......隻是我明明是你的女朋友，你視而不見的態度有點傷到我了。”
顧然呼出一口氣，隻要不是不愛，那就不是問題。
“我在公司裏站在高處，一舉一動都有別人看著，太明顯對你反而不好。我想盡量避免讓其他人給你帶來困擾，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顧然湊過去給她係安全帶，仍然耐心地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互不幹涉，這自然是為了不給雙方帶來麻煩。如果矯情一些，會給你帶來不便甚至是傷害，那我寧可就這樣木訥下去。”
柳依想了想，泄了氣，低頭暗笑。
在愛情中，女人果然是落了俗套，自己也是啊。
她很快釋懷，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吃了飯再給我講大道理，好餓！”
“好。”他淺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