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朗的簪花仕女圖?”阿賓對於王飛失聲喊出的這個名字很是陌生,扭過頭將目光望向了廖伯。


    這個大少爺雖然接手這家古玩店有一段時間了,但他的功課卻明顯做的有些不足,此時見這阿賓少爺的目光迎向了自己,廖伯用空拳放在嘴邊清咳了一聲,緩緩說道:“這仕女圖亦稱‘仕女畫’是以記錄我國封建社會中上層婦女生活為題材的繪畫,它最早發源於唐代,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大唐民風開放的程度尤勝康乾,而且這唐代的女子也不似其它朝代那番保守,所以這仕女圖呢,主要是以記錄當時大家閨秀的閨房生活為主……”


    “而這位小兄弟所說的周仲朗,恰恰就是此中高手。”沒等廖伯說完,那位林姓台商就將話頭接了下來:“說來慚愧,林某早年發跡之時也曾四方尋找周仲朗真跡,怎奈周大家所傳下來的丹青實在太少,這簪花仕女圖,也隻有那唯一的一副孤本罷了,而我手中的這副……不過是後人臨摹的罷了。”


    “臨摹的?”王飛看向了林某人,後者點了點頭,王飛小心翼翼的輕撫了一下畫身,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林先生,不知此畫究竟是何人所作?這……這簡直就和真的一摸一樣啊!”


    “畫得像有個屁用,還不是個假的?”對於王飛那般作態,阿賓有些不耐的搖了搖頭,但秉承著蚊子再小也是肉,臨摹的再假也是‘名’的原則,阿賓還是很希望將這幅畫也給買下來的,尤其是在聽到了王飛的那句一模一樣之後,他的這份心思就更加的明顯了,隻是這副畫的價格……眼下說的這般話,也隻是他想壓壓價格而已。


    他家裏有錢不假,但那些錢現在又不是他的,能多賺點零花錢,他是絕對不會吝嗇手段的。


    哪知林姓台商聽阿賓這麽一說卻是有些不高興了:“就算這副畫是假的,那也是同樣的價值連城,你知道這幅畫是誰臨摹的嗎?”


    阿賓看他那架勢,視乎頗有一言不合就要跟自己拚命的架勢,逐帶著些許疑惑問道:“是誰畫的呀?”


    “顧叔言……”


    阿賓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麵部的表情倒還正常,可在古玩界混了大半輩子的廖伯,在聽到顧叔言這三個字之後,也傻了……


    “你,你說這副簪花仕女圖是顧叔言臨摹的?”


    “林某敢用自己這張老臉擔保。”林姓台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激動,隨後又歎息了一聲,說道:“唉,這幅畫是家父生前在法國的一個私人拍賣會裏拍下的,也是家父眾多藏品中的最愛,一直被家父視為傳世之珍,如不是因林某的生意最近有些蕭條,家父是斷不能讓林某將這幅珍寶拿出來換現的,而且家父在林某出門之前亦曾直言,這幅簪花仕女圖隻寄不賣。”


    “不是……”阿賓就有些鬱悶了:“你們說的這個顧叔言是誰啊,他很出名嗎?”


    廖伯對他說:“這顧叔言,原名顧閎中,乃公元910年生人,五代南唐時期著名畫家,曾做過中書侍郎,光政殿學士,承旨官,南唐李煜時期曾任畫院待詔……”


    “你就直接說他出不出名就行了。”阿賓聽的有些不耐,當即對廖伯擺了擺手,對於他來說,那些古人到底是個什麽身份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臨摹的這副畫究竟能值多少錢。


    一看阿賓少爺這表情,廖伯都快被他給氣樂了,習慣性的咳嗽了一聲,他才說出來兩個字:“無價。”


    “無價?”阿賓看了廖伯一眼,頗有些不解:“任何的事物都有其應有的價格,您老怎麽卻說它無價呢?”


    阿賓自然知道無價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思,無非是無價之寶爾,可這些年被定性為無價之寶的古物實在太多了:“隻要它的主人把它拿了出來,它就是有價。(.好看的小說)”


    不管這東西是不是大陸的國寶,隻要人家拿出來賣了,那就是有價,寄存?


    哼!隻要東西到了本少手裏,你還想著再拿回去?


    做夢吧……


    更何況這裏是台灣,大陸的手暫時還伸不了那麽長,到時候隻要少爺找個適當的時機把它給賣了,誰又能把本少怎麽地。


    “我可以拿在手裏仔細的看看嗎?”


    說實話,在聽到這副畫是顧叔言所臨摹的範本的時候,王飛就已經有些激動了,南唐雖然太過久遠,但也沒聽說過這些紅極一時的文人墨客的墓葬被誰人發現過,而且就他所知,這顧叔言流傳於世的孤本裏並沒有臨摹貼的存在,也就是說,這幅畫,很有可能是從墓葬中盜出來的。


    王飛二人現在最缺的是什麽?


    最缺的自然是錢,而且還是大量的金錢,在廣東忽必烈墳的時候沒有能夠從裏麵拿出來一件東西,一直都讓王飛引以為憾,而今他和劉勇兩兄弟落難台灣,自然要想盡一切辦法賺錢,而這盜墓,無疑就成為了當下最簡單的來錢渠道。


    可台灣這個地方的曆史太短了,加之荷蘭人又在此統治多年,就算是台灣有再多的大墓,估計也都被那些荷蘭殖民者給盜了個精光,加之先前扁老頭所說的那個墓裏又是機關重重,所以王飛就把主意打在了這幅畫上。


    先時他第一眼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還以為這幅畫是從周肪的墓裏盜出來的,當然,也並無當年有與周肪關係密切之人得其饋贈收藏的可能,可是這副畫,王飛卻是可以確定:一定是從墓裏盜出來的,而且時間還不長。


    他之所以跟林姓台商提出入手把玩的要求,也就是想要確定自己的判斷而已。


    文人的墓要比那些帝王貴胄的墓要安全的多啊!


    “小兄弟是個真正懂行之人……”林姓台商明顯還在對阿賓方才所說之事耿耿於懷,於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故意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對於比其更懂行的王飛,他確是換上了另一種態度,因為隻有真正懂行之人才能明確的知道這副畫的價值啊:“不像某些人,不懂裝懂,真真是有辱了斯文。”


    “我說錯了麽我?”不要說阿賓了,就算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對這種明顯的指桑罵槐無動於衷,更何況:“你這副畫最後的買家是我靜雅齋,我問你個價格有錯嗎?”


    不理會爭辯的二人,王飛故意用簪花仕女圖遮擋住了自己的身形,以方便自己的嗅覺能更好的判斷出這幅畫的出處究竟是不是出在墓中,而像廖伯這種古玩行當出身的人,自然難免要與那些土耗子打交道,所以王飛不可不防,而他所謂的防,也隻是對劉勇使了個眼色,讓其幫自己擋住廖伯罷了。


    好在,此時廖伯的注意力完全的放在了阿賓的身上,要是不然,他定能從王飛的舉動中看出一絲異樣。


    可是眼下,他卻是怕自己的這位阿賓少爺把對方給得罪的狠了,要知道這林姓台商在赤崁城中也算得上是有名有號的商人,若是因為一幅畫而將其給得罪了,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畫的品相十分完好,以王飛的眼力,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瑕疵,可就是因為這幅畫的品相太過完好了,王飛才敢確定這幅畫定然是近期才出土的古文物。


    這顧閎中·顧叔言是山東北海人,唐末進士,但當時的南唐卻是在當時的江南,也就是說,這顧叔言的墓葬很有可能就在當時的南唐舊都壽州附近,也就是如今的安徽省六安市壽縣境內。


    想到這裏,王飛那顆因為興奮而躁動的心情,登時就涼了一半,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在台灣啊,而且此時他們哥倆還是兩個不擇不扣的窮光蛋,就算是他現在想帶著劉勇回去盜那個顧叔言的墓,他……他回得去麽?


    更何況,這副簪花仕女圖到底是不是出自顧叔言的墓中,還真的很難說。


    林姓台商其人,看似忠厚,實則狡黠如狐,而且,這個人從一進來,就沒有說過一句實話,雖然這些東西都是真東西,但是這東西的來路,卻絕對不會似他方才所述的那麽清白。


    直到現在,王飛也沒有能夠將他看透:“這個人,不簡單。”


    就算是王飛有夢中的記憶和十幾人的經曆,也隻能對其作出如此評價。


    而此時,阿賓和那林姓台商也終於商量出了結果:“兩百萬,我隻是寄存在你這裏,過段時間我的生意有了起色,還是要將東西拿回來的。”


    這是林姓台商的底線,至少,在明麵上是這樣的。


    “行,兩百萬就兩百萬,少爺我給你了……”阿賓說著,就要將那副畫給收起來。


    而此時,他伸向那副畫卷的手,卻是被林姓台商給製止住了:“先等等,咱們口說無憑,當立字為證。”


    林姓台商如此做法,就是表現的有些不相信阿賓的為人了。


    “唉……我說你這人。”聽到對方光拿了錢還不夠,還要讓自己給他立個什麽字據,阿賓本能的就有些不願意,可他一看對方那一副你不立字據我就不給你東西的眼神,他的口氣就又有些緩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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