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山腳下,桑榆城。[]


    天下安,人心定,神州各方門派之勢迅速湧現而出,然自古邪不壓正,派別間最主要的紛爭便是源自‘正邪’之觀。以名門正派自居之士往往豪氣衝天,言辭磅礴,而邪魔之教派則恰恰顛倒,他們無論是膽識,雄霸,謀略乃至世間走動,都頗為低調隱秘。


    長久以來被正派壓製、追剿,卻仍然在暗中日趨壯大,竟慢慢形成了如今對勢而立、不分伯仲之態。尤其是近年來,魔教暗中集會頻繁,被諸多正道門派所查知,一場陰謀在各方騷動中誕生了。


    就在大家都耐著性子想再查出更多線索時,第一個受害者已經出現了—風雲門!就在桑榆城外的苗山之中,幾個月前的一個夜晚,突然一片嘶嚎、狂吠之聲在山穀中回蕩,第二日一早便有數十人上山去探查,結果卻發現風雲門中竟無一生者!


    眾人將屍身清理出來,滿地的血汙不說,更令人驚駭之極的是屍身無一完整,不是少了頭就是少了四肢,有的隻剩下一半身體。原本想清點出死亡人數,可身體不全,頭顱更是對不上,無奈之下,隻得都堆放在大屋之內。過了些天,各處聞訊趕來的其他門派中人又是前前後後的查找了一番,最後才買了棺槨將這些殘缺不全的屍體裝好下葬,便又紛紛離去了。


    可至此之後,風雲門中日日鬧鬼,白天晚上的陰魂環繞,苗山附近的幾個城鎮中都發生了血腥離奇之事,總有人莫名死亡,且死狀都與風雲門中弟子一模一樣,不知被什麽撕扯得屍身難全,不出幾日便已鬧得人心惶惶。


    什麽妖魔、異獸、陰曹地府的惡鬼作祟,諸如此類的傳言,彌漫於各個城中。(.好看的小說)天色一暗,人們都躲在家中不敢出屋,就是到街上去買東西,也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尤其是距離苗山最近的桑榆城,情況更甚。


    林若雲和祁元真下山之後,便聽到了有關風雲門的各種傳言,而他們聽到的除了百姓傳出的厲鬼、陰兵、妖魔鬼怪之外,還聽到了魔教、陰謀這樣的傳聞,二人遂決定前往苗山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遠遠的天空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之氣,苗山之上,地處風雲門的位置陰沉沉的,有些恐怖的氣息。


    “不要過去!”林若雲突然擋住了正欲靠近的祁元真,他們現在已快要接近桑榆城了,就算這樣遠距離的看一看,都能清晰的感到一絲凶戾,“我們還是先到城裏看看,不要貿然行動。”


    祁元真點了點頭,二人便在此處落了腳,這條路是官道,照理說此時還不過晌午,應該有很多人才對,可眼前卻連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縱有滿心疑惑與不安,二人還是走進了城中。


    城門大開,無人看守,街旁店鋪要麽上板封門,要麽大敞四開空無一人,門前的幌子搖搖欲墜,門板、街攤橫七豎八的歪在道邊。


    祁元真臉色越來越沉,這裏的情況比起十日前聽到的,似乎還要嚴重,“這座城似乎已經沒人了,怎麽會這樣?”


    可就在他話音落下時,從兩旁的房屋中一下子便湧出了二三十人,每個人都是目光犀利,毫無友善之意的攔在了前麵的路口上。其中一個滿臉絡腮胡,額頭上有一道傷疤,身材彪悍魁梧,的男人粗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


    二人看了看堵著前路的眾人,男多女少,穿著裝扮應當是各門派中的精英弟子,被派到此處調查風雲門一事的,不過他們怎麽在城裏就這般謹慎起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將自己當作了敵人。


    “祁元真!”


    “林若雲!”


    半響之後,二人才不慌不忙的報出了姓名。人群中頓時有小小的騷動聲,絡腮胡子轉過身,問著身後的兩人,道:“你們認識他們?”


    林若雲一怔,這才看清了那兩人的容貌,原來就是康城外,妖洞裏遇見的包琥、張承,沒想到他們兩個也會來此處。


    包琥點了點頭,連忙解釋道:“那位姑娘曾經救過我們的命,大家都是同路人,想必也是為了風雲門之事而來。”


    聽到他這樣說,眾人立刻鬆了氣,緊張的氣氛也瞬間消散了。可大家似乎並不願待在一起,隨即紛紛散去,各自回到了兩旁無人的店鋪中,整條街就隻剩下祁元真、林若雲還有包琥、張承四人。


    包琥笑嗬嗬,謙遜有加的走了過來,“祁公子,林姑娘,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兩位,上次匆匆而別,直至今日才得聞兩位尊號,還有另一位公子呢,他怎麽沒一起來?”


    “他有事要辦。”林若雲隨口回道,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不吭聲的張承,也沒理會,又問道:“桑榆城的百姓怎麽都不見了?十日前我們聽到的情況還不是這般。”


    “唉!”包琥重重的歎著氣,晃了晃頭說,“原本城中還有不少百姓,可就在十日前的那個晚上,苗山中傳出狂吠之聲,接著就是陣陣慘叫,等我們趕到時隻發現了殘缺的屍體。之後,桑榆城的百姓便在兩日內全部逃走了,留下了這座空城,我們就暫時住了進來。”


    隨後,四人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客棧,找了張桌子坐下,這裏雖然沒了人,但東西都還在,燒壺熱水,喝杯熱茶還不成問題。


    杯中的水剛剛斟滿,就從窗外飛進一隻白乎乎圓滾滾的大鳥,直接落在了桌麵上,似乎有點累,“姑娘,這附近陰森森的,我一點都不喜歡這。”


    林若雲輕輕摸著它的頭,“這裏很危險,待在我身邊,知不知道!”


    雪鳶聽話的點了下頭,在它的眼裏就隻能裝下林若雲一人,最多有必要時,還有和林若雲關係較為親近的寥寥幾人而已,以至於坐在旁邊一臉茫然驚奇的包琥、張承就這樣被可憐的無視掉了。


    “你們去了苗山,就隻看到死去的人,沒人看見凶手嗎?那狂吠之聲的源頭又是什麽?”祁元真握著杯子看了看身邊的林若雲,深知她不願與旁人多做交流,所以還是自己來問比較好。


    可包琥和張承都隻是搖頭,幾十人上了山卻什麽都沒看見,說出去也真是沒用。張承突然一抬頭,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好像有個活著的,不過不是那晚的生還者,而是早就在城裏了,聽人說是在苗山山腳下昏倒了,救醒之後,他便一直神誌不清,胡言亂語。”


    祁元真皺皺眉頭,急忙問道:“此人在何處,能否帶我們去看看?”


    “有何不可。”包琥隨即站起身,引著他二人往出走,“大家也想治好他,就將他安置在藥鋪中,他可能是唯一一個見過風雲門滅門真相的人……就是這裏了。”


    幾人進藥鋪時,裏麵還有四個人,應該是負責在此照看的,包琥指著蹲在院角的男子說,“就是他了。”


    男子好像看不到任何人,蹲在地上自顧自的用手指在土上隨意的劃著,包琥和張承走到一邊和那四人說著什麽,林若雲輕輕走過去站到他身前。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襲白衣,男子似乎有些好奇,慢慢抬起頭,直盯著林若雲的臉看,也不知他想尋找什麽,就這樣一直昂著頭。


    林若雲慢慢蹲下身,笑著問道:“你在做什麽?”


    男子的目光隨著她動作移動,卻始終不願離開她的臉,聽到詢問後便嗬嗬嗬的傻笑起來。不一會兒,一隻髒兮兮的手慢慢向林若雲伸去,順著她的頭發,想碰又不敢碰,最後手停在了從耳後散下的發絲上,捏在手中,似乎很柔軟。


    林若雲笑了笑,將發絲遞到他手上,男子湊過鼻子聞了聞,“嗬嗬,好香……好香。”


    眾人憋了一肚子的氣,此刻的鄙夷更是無法形容,怎麽見了漂亮姑娘就這麽老實了,竟然還借著發瘋占人家的便宜!


    林若雲試著去接觸他的手腕,剛要靠近,他很警覺的閃開了,然後就繼續擺弄著手裏的頭發,好像沒事發生一樣。林若雲隻好暫時放棄,輕聲和他說著話,“渴不渴?回屋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男子的動作頓時停住,驚恐的大叫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抱著頭滿院亂竄,“怪獸……屋裏有怪獸!不能進屋,快跑……不,不是怪獸,是妖獸,妖獸來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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