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雲將祁元真帶進一個巷口,這裏較為僻靜,也沒有人,扶著他坐在地上,他的脈跳時張時馳。剛才那個女人好生厲害,若不是自己正巧在附近,怕是後果不堪設想,她會是什麽人?


    坐了會兒,祁元真慢慢清醒了過來,抬起頭一訝,“雲兒,你幾時回來的?”


    林若雲瞥了他一眼,哼道:“我回哪啊?祁公子你還真是會逍遙快活,竟然犧牲色相去打探消息,小女子自愧不如。”


    什麽亂七八糟!祁元真四下看了看,才發現他們是在別人家的圍牆外麵,犧牲色相?祁元真大口呼吸了幾下新鮮的空氣,說道:“你對我一向沒有同情心!那個女人是什麽人,我竟一下就著了她的道。”


    “肯定不是好人,否則怎會用這種邪魅之術,滿大街的男人,她就看上你了,挺有魅力啊。”林若雲陰陽怪氣的調侃著。


    祁元真苦著一張臉,問道:“我怎麽覺著有好大的醋味?你若誇我,我是絕對不會謙虛的,可你損我,就太不道德了吧!”


    “別忘恩負義,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林若雲將最後四個字鏗鏘有力的砸進他的耳朵裏,然後說道:“你還有沒有事啊?我們回客棧吧。”


    祁元真點了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掃了掃身上的土,歎著氣往前走,嘟囔道:“這個女人不簡單,你有沒有辦法解她的妖術?”


    “沒有。”林若雲很幹脆的回答道。


    夜已近子時,封魔古城的外城分五街七巷,城中空蕩,是風沙土塵遊走的樂園,淒涼、陰澹(dan)的味道,月光灑在城中,如天外來物浮華於世。


    外城之外再無城池鎮店,漫漫黃沙中寸草難生,據此二十裏便是蠻荒之地,那裏凶獸散布,惡鳥橫行,蛇蟲盤踞,隻有少數部族分駐其內,行蹤隱秘、廖有人見。可就是這樣一處凶險怪異之所,同樣蘊藏著天地至寶,亦同樣隱藏著惡逆之血、邪魔之精,傳說隻要擁有它們便可使仙劍法器得到天魔眷顧,可開山、可斷河、可噬化皮毛骨肉!


    蠻荒深幽葬惡血,黑水河堤潛魔精,精血融合得眷顧,天魔威下無屍骸!


    長久以來,人們對蠻荒之獸始終存在著恐懼,這也成為封魔古城遷址的一個原因,雖然留下的隻是一座空城,卻是當年封魔之地,或許這地下真的蘊藏著某種神力,令蠻荒之獸為之畏懼,偶爾見它們出現在黃沙之邊,卻一次都沒有靠近過外城之界。


    好像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守護著內城中的數萬百姓。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外城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成為血煞門的一個秘密聚集地。


    “二夫人,二夫人……門主在練功,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擾。”


    “滾開!”逸傾城憤怒的大聲吼著,“他不是下令讓我回來嗎?就讓我回來看他摟著別的女人!”


    砰!


    房門被大力撞開,月華灑進房間,咻,咻—!燭火瞬間亮起,逸傾城哼了一聲,門外的人立刻將房門又重新關好。


    “這麽急找我回來幹什麽?你現在又不需要我!”


    獨嘯天坐在帳帷之內,手輕輕一抬,帳帷順勢拉開,從榻上站起身,饒有耐心的說道:“你想幹什麽都可以,想找男人也隨你,但那個男人不行!原本他們還找不到一點頭緒,你暴露等同於惹麻煩,不止給你自己還有我!”


    “就因為麻煩?”逸傾城嘲諷的哼了一聲,怒道:“獨嘯天你不是男人!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忘了是誰幫你渡過天罰次劫的,又是誰在三年前救了你的命!”


    “當然不會忘,我獨嘯天絕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逸傾城忽然撲進獨嘯天的懷中,這是出生以來,第一次流淚。她緊緊的抱著,柔軟的身體貼合在他堅實的胸膛,恨不能化作水溶進他的血液中,指尖輕輕撫摸著他的胸口,淚水就在這個地方滑落,“你有多少女人都可以,我不在乎,她們不過是你修煉的引子,隻有我真正懂得你的心,我知道你需要什麽,也隻有我可以給你,嘯天……”


    獨嘯天漠然的站著,不說話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冷冷的一笑,“你知道我需要什麽?你真的知道?”


    “當然!你想要的是血腥之外的怡靜,是女人之外的溫暖,對不對?”逸傾城慢慢抬起頭,一雙明眸中載滿了柔情,這傾城一笑,癡癡醉醉。


    獨嘯天看了她一會兒,慢慢說道:“你說的對,可是能滿足我的人不是你!”


    “怎麽會?這些年隻有我一直在你身邊,我已經快忘了自己是誰,隻一心一意的服侍著你。”逸傾城雙手搭在他頸上,嬌嬌的望著他,著實叫人我見猶憐。


    獨嘯天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沉聲道:“在你是逸兒的時候,我確實可以在你身上找到我想要的,可在你是逸傾城的時候,我們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在這個地方,沒有夢,隻有現實,所以你也該醒醒了……魅鬼!”


    這個名字,如山頂一鍾,敲響在逸傾城的心頭,可逸傾城似乎不想聽到這個名字,滿是慌張的搖了搖頭,“我可以隻做逸兒,真的嘯天,從今往後我隻是你的逸兒。”


    輕輕擦去了她臉頰上的淚水,獨嘯天的頭卻是搖得更沉重,眼中不曾存在過一點點多餘的溫柔,“我需要現實,你也需要!你要做的是我現實中的逸兒,是助我完成現實的女人!”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隻寬厚有力的手臂突然環住了逸傾城纖柔的腰肢,她的身體敏感的微微顫動了一下,這手臂好像一條遊走的巨蟒,在她的腰背處緩緩前行,巡視領地般的遊過每一寸地方……


    逸傾城胸口的起伏漸漸加快,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她曾想過要找個男人狠狠的氣一氣獨嘯天!隻要她想,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逃得出她的手掌,唯獨這個男人……不但無法將他握在掌中,還每次都被他攥得緊緊的,每一次的臣服都是自己,每一次的渴望都來自他的引領!


    逸傾城有些不服氣的瞪著他的眼……突然,一雙火熱的唇狠狠的壓在了她的唇上,如溫泉一般淌入她的口中,盡情肆虐、掠奪,一點一點消亡著她頭腦中僅存的一分清醒,將她帶入夢一樣的幻境中……


    過了許久,獨嘯天輕輕從她的唇上離開,他已經感受到了她傳遞而來的急切與不舍,手中稍稍用力,便將逸傾城橫抱在懷中,慢慢向榻床走去。


    不論剛才有多氣,有多想責怪他、報複他,甚至想看著他大發雷霆。現在的逸傾城卻完全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不但有能力殺了自己,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挖走自己的心!


    獨嘯天,這個可怕又可恨的男人!


    清晨,太陽剛剛展露雲端,林若雲還躺在榻上,忽然感到一陣風吹進來,隻一下便消失了,“雪鳶,你去哪了,現在才回來?”


    “姑娘,外城有人!”


    林若雲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疑問道:“是什麽人?”


    “不知道,我隻看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走進了一扇門裏。”雪鳶眨了眨眼睛,如實回答。


    男人,女人?先前不是有人去探過,沒發現異常嗎?果然,靠人不如靠已,城裏人雖多,真有用的找不出一半來,而這一半人都很沉得住氣,絕不會輕舉妄動。


    “雲兒,我能進來嗎?”


    林若雲瞄了一眼房門,回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時,雜亂之音也同時湧進了房間,祁元真回手掩門,臉色還有些不好看,“很多人耐不住了,要到外城乃至於外城之外去搜尋魔教的蹤跡。”


    林若雲一怔,“他們想進蠻荒?”


    “是啊。”祁元真隨意的靠在帳幔旁,對這想法有幾分不屑,“他們覺得這次血煞門是以誅仙陣為幌子,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四把劍,留在風雲門的圖紙不過是餌,其目的是想入蠻荒,得到天魔眷顧!”


    林若雲略一沉吟,搖了搖頭,“若真如此,悄悄進行便可,何需將這許多人引到封魔古城來?”


    “哈,這個說法可就太火爆了!”祁元真突然來了精神一般,“他們說獨嘯天想要你,所以才讓血蛭說出了封魔古城。獨嘯天連魔教中人都鮮有見過他的真容,即便混在內城中,大搖大擺的走街串巷也無人知曉,而且來了這麽多人,他也有更順理成章的理由與你接近。”


    林若雲噗哧一笑,當真佩服起大家的想象力,“這麽說來,這幾日誰來找過我,誰就有可能是獨嘯天了?”


    “那你認為呢?”祁元真反問道。


    林若雲當即搖頭,肯定的將這個假設否決了,“他們隻知道獨嘯天喜歡女人,卻忽略了獨嘯天是血煞門的門主!幾十年前,血煞門不過是一個幾近消亡的門派,自獨嘯天繼任門主,血煞門竟一躍成為魔教之首,他不可能隻是一個好色之徒,否則即便在魔教之中,也不可能有人容他冠首數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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