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柳公子怎麽走得這樣急?”葛坤低聲詢問。


    祁元真臉一沉,哼了一聲,“走便走吧,日後我再邀他上山小敘就是。葛坤,為師傳授你等的‘天誅六合陣’,可有勤加修煉?”


    “是,弟子們一刻不敢懈怠!”葛坤定聲回道。


    祁元真點了點頭,破覺得欣慰,“這套‘天誅六合陣’是為師在閉關中參悟所得,你等身懷降龍天絕前三層功法,又有大道伏誅訣加輔,正是構成駕馭‘天誅六合陣’的先決條件!切記:斂性收心,摘除浮躁,剔除貪嗔。物我兩忘,方能大成。”


    “是,弟子謹記!”


    葛坤離開,祁元真端起杯子想喝口水,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喘,待他穩住呼吸,卻驚人的發現,杯子邊上有一滴紅色的血漬。


    呆呆的望了一會兒,祁元真將整杯水潑在了地上,取出懷裏的紅色藥瓶,倒了一粒紅色的小藥丸吃了下去。


    輕微又沉重的一聲歎息……


    房間門前的地麵,陽光照耀的地方,映出一個窈窕的身影,默默站立,沉默不語。祁元真沒有抬頭,她也沒有說話,二人好像待在隻有空氣的房間,除了極細微的呼吸聲,再無其它。


    連日的陰霾天氣,在這絕頂山峰極其罕見。楹萱打開房門,吐出一口悶氣,看精氣神都遠超於之前,內傷外傷也都好得差不多了。在筠溪峰上住了近三個月,日子不緊不慢的,如每日睜眼便可看到的翩翩浮雲,悠悠緩緩的似動未動。


    “今日氣色不錯,想來已無大礙了。”林若雲盈盈笑著坐在她身旁,“至於功力的恢複還有待時日,你也不要太著急。”


    楹萱輕輕一笑,“這樣快已經是托了你的福,原以為我能撐到這就是奇跡……對了,還想問你來著,祁元真的情況可有好轉?近來看你也不常去乾元殿了,他體內的靈氣已恢複穩定了?”


    林若雲神色黯然,慢慢搖頭,“暫時的穩定隻是假象,我也正在想辦法,目前隻能靠他自己。”


    “唉,這都是命,你也別太擔心了,看你整日悶悶不樂,我這心裏都覺得難過了。”楹萱輕輕握著她的手,繼續勸道:“祁元真是個明白人,再說還有這淩雲宗和那些弟子,他定會保重自己的。”


    林若雲無奈,卻也隻得點點頭,“但願吧。”


    楹萱見她憂色未減,蹙了蹙眉,道:“今天沒看到呂維,他倒很喜歡來你這啊,修煉之餘,還抽空幫你做事。”


    “原本是李可來回跑的。”林若雲笑了笑,說道:“不過,呂維總是顧及李可修為低,再做這些事難免耽擱了修煉。而且,李可現在要照顧元真,實在也無暇分身。如此,呂維願代勞,我便隨他了,其實也不是非要他來做,隻是這孩子勤快得很。說起來,他們八個人,也隻有李可和呂維願意到我這走動走動。”


    “葛坤不是也來嗎?”楹萱隨口說道。


    林若雲笑著歎了聲氣,“他呀,更多時候圍著他師父轉,若非必要,他是不會想起到我這來的。”


    “他把你當外人嗎?”楹萱脫口便說,“不應該啊,祁元真對你像親妹妹一般,他的弟子又怎會當你是外人!是你偏疼李可和呂維的緣故吧?”


    林若雲噗哧一笑,嘖道:“什麽偏疼!若非要這樣講,那我也隻是偏疼李可而已,他畢竟在我身邊十年。”


    “嗬嗬,我倒看那呂維有點意思。”楹萱神秘的壞笑道:“別看他平日沉默寡言,對你交代的事可上心著呢。剛來淩雲宗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現如今畢竟長大了,這男人也同樣會有心事的。”


    林若雲一臉迷茫,越聽下去越糊塗,歎了歎氣,苦笑道:“你可是傷好了,盡管拿我打趣吧,沒個正經!”


    “誰說的!”楹萱立刻反駁,“我這就說個正經的,若是那天之靈氣永不出現,你這一輩子,打算交付予哪個?”


    林若雲正欲回答她,楹萱又急忙攔住,“等一下,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聽了以後,一並作答!若是有朝一日,柳逸陽的天之靈氣能抵得上真正的天之靈氣了,那你會不會考慮和他在一起?”


    “會!”林若雲不假思索的回道。


    楹萱眨了眨眼睛,疑惑道:“這麽痛快?”


    林若雲卻不以為意,回道:“我等的是天之靈氣,管他是誰。若柳逸陽能將他體內的天之靈氣提升到與我相當,而那時真正的天之靈氣還未出現,我又必須做選擇時,是他也無妨!”


    “哎呀呀……”楹萱撇著個嘴角,斜著眼睛瞟著,“像你這般無情無趣的女人,哪裏值得人留戀啊!我真是替柳逸陽不值,竟然會有這麽死心眼的男人,在你這沒心肝的女人身上浪費感情!”


    林若雲就當沒聽到她的打抱不平,反倒打趣道:“他幾時要你來替他不值了?你是不是對人家還沒死心啊?是的話就說出來,這也沒外人,不用跟我害臊的!”


    “呸,真真是賊喊抓賊了!”楹萱鄙視了她一眼,道:“當初不知是誰,為了不讓我嫁他,拚命的阻攔,現在卻得便宜賣乖!你以為本姑娘沒有比得過你的優點嗎?柳逸陽是眼睛長歪了,才隻看到你!”


    林若雲又噗哧一笑,道:“你這丫頭,幾時春心萌動的?唉,終是個留不住的,還是快快尋一良婿,嫁了吧!”


    “嗬嗬……”


    二人愉悅的笑聲,穿過林子,驚醒了不遠處樹杈上的雪鳶。一個激靈,雪鳶抖了抖全身的羽毛,方才睡夢中,迷迷糊糊聽她們在談論柳逸陽。突然,有些好奇,雪鳶展開翅膀,衝出了樹林,雪白的身影掠過高空,向遠處飛去,不一會兒便化作一個點,消失在天際。


    林若雲通常不會去管雪鳶的去向,這裏層巒疊嶂,峰連峰,它想去哪便去哪,想何時回便何時回。


    雪鳶從來行蹤不定,除了林若雲,很少有人能見到它的影子,即便是祁元真,也是偶爾看到它。而且十次有八次出現,都是因為林若雲來了乾元殿,它無聊便一起跟來了。


    名副其實的自由身,隨心所欲的來與去。


    正因為如此,林若雲對它近乎完全的不加束縛,任其享受。


    直到傍晚時分,雪鳶的身影才從天邊翱翔歸來,落在竹屋外的石桌上,懶洋洋的整理著羽毛。


    林若雲將手中的扁竹籃放在它麵前,裏麵是一些曬成幹的,看不出是什麽的東西,小小的圓柱型,一頭黑一頭黃。


    雪鳶悶頭吃了一會兒,向旁邊的小屋看了看,那裏原先是李可在時所居住的,他走後便一直空著,現在是楹萱住在裏麵,她已經睡著了。自從她受傷來到這,很多時候都在睡覺,即便傷有好轉,可身體還是很虛弱,每天依舊休息得很早。


    “姑娘,我今天到山下去了,還去了秋水鎮。”雪鳶小聲說道。


    林若雲一怔,神色略有動容,但隨即又裝作沒聽到。


    雪鳶卻自顧自的說著,“本想去看看柳逸陽在不在,可惜轉了幾圈也沒看到他,我在山腳下尋了好幾處,都沒見到人。”


    林若雲又一神動,依舊沒有說話。


    “也不知他在哪裏棲身?難道離開了淩雲山?”雪鳶煞有其事的琢磨著,還有幾分擔心,“他一個人能去哪啊,萬一又遇上了百毒堂的人怎麽辦?會不會又將他抓走?”


    林若雲心上一慌,身子明顯僵了一瞬,又一想,得了次教訓,總不會還那般大意吧。


    “姑娘,葛坤他們最近總聚在一起。”雪鳶話題一轉,說道:“祁元真的傷勢一直反複無常,這些弟子們的心也浮躁不安的。”


    “你又去偷聽人家說話!”林若雲板著臉,責道。


    雪鳶急忙解釋,“我沒有偷聽,隻是看到幾次。”


    林若雲拂手一笑,說道:“這也難免,一派之掌出了事,便是天塌的大事,他們不急不躁才不正常。隻是,呂維來了幾次,談及他師父時,也沒聽他提過什麽啊?”


    “我遇到的那幾次,也不曾見到呂維和李可。”雪鳶說道:“李可時常侍奉在祁元真身邊,呂維又總是獨自一人,就是那項勇我也隻見著一次。論資質,葛坤和項勇不相上下,祁元真把許多事都交給他們倆去辦。不過,姑娘,我可是不看好這群人的。”


    林若雲頗感驚訝,疑道:“何處此言?”


    “各懷心思!”


    林若雲當下掩笑,道:“是人就有心思,這有何妨。加之近來事情不少,難免心中慌亂,大家聚在一起說一說,也是求得心安。”


    話雖這樣講,林若雲還是費神想了想,若說他們不安,也有自己的緣故在其中。很多事說開了沒什麽,但偏偏靈氣一事,萬萬不能透露,這才惹得眾人猜測無度,也實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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