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又一次深邃,漫天繁星迷人眼,亂了方位,隻在這不見月的夜裏,渾然天成,美輪美奐!若能投身星辰,以閃爍之光,遙走天際!


    悄無聲息,屋裏靜極了……


    門窗緊閉,不知從哪裏來了一陣風,燭苗搖曳,忽地化作了縷縷輕煙。[]林若雲氣定神閑,緩緩睜開眼,案上的香爐中,冉起的雲煙被吹散,彌漫在屋中,陌生而潮濕的氣息。


    她站起身,回望著畫中的人,‘啪’!房門開了,初冬的夜裏,涼涼的風絲像是從冰封的湖水中抽出來的。屋外黑漆漆,光禿禿的土地似被風吹得硬梆梆,林若雲慢慢走了出去……


    “是誰?”


    院子裏又旋起了風,一個聲音悄悄靠近:“你忘記了……不,你不是她!雖然你的樣貌與她無差,可她卻無**回,她隻有今生沒有來世,你也一樣!”


    林若雲呼出一口濁氣,問道:“你認得陸欣顏?”


    “嗬,嗬嗬,嗬嗬嗬……”


    這笑聲淒涼而遲緩,載滿了滄海與桑田,他卻不再說話了。林若雲知道此人還在,隻是奇怪,為何自己察覺不到他的方位,甚至他的氣息,身邊除了風,隻有涼涼的寒意。


    “你是誰?”


    “這無所謂,我認得你就夠了。”他悠哉的說道:“今晚的星空真美啊!恰如當年那日。隻可惜啊!如今這話隻能對著與她容貌相同的你說了。就連她都可以一死了之,而我卻要追著這足跡,永遠,永遠沒有止境!”


    林若雲的衣裙被寒風吹得如冰一般涼,而這番聽起來沒頭沒腦的話,卻像破冰的大錘,濺起了冰淩。


    “你究竟是誰?”


    他粗重的呼著氣,些許停頓後,說道:“我也矛盾啊!是想要你死才對吧!可又不舍,你若死了,那下一世的地之靈氣,還會是她的模樣嗎?你是額外的驚喜,我多想這驚喜的日子,能延續得久一些。”


    環視著這空無一人的院落,聽口氣來者並非善類,是與魔界沆瀣一氣之輩,還是……他就來自魔界?


    半響後,周遭的冷空氣消散了,連風絲都不見了。林若雲卻沒有回房裏去,她靜靜的想著那人所說的話,卻怎麽也想不出頭緒。她所了解的陸欣顏是來自清風明月的講述,還有牆上這兩幅畫卷,且都是圍繞著天地靈氣,對於其他事一概不知。


    她就這樣站在門邊,目不交睫的看著陸欣顏的畫像,隻恐不能將她看得活過來。


    直到天亮了起來……


    眾人前後出了屋子,經過院落時看到了她有些反常的舉動,便了院子想詢問一聲。閆冬走上前,瞧著她的眼神怪可怕,緊了緊喉嚨說道:“再看也是那個樣子,有什麽可看的,大家還等著和你商量事呢。”


    林若雲回過頭,仔細掃量著眾人的臉,沉沉的說:“知道我最討厭什麽嗎?”


    眾人身子猛一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朝柳逸陽看去,但他的目光隻是安靜的注視著林若雲。三大長老不安起來,從昨天回來後,這是聽她說的第一句話,竟讓人有些掂量不出。


    “姑娘……”


    “我最討厭,人家把我當作陸欣顏!”林若雲恨恨的說道。


    清風急忙上前一步:“姑娘,咱們沒有啊!”


    “是否發生了什麽事?”空長老不安的問道。


    林若雲哼了一聲:“這骷穀,這蕭莊,我原以為這是唯一一處無人能驚擾到的地方,我雖不喜歡這裏,卻能在這尋得片刻寧靜。(.無彈窗廣告)可是我錯了,世上沒有不可破的屏障!長老問發生了什麽事?我倒想問各位長老,若有一日,我死在這蕭莊,你們怕也渾然不知吧?”


    這話語著實震人心魄,三大長老慌忙跪伏於地,請罪道:“是我等失職,是我等失察!還請姑娘明示一二!”


    “和陸欣顏有瓜葛的,不止蕭維一個吧?”林若雲背過身,仍是盯著那畫上的人:“你們瞞著我,隻講與天地靈氣有關的事,可他人卻是為了旁的。我也想找人明示一二,你們可有法子,讓這畫中人開口啊?”


    三大長老惶恐不已,空長老忙說道:“姑娘消消氣,容我等仔細想想……”三人急著往千百年前找記憶,突然想起許多年前,玉芙蓉造訪蕭莊,問了問關於蕭莊大管事的一些問題:“鄔讚?”


    “鄔讚是誰?”柳逸陽疑惑道。


    虛長老回道:“他原是蕭莊大管事,蕭莊遷址後,原蕭莊便是交由他照拂,還有蕭莊主和蕭夫人的兩個兒子,也是由他代為照顧。”


    林若雲心頭一震,手上猛地攥了下拳,夜青……如此一來,那夜青成魔便是此人作祟,卻不知另一個孩子又是怎樣的下場?


    “這鄔讚和陸欣顏?”


    隱長老忙解釋道:“他們隻是主仆啊!而且鄔讚和蕭莊主情同手足,私下裏關係很好,對蕭夫人從來畢恭畢敬,沒看出什麽啊……”


    “三位請起吧。”林若雲麵色有所緩和:“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他。”


    三大長老踟躇良久,空長老還是如實回了:“記得有一次,雲霧鎮的三姑突然來找我們,她說蕭莊大管事還活著,鄔讚現已化名為鄔山,而且一直挑唆南巫對您不利。那時,您剛解禁地之靈氣不久,我們擔心您因怒生恨,會發生可怕的事,所以沒有告訴您。”


    “鄔讚,鄔山,是他在挑唆南巫?”林若雲冷冷的笑了兩聲:“你們怕這怕那,卻把我瞞得好苦啊!我說南巫怎麽突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還把紅巫師的首領派來致歉,想必是三姑之故吧。”


    “是我等思慮不周,愧對姑娘,罪該萬死!”三大長老再次跪地請罪:“姑娘,難道那鄔山到此地來了?”


    林若雲輕歎一聲,回道:“昨晚,他與我說了些話,卻未透露其身份,這不過是我的揣測。但此地有必要細細勘察一番,我並未察覺到他的氣息,不知是他成魔之故,還是采取了什麽法子隱蔽。”


    “是,我等這就前往各處查看!”


    三大長老匆匆離去,分頭巡查蕭莊、骷穀,乃至附近山巒。鄔山若真的成魔,應該不可能靠近骷穀,這裏無論護塔石,還是鎮殿寶塔都是由天地靈氣締造而成。若非上次封印鬆動,就連魔王戕也妄想在這裏顯形,區區鄔山怎麽可能來去自如,還不被察覺!?


    雪鳶拍打著翅膀,落在院裏的一棵矮樹杈上,這些年它一直在骷穀和安山城兩地徘徊,因安山城人多,在骷穀的日子相對久一些,即便要去那邊也選擇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


    而它此次出現,是林若雲有話要它代為轉達,自然是轉達給雲霧鎮的玉芙蓉了,她有辦法使南巫態度大改,必是知道更多的事!


    雪鳶走後,林若雲回了房間,閆冬好奇,拉著柳逸陽也跟著進了房間,清風明月看此狀況,隻好準備了茶點,讓他們慢慢的聊。


    “怎麽,你和蕭莊還有旁的牽扯嗎?”閆冬拿著酥點,邊吃邊問。


    林若雲輕歎道:“我也不想,可事情總是往我不喜歡的方向發展。”


    閆冬抬頭看了一眼畫像:“他們倆還有兒子?奇怪了,為何不讓他們的孩子繼續他們的任務,偏要找我們這不相幹的人。”


    林若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也不清楚孩子的事情。”


    “其實……”清風謹慎的看看二人,解釋道:“長老們是在蕭莊主和蕭夫人成親一年多才去的蕭莊,那時候蕭夫人已有孕四月。聽長老們說,生產之後的蕭夫人身體一直不好,也沒打算再要孩子,可不知為什麽?後來還是有了,生下這第二個孩子,蕭莊主和蕭夫人的靈氣就有些失控了,才不得已來了這。”


    林若雲捧著杯子,暗暗思量,如果他們不能生孩子,為何後土不及時製止?如果可以有孩子,靈氣又為何會受影響?


    “你怎麽不說話?”閆冬抬了下眼睛,問道。


    林若雲看了看盤子裏的酥點,笑問:“這個好吃嗎?”


    “還可以。”閆冬嘴裏咀嚼著,點了點頭。


    林若雲將盤子往他跟前推了推:“那就多吃點,清風明月這做點心的手藝是跟蕭夫人學的,我總覺得過於甜膩。”


    “怕是這位蕭夫人心裏苦吧。”閆冬笑了笑,將杯中茶喝了個幹淨,往下順了順這有些甜膩的酥點:“我現在也苦啊!所以吃起來不覺得甜,但吃多了確實膩。那個鄔讚還是鄔山的,他想幹嘛?”


    林若雲品了品杯中茶,說道:“想我死!”


    “這不稀奇,反正想你死的也不止他一個。”閆冬撣了撣手上的碎渣,無視旁人的調侃道。


    眾人尷尬不語,隻有林若雲微微含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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