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她終究還是感動了,剛才我那麽逼她,她不肯說,現在卻因為我可以不顧她的可疑身份放她走,決定坦白一切。


    她想了想,對我說道:“公主可知醫聖穀?”


    我搖頭,這是什麽,看起來像江湖門派,又像是山穀名,可是我剛來這個世界不久,對這個世界的江湖一無所知。


    她笑了笑:“公主失憶之前,是一定知道醫聖穀的。”然後開始緩緩開口,向我講述醫聖穀的故事。


    五百年前,三國鼎立時期,醫聖穀某位先人的摯友被陳國皇帝害死,那位先人在極度痛苦中,拋棄了醫者仁心的原則,想出了一個決絕的複仇方法:以毒殺盡陳國皇族。


    於是那人想辦法做了陳國禦醫,趁機給後宮水井投了一種毒,後宮諸人感染後症狀極似天花,而治療天花的藥物正能加強其藥性。皇帝多方求醫無果,最終後宮諸人及皇室全族覆滅,那人便發書信告知世人自己的所作所為,然後一把火燒了皇宮,大笑著葬身火海。


    至此,陳國滅亡,其他兩國君主對醫聖穀的能力極為忌憚,合力圍剿醫聖穀弟子。最終為了結束紛亂的局勢,醫聖穀與皇室達成協議:永不進入朝堂,一旦發現有醫聖穀弟子躋身朝堂,定斬不赦。這個約定,經過了幾百年的改朝換代,一直到現在的齊朝一統天下,都存在於皇室和醫聖穀之間。


    我聽的有些發愣,更有些沒反應過來,沒想到會有一個組織比一個朝代存在的時間還要久。不過再怎麽久,史書對這些江湖門派還是不予記載的,這個世界的史書中隻說陳國因京城天花肆虐,累及皇室而亡。不過,我倒是十分佩服那個醫聖穀先人,為摯友衝冠一怒,引出如此大的故事。不過為了一個人亡一個國家,應該是摯愛不是摯友吧……


    “這麽說……你是醫聖穀弟子,那麽你入朝為官,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掩蓋我醫聖穀弟子的身份。眾所周知,醫聖穀弟子是不會入朝為官的,”說到這裏她露出了有些汗顏的神色,“但是顯然,這個方法失敗了,那些人還是繼續尾隨我,想要將我捉住……不僅如此,我還成了駙馬,陷入朝堂無法脫身。”


    我看著她頗為惱恨的神色,暗自尋思,看來她是真的不想陷在京城,做這個駙馬。此刻我讓她走,她心裏肯定十分樂意。想到這裏有些氣悶,不過總感覺我好像忽略了什麽……卻想不出來,隻得先繼續問她:“這樣就入朝為官,你不怕身份泄露,父皇將你斬首麽?”


    她訕笑了一下:“其實一直以來,很多醫聖穀弟子都曾入朝為官,並不為什麽目的。因為醫聖穀不似其他門派,別的門派,其門人無論怎樣遊曆江湖,都是要回到總壇,受其管轄,為其效力的。而醫聖穀,學得醫術就是為了醫澤天下,有很多人學成出穀,便再也不回去了。這些人也隻是一心向醫,略有武藝的普通人,想做官的,自然就去做官,又有誰知道他們是醫聖穀弟子呢。”


    聽到這裏,正在苦思冥想抓不住重點的我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猛然抬起頭看著她。直到她被我看的神情開始不自然,我才開口問道:“這麽說,你既不是前朝公主,也不是建王手下,更不想顛覆朝堂,謀朝篡位?”


    她愣了片刻,然後說道:“是啊……我謀朝篡位做什麽,當今陛下聖明,四海承平,我何必逆天行事。再說,我並不適合朝堂……”


    我目光灼灼,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急切:“那麽,你所要掩蓋的父皇會將你斬首示眾的事,僅僅是一個身份,這個身份會非同尋常,僅僅是由於幾百年前的約定?”


    她點點頭,眸光閃爍,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低聲說道:“是的……”


    我再也忍不住,十分暢快的大笑起來,對她說道:“那你就不必走了!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我又不是迂腐之人,此事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


    之前的陰鬱一掃而空,還以為今夜是訣別,還以為再也不會有機會和她遊園散步,比試劍法,卻不想她根本就不必走!


    被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充斥,很想扯住她搖晃,抱住她大笑,不過她現在已經默默的在床上挪了挪,挪到離我比較遠的地方,以她現在對我的防備,是絕對不會允許我這麽做的……


    這倒是比較坑爹的一個方麵,那種自從我知道她是女子後,她在我麵前輕鬆的相處氣氛以後再也不會有了吧。不過現在這樣似乎也不錯……既然我已經愛上她,左右都是要讓她知道的,在這種情況下讓她明白我的心意,效果似乎更不錯。剛剛我可是在明知她有問題的情況下還要放她走,而且十分痛苦的放她走的!她會有一點點感動的吧……


    平時的那些小的方麵對她好,說明不了什麽,在這種生死關頭才最能表現出一個人的內心。我居然既刷了她的好感度又不用和她分離!如果有係統存在的話,不知道我剛剛是升了百分之幾的好感度了,上天果真待我不薄!


    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過癮了……忽然想擺個宴席好好慶祝一番,剛走了兩步想要叫人,忽然想起剛剛已經吃喝過了,可惜了那一桌好酒好菜,在痛苦的心境下被我食不知味的浪費了。不過剛剛酒似乎喝的有些多,現在心情一好,居然感覺有些迷糊,眼前的綴著流蘇的簾子都有些重影了……咦,我為什麽對著簾子?


    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因為無處發泄喜悅,猛然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按照常理推斷應該是一邊踱步一邊自我陶醉一邊傻笑,那個樣子一定很傻……連忙回頭,她果然笑的十分欠揍的看著我,這回丟人了……


    不過她現在一身女裝,斜靠在床頭,一部分長發軟軟的垂在胸前,本就鉤人的眸子又盛滿了笑意,流光溢彩,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很撩人嗎?


    抽身往回走,也帶著笑意一步步靠近她,她意料之中的停了笑,坐正了身子,眼神有些躲閃。我走到她麵前,對她笑道:“你不許走了,知道了嗎?”


    她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眸道:“可是我是一定會走的……”


    有些氣悶的坐在她身邊,問道:“為什麽?”


    她似乎又想躲遠些,可是已經到了床頭,沒辦法再躲了。看著她,略帶挑釁的笑了笑,她終於迎上我的雙眼,想了想說道:“相對於朝堂的勾心鬥角,我還是更喜歡醫澤天下。況且,雖然在京城不會動不動就被跟蹤,很安全,但我總要把事情弄清楚,解決掉,不能一輩子躲在京城。”


    她喜歡醫澤天下……其實我也喜歡,不過她會這樣說,顯然我在她的心中,還沒有多少分量。有些低落,不過馬上調整好心態,她和我並非對立的敵人,不需要立刻離開京城,永不相見,這已經很好了。看來我這條路任重而道遠,誰讓我是先愛上的一方呢。不知道還要多久,她才能願意為我留下來,如果她願意為我留下來,我為她離開京城又何妨。


    至於後麵的理由麽……剛剛光顧著開心她不必走了,居然忘了問這個我一直都疑惑的問題。“那些人為什麽想要抓你?”


    她笑了笑:“這本來也算正常,醫聖穀享有盛名,其門人在江湖上卻頗為低調,甚至杳無蹤跡,一旦有人泄露身份,便會引來各色人等,除去想要結交的,便是對醫聖穀不服氣或是想要利用醫聖穀的人。所以我們雲遊天下的時候,一向是隱瞞身份的。一開始被跟蹤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些人隻是單純的想教訓我,或是試試醫聖穀是否如傳說中的那樣,可是後來才發現沒那麽簡單。”


    我認真的聽著,她的身份,她所處的江湖,在我看來都是奇妙的存在,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世界。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醫聖穀,了解一下她過去的人生。


    她繼續說道:“本來想著參加了會試,做得官,不論是京官還是地方官,對方應該都不會認為我是醫聖穀弟子了。畢竟醫聖穀的行蹤詭秘,從別的渠道得知的醫聖穀弟子身份並不可靠。可是我都已經成為駙馬,他們仍然不放過我,甚至還出現了契丹人,所以他們要捉我的目的恐怕不簡單,而且,醫聖穀弟子中,應該有內奸。”


    原來她也不知道原因。可惜這次契丹人落網,也沒有審出什麽,還是要釣到大魚才行。對她笑道:“這件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咱們兩個一起捉鬼鬥邪!”


    她看了我一眼,“隻要公主在我放外任的時候不要攔著,就好了。”


    哇噻,她怎麽這麽聰明,知道我會攔著!不過既然不讓攔著,那我就和她一起去好了,官員帶家眷應該是可以的吧……至於我公主的身份麽,我已經準備好做曆史上第一個不好好待在京城的公主了。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李唐王朝那個公主十分胡鬧的時代,那我就做表率好了,反正大齊也算開放,我頂多就是隨夫亂跑,又不會幹政,覬覦帝位,養男寵什麽的。


    愉快的答應了她不會攔著她,她十分狐疑,顯然並不相信我的話。然後她挑釁一笑:“公主,我若想走的話,你是攔不住我的。”


    我有些鬱悶,她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刺激我麽?明知道我不想讓她走……她看了眼有些低落的我,才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安,然而我馬上抬頭,一臉無害的笑了笑說道:“你說的沒錯,可是那些以後再說吧,現在夜深了,請駙馬安歇。”


    如願以償的看著她瞬間糾結的表情,覺得解氣又令人鬱悶。本來不著急歇息的,還想好好問問她江湖是什麽樣子,醫聖穀是什麽樣子,可是現在,我倒想看看她想怎麽樣。我也該想個辦法,解決一下我們之間詭異的相處氛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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