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暗流


    “哐當!”


    “道泉!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蔡府管家,剛剛靠近蔡攸的住處,就聽見這大公子正在屋內發泄。


    門口的伺候的小廝,正神情畏懼的小心站立著,連大氣都不敢出。眼見府中大管家過來,連忙行禮,卻不敢出聲。


    老管家是看著這大公子打小長大的,自然熟知他的品性脾氣,微微搖了搖頭,也不進去,就在屋外高聲喊道:“大公子!相爺吩咐,讓您去他書房一趟。”


    蔡京已是將從昨日到今天的事情經過了解清楚,隻是麵無表情看著自家大兒子滿臉憤慨地邁進書房。


    “爹爹!”蔡攸與他這父親的關係絲毫談不上融洽,時常便有些衝突。進了門也不多說,隻是循禮應付著喊了一聲,隨即就是默然不語。


    “嘿!”蔡京先是冷笑一聲:“你如今卻是愈發長進了!跑去狎弄羌女,跟人爭風,竟是還有臉去官家那告狀。”


    “是那道泉動手打我,卻不是我與他爭風!”蔡攸頓時爭辯到。


    “你不去招惹於他,那道泉如何就會打你?”蔡京見他如此,也是火氣上來,厲聲訓斥到:“那地方該是你去的?!被打了也就算了,竟然還去宮中告狀?!你自甘下作也就罷了,你爹我卻還要幾分顏麵!”


    “哼!”蔡攸隻是不屑:“爹爹即是倡言‘豐亨豫大’,世人嘩然,孩兒倒不知還有甚顏麵?”


    “逆子!”蔡京勃然大怒,拾起桌上的鎮紙便是擲了過去。


    蔡攸忙是躲閃,但也隻來得及舉手格擋,卻被那石鎮紙狠狠砸到了手肘處。


    那老管家卻是有所預料,早就在門外提防著,如今急忙進來勸阻。他先是扯了蔡攸一把,隨即擋到蔡京麵前:“老爺,老爺!莫要如此,且消消氣兒,身子要緊。。。”


    那蔡攸被扯得一下,順勢就到了門邊。見那蔡京還瞪著他,手中依然在桌上尋摸物件,他也不耐這無數次反複上演的戲碼,自顧著掀簾而去。


    “畜生!畜生!”蔡京氣得嘴角哆嗦,猶是罵聲不止。


    “大公子自幼就是這番脾氣,老爺不理他就是,莫要為此氣壞了身子。”老管家直在邊上勸解。又端過茶來,服侍蔡京喝下順氣。


    “大公子雖然性子有些頑劣,但才學還是有的。更難得與官家頗為相得,待得日後經曆些事情,老成一些,便會好的。此番也是那道泉過於張狂的緣故,大公子又未曾如此吃過虧,才會如此行事失措。”


    “經曆些事情?!我看他卻是作死的性子,總歸一天惹下潑天的禍事才肯罷休!”


    蔡京還是氣惱未消:“既然這道泉能有膽教訓他,我便請官家給個宮觀使的名號,幹脆將這逆子發送到道泉那自然靈虛觀去,省的他在京中天天惹事。我也眼不見為淨,多活上幾年。”


    道錄院鑒義,柳子越,此時正行走在那紅塵閣內。


    隨著領路的婢女,在內院拐來拐去,眼見著就進了那羽色姑娘的居處,柳子越心中就是生出許多綺想來。


    他自幼為道,於那道經上用功二十載,靠著熟讀三洞經義,得了霍沙的看重,專在道錄院管那品鑒道經,並兼著修編道藏的事情。即便是那主管道藏重修的狀元公黃裳,也是對他博覽道書的本事讚賞有加。但凡遇到道書不知該當歸入三洞四輔哪一部中時,便是要問詢於他。


    說起來,如今剛剛年近而立的柳子越,在道門已算得上是拔尖的人物了。霍沙就常常說到,日後這道錄院多半要交給他來掌管。


    這般人物,卻偏偏就是拜倒在那羽色裙下而不能自拔。自打認識了羽色,不到兩月,就已是深陷情網,每日得閑就是心中默默回味羽色的一顰一笑,任由心中泛起絲絲甜蜜和苦澀交雜的味道。


    但這一年有餘,今日裏卻是頭一遭被請到羽色的閨房相會。柳子越心中不由得多出些期待來。一路上直在想著,莫不是羽色姑娘終被自己一份癡心打動,今日裏就要上演郎情妾意的戲份。。。


    待邁進屋內,看見那羽色一身慵懶,隻著輕衣不施粉黛的模樣。柳子越心下便是懊惱,自己也是與那道泉慣熟的,為何不曾去討要得一顆藍色築基丹隨身帶著。


    羽色看他進來,便是巧笑連連得迎了上來。那薄紗輕衣包裹下的身軀搖曳生姿,隻晃得已是滿腔綺念的柳子越虛火上升,口幹舌燥。


    羽色這幾步看是隨意走來,卻是有個名號,謂之‘步金搖’。正是專用來顯露女子風姿的秘技,與後世貓步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上前幾步,熱情招呼著:“鑒義來了,且快坐下。奴家今日冒昧相邀,鑒義果然就撥冗前來,卻讓奴家不勝自喜。”


    “姑娘相召,子越怎會不來?”柳子越雙目始終未離羽色那張嬌豔的臉頰,心中一片火熱:“喊我子越就好,或是柳家哥哥也成。今日也無旁人,莫要生分了!”


    羽色瞧他這般癡迷模樣,抿嘴一笑,卻說到:“今日裏卻正是要為鑒義引見一位客人。柳家哥哥什麽的,還是改日再說吧。”


    隨即,就聽這屋子內間傳來一聲朗笑,一位中年男子便是從容邁步出來。


    “見過柳鑒義!本人乃是無漏閣金求德,聽得鑒義名聲,生出結交之心,便請羽色姑娘代為相邀。冒昧之處,尚請鑒義見諒才是。”嘴上說著冒昧,那蠟黃臉卻絲毫沒有半分愧色,大大方方地便在柳子越身邊坐下。


    剛看到這男子突然出來,柳子越本是已起了身,但這金求德坐下之間,卻是拉過柳子越的手,硬是將其讓回座中。


    見這男子在羽色閨房中如此從容,一副此地主人的做派,而剛剛又是自那內室裏出來。柳子越心中頓時就什麽東西碎掉了一般。臉色從剛才的滿麵**,迅即變得一片青白。嗓子眼就如被堵住了一般,對著這金求德的寒暄,張了張嘴,隻是勉強吐出一句:“幸會!幸會!”


    “徒兒,還不先給柳鑒義上杯茶來!”見他神色有些恍惚,金求德隻是笑笑,不以為意。反倒是對著羽色吩咐了一聲。


    聽得這一句“徒兒”的稱呼,柳子越頓時又活了過來。隻覺得天色依然晴朗,氣候也是溫暖宜人。


    柳子越急忙再度起身,肅容躬身行禮:“原來是羽色姑娘的師父,柳子越卻是失禮了!”


    “鑒義且坐,我也是修行之人,雖是與鑒義的道門頗有不同,但也無需講究這等俗禮。”金求德笑著說道。


    兩人又是攀談了一陣,待得化解了初次見麵的生疏,那羽色乘機在旁說道:“我師父這次來京,聽奴家說起當下正是聲名鵲起的道泉,頗有幾分好奇。奴家知道鑒義深得了霍沙道錄的信重,也與那道泉相熟。此番請來,就是想請鑒義解說一番這道泉之事。”


    柳子越正是要竭力討好羽色,又看她師長在此,連忙抖擻起精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道泉自上次來京以後的種種作為一一說來。


    間中,這金求德頗問了些關於自然道所奉教義的事情。


    將這場會麵當做了女方家長見麵考較的柳子越,本就長於經義,自是引經論典,述及諸家,聯係當今道門各宗差別,將這其中微妙分說得極是清楚。


    待得送走了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柳子越,羽色回得屋內,便是嬌聲問到:“教主,今日這柳子越解說的可還合意?”


    “於我頗有些啟發。哈哈!我看這柳子越對你可是癡迷得很。”金求德一邊打趣著,一邊伸手攬過羽色的腰肢。


    “徒兒的心思教主難道還不知曉?”羽色順勢半坐到了金求德的腿上,身子就如無骨般粘了上去。嬌嗔到:“徒兒隻想著教主神國高舉的那一天,能讓徒兒升入神國,永遠服侍陪伴著教主。”


    “到時自然少不得讓你做個聖靈。”金求德溫聲許諾,探手在羽色身上遊走撫摸著:“不過,這柳子越倒是個人才。不僅道門經義嫻熟,人也長得很有幾分清秀可人。”


    羽色身軀微微一僵,隨即又癱軟下來,一味逢迎著金求德的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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