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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爆炸聲之後徐向北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麽那聲音是從天上傳來的?


    徐向北將空識擴展開來,從空中俯瞰著整個帝都。恰好這個時候,第二次爆炸發生了。徐向北的空識捕捉到強烈的閃光,發光源居然是漂浮在空中的那隻“眼睛”。


    曾經的天上軍機動要塞,失去機能之後作為帝國最大軍港漂浮在帝都上空的巨大浮空島嶼此刻陷入了一片混亂。第一次爆炸點燃的大火在島的一側蔓延,滾滾濃煙讓徐向北直想起海灣戰爭時期科威特那燃燒的油田。


    但是第二次爆炸之後,高密度的第八粒子雲從島上泄露出來,漫過環繞著浮空島的環狀筧橋,吞沒了筧橋上那複雜美觀的古代刻文,一路向著天空的各個角落擴散開去,形成了一塊厚重的第八色烏雲,烏雲的邊緣還在以緩慢的速度向外推進。由於第八粒子的富集,空中的光線漸漸的扭曲,在粒子雲附近形成一個透鏡地帶,遠遠看去,就好像有什麽人往天空中投了一顆巨大的石子,石子激起的透明漣漪一圈一圈的向周圍散開……


    船隻隻依靠光子核心就能實現在空中浮動,但是要進行第一類航法,就必須向光子核心中填充額外的第八粒子晶體,這也是為什麽第一類航法會燒錢的原因。所以港口之類的地方大多會設有第八晶體倉庫,專門用於貯存高度濃縮的第八粒子結晶(這些結晶在被裝進船隻的光子核心之前都不是那麽穩定)。當然,軍港也不會例外。但是這個數量也未免太驚人了吧?徐向北大致估算了一下,和現在化為粒子雲的第八晶體的價值比起來,自己剛剛收獲的那兩百多鑽石幣簡直不值一提……


    可是他馬上又想,那裏可是駐紮了帝國機動艦隊啊,多儲備一點也是當然的吧?


    這麽一想,覺得有道理,於是徐向北就把這個問題丟一邊去了,他的注意力轉向了其他的問題: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議會派的營救計劃裏雖然也包括在帝都內部進行破壞以擾亂對方的部分,卻沒有誇張到炸掉了帝**港的第八晶體倉庫這種地步啊!


    這時候他腦海裏浮現出兩個人的麵容,而此時此刻,距離徐向北所在數個街區的某間書房裏,出現在徐向北腦海裏的那兩個人也和徐向北一樣,在關注著空中的情況。


    “我們還真是幹了一件誇張的事情呢。”坦尼斯把兩隻腳大大咧咧的翹在醫生的書桌上,端著咖啡透過書房的大窗戶看著溢滿了第八色的天空,“那麽多第八晶體一下子都報銷了,那幫吝嗇的大貴族絕對會哭到死,應該給‘莎翁壞死的’上那幫小夥子們記頭功呢!”


    “我都說了是沙恩霍斯特了,說了那麽多遍……坦尼你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的!”卡娜把托盤抱在懷裏,嘟著嘴不滿的抗議著,可是她的翔士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說的也是,”正背著雙手站在窗前仰望天空的肖恩醫生接過坦尼斯的話頭,宛如低語般的說著,“不管是那時接應你回來,還是這次炸掉機動艦隊的第八晶體庫,那幫小夥子們確實為我們的理想立很多大功呐。”


    稍微沉默了一下,坦尼斯問了個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擔心的問題:“我們這麽幹真的沒問題麽?不會導致一些我們不希望的後果吧?”


    “當然不會,”肖恩醫生想也不想就立刻說道,“這次襲擊摧毀了帝國機動艦隊準備用來鎮壓南十字天區各大陸的晶體儲備,應該會給南十字天區的議會派爭取到一些喘息的時間,另外,最近幾個月帝都的狀況比較低迷,群眾們也需要些振奮人心的消息,不是麽?”


    說著他轉過身,踱回自己的書桌旁,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後才繼續說道:“就算這個行動必然會導致貴族派的大規模搜捕和屠殺,那也隻是進一步加深人民對貴族派的仇恨而已,期間的犧牲,也是達到我們的目的所必須的。”


    “大義的名分……嗎?”坦尼斯微微歎了口氣,“你說的我都理解,不過,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我們不希望的後果’是指其他的事情。”


    肖恩醫生攪拌手中咖啡的動作稍稍頓了頓,隨即又恢複如常,同時醫生的臉上還掛出了笑容:“是這麽回事啊,剛剛我誤會了還真抱歉,不過,拍胸脯對夏亞的實力做出保證的不正是你麽?‘能在那個卡特雷亞的近衛翔士團的十二翼天翔士當中七翼的尾追堵截下重創一翼後安然逃脫(翼是這個世界衡量翔士的數量單位,就和地球的x騎騎士一樣),這樣的實力就算是仰仗羽翼的優秀所得來的,那也足以自傲’——這不是你跟我說的原話麽?”


    看著把自己說話時的語調神態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醫生,坦尼斯隻能驚異的大張著嘴巴。


    站在他身邊的卡娜隻能“啊哈哈”的幹笑。


    “所以就讓我們相信夏亞先生的實力吧。”肖恩醫生用這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說完他又將茶杯遞到嘴邊,品嚐咖啡的時候他那夾在眼窩中的單邊金絲眼睛閃過一絲光芒。


    要讓徐向北聽到這段話,他非罵娘不可。


    不,他現在已經在罵了,因為還不確定這就是醫生他們幹的(徐向北不知道醫生他們的勢力滲透進了機動艦隊),所以他隻是在反複問候製造這場騷亂的主謀的祖宗們。


    你們也挑下時間啊,他心想,這不是存心給我找茬嘛!


    徐向北之所以會叫苦連連,是因為此時懸浮在空中的浮空島就像個被捅了的馬蜂窩一般,一群一群的“馬蜂”正從它身上湧出來,被馬蜂紮到最多也就腫上那麽幾天,可要是被現在拖著第八色尾跡一群一群離開浮空島的那些“馬蜂”紮了,他徐向北估計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那些“馬蜂”都是裝備著致命武器的天翔士,看那數量絕對不止數百翼。


    而因為在混亂中無法把握狀況,誤以為軍港遭到突襲的戰艦們,也像炸了鍋一般,一股腦的砍斷纜繩,也不管補給裝沒裝完,就爭先恐後的離港。這個時候,如果把浮在天空中的前天上軍要塞比作一顆掛滿了果實的蘋果樹,那麽那環狀的筧橋就是它的枝幹,係泊在筧橋上的艦船就好像它那熟透的果實,而這些果實在剛剛爆炸引起的第八色狂風的肆虐下,稀裏嘩啦的脫離枝頭,砸向地麵——當時的場麵就是如此。


    看到這個狀況的徐向北能不叫苦麽,本來,他對逃跑還有那麽些把握,因為辛德蕾拉就算不進入高速巡航模式,航程也遠比一般的羽翼長得多,再加上追擊自己的羽翼要考慮返航的問題,所以說,隻要硬撐撐過最初那個把小時,他就算安全了,等追擊自己的羽翼都因為航程問題遺憾的放棄追擊之後,辛德蕾拉大可從容的進入高速巡航模式,直奔目的地,把所有的追捕都遠遠的甩下。


    關鍵就是,如何撐過最初的那個把小時。


    好在議會的佯動以及自己起飛時的突然性,多少能分散對方的注意力,贏得一些時間,對於辛德蕾拉的機動性而言,要衝破剛剛那種程度的空中防衛線還是有可能的。但是現在……


    徐向北通過空識查看著天空的狀況,隨即變得越發的沮喪,那密布整個天空天翔士和各種噸位的戰艦,他徐向北覺得自己順利突破的希望越發的渺茫起來。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自己幹脆卷錢跑路算了。


    就在徐向北苦惱的當兒,法場觀禮台上卻有人無法抑製的笑出聲音來。


    麵對雖然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巴,卻毫不在意自己的笑聲被他人聽到的卡特雷亞,站在觀禮台另一側諾曼大公隻能氣急敗壞的吹著自己的大胡子。


    “公爵閣下,”笑了一會,卡特雷亞扇子一收,又端起自己那根長煙嘴,稍微有些盛氣淩人的衝諾曼大公問道,“這難道就是您保證過的‘萬無一失的防備措施’麽?”


    “卡雷。”站在觀禮台最前方正中主賓席上的第一王女忽然開口了,“保持帝國的團結也是身為王族的義務,我想我已經提醒過你很多次了。”


    卡特雷亞立刻收起笑容,畢恭畢敬的對自己的姐姐行了一個屈膝禮:“非常抱歉,王姐大人。”


    她身邊的拓婭也跟著行禮:“非常抱歉。”


    第一王女菲娜·德·拉·布裏多瓦似乎也不想在這多糾纏,她向諾曼大公輕輕點了點頭:“軍港的事情,還是交由擔當本日警備的閣下負責吧,請您務必不要辜負我和母皇的期待。”


    大公趕忙像卡特雷亞一樣畢恭畢敬的鞠躬,隨即領著一幫隨從退下了觀禮台。


    隨後菲娜衝法場裏麵嚴陣以待的劊子手們一揮手,朗聲下令道:“儀式繼續,祭祀結束後立刻開始行刑!”


    原本因為天上的**暫時忘卻了自己狀況的三王女多菲雷亞,聽到自己姐姐這句話語之後,全身抖了一下。劊子手重重的拉了下握在他手裏的鐵鏈,直把身形嬌小的多菲雷亞拉了一個趔趄,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發現斷頭台那浸飽了血跡的拘束鎖赫然就在她麵前。


    鋒利的鍘刀從天而降,幹脆利落的切斷了現在固定在拘束鎖中的野鴨的脖子,劊子手高舉起頸部還在向外猛噴鮮血的野鴨的屍體,像著看台上的觀眾們示意,這是意在說明鍘刀足夠鋒利,可以保證受刑人在感覺不到痛苦的狀態下死去。


    接著,鍘刀在刀背上繩索的拖曳下,又被緩緩的升起。


    看台上的人們的目光,也漸漸的從一片混亂的天空中收回,轉向王女和斷頭台,他們當中許多人要麽背過臉去,要麽用手輕輕捂住了眼睛。


    多菲雷亞揚起頭,看著因為溢滿了第八色光輝而顯得美麗異常的天空,極力抑製著身體的顫抖。


    ——我,就要止步於此了。


    “到此為止!”看台上突然有人大叫著,隨即一發火藥兵器的彈丸直接切斷了鍘刀背麵的繩索,鍘刀再次落入拘束鎖中發出巨大的聲響。


    在排槍的射擊聲中,環繞行刑台最外麵的一圈警衛倒了一半,從襤褸的衣衫中抽出武器的人們呐喊著,跳過了第一道矮牆。


    在一瞬間的驚詫之後,群眾們也反應過來,他們緊隨在手持武器的小夥子們身後,波浪般的湧向行刑台。於是第一道警戒線上剩下的一半士兵,轉眼間就驚奇的發現自己手裏的武器不知何時已經握在別人手裏,並且紮進了自己的胸膛。


    因為過度亢奮而顯得有些瘋狂的呐喊在整個法場上空響起。


    這邊負責防禦的士兵們也立刻動了起來,守備在行刑台一側的看起來像是軍官的人刷拉一下抽出自己的佩劍,向著攻過來的人群一指:“亂黨劫法場了!擋住他們!陸戰翔士隊(其實就是指裝備特殊的光魔護甲和武器的步兵,他們不能飛翔,叫做翔士是一種傳統)上前!鐵桶陣!”


    原本成環狀分布在行刑台四周的陸戰翔士們立刻向著正前方集結,肩並肩排成五道人牆,手中的重劍一起綻放出可怖的紅光。


    多菲雷亞一看就知道,這道防禦是衝不破的,更何況天上還有翔士在飛,周圍的哨塔也在等待開火的命令。


    之所以現在群眾們還未血流成河,隻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姐姐在上麵,沒有菲娜的命令,在王族麵前屠殺王的臣民這種事情,屬於重罪。


    多菲雷亞奮不顧身的前衝幾步,卻被大塊頭的劊子手用鐵鏈一下絆倒在地上。多菲雷亞掙紮著支起上半身,昂起那摔了一臉灰的小巧精致的臉蛋,對著群眾衝來的方向聲嘶力竭的大喊:“回去!快回去!會死的!不要來救我!”


    劊子手似乎想讓自己的“獵物”住口,他邁上一步,抬起手就要往多菲雷亞那精致的臉蛋上抽,下一瞬間他的身體就隻剩下高舉在空中的半截手臂了。


    看著砰然跌落在自己麵前的半截血淋淋的手臂,多菲雷亞一時間嚇呆了:“怎麽……”


    她全然沒有發現,此時她身後的城牆上開了個兩人人寬的圓洞,同樣武裝著光魔鎧甲的戰士們正魚貫而入。


    帶領這群戰士的,是一位悍勇的老人,白發蒼蒼的丹布朗一腳踹飛了多菲雷亞麵前的那半截手臂,大喝一聲:“有我在此,誰敢對殿下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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