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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裏奧尼心情很壞。


    到底是哪裏走漏了風聲呢?那個小個子職員已經被丹澤爾處理掉了,難道在將情報賣給自己之前小個子已經將情報通過其他途徑流出去了?


    科裏奧尼將雙手支在麵前的桌麵上,十指擰在一起,擋住自己那因為氣惱而微微扭曲的嘴唇。科裏奧尼知道,現在考慮這個於事無補,他就像往常一樣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像個決策機器一般開始評估麵前的勢態。


    “教父”的椅子裏麵安裝了高精度的空識係統,原本這是為了讓他能在自己的巢穴遭到襲擊時迅速掌握狀況而準備的,現在卻成了他獲取戰局的第一手資料的最佳途徑,由於有這個係統,科裏奧尼對全局的把握沒準比正在指揮戰艦作戰的艦長還要精確。可這並不能讓科裏奧尼感到半分的欣慰,實際上,如果可以選擇,科裏奧尼寧願自己對戰況一無所知。


    表麵看自己聚集起來的全部精銳力量和溫蒂妮們打了個平手,但實際上問題多多。


    首先,自己派出了三名幻翼中的一名,以及不適合空戰的“泥人”去牽製計劃外的那條船,從之前的記錄看,那條船的最強戰力應該是擁有古代羽翼的三王女近衛翔士長,靠著伊麗莎白要牽製對方足以,可現在竟然又冒出了一名新的幻翼----該死的十三號。她對那艘船地戰力評估根本就和事實不符。目前的數據看來,那名幻翼屬於高速近戰型。理論上講被高速遠戰型地伊麗莎白完克,可遺憾的是,幻翼間的戰鬥從來沒有被克製這種說法,這些人與其說是戰士,不如說是樂師,用名為“羽翼”的樂器彈奏出第八粒子構成的名為“破壞”的樂章----而音樂是不存在絕對的優劣的。


    由於伊麗莎白被新冒出來的幻翼拖住了,原本應該由她牽製地那名禁衛翔士長實際上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隱患,當他完成對“泥人”的壓製之後還不知道會為麵前的戰局引入什麽樣的變數呢。


    其次,溫蒂妮的戰鬥力大大超出預期。科裏奧尼製定計劃的時候,是以“溫蒂妮所有戰士都在接觸到龍誕香之後第一時間為自己裝備武器而全員幸存”為前提來準備戰力地,所以就算演變成現在的狀況,他也應該是擁有壓倒性的優勢,可僅僅是分出一名幻翼對付那條船,科裏奧尼就發現戰況變成了膠著狀態,主要原因就是。科裏奧尼低估了溫蒂妮的低階戰士的戰力。弗朗西斯在他的筆記裏猜測,溫蒂妮沒準是古代天地戰爭時期地上軍守備風暴層的精銳之一,現在看來他們的確有這個資本。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是----在接到多希羅的報告之時,科裏奧尼實際上就將瑪嘉排除在了針對溫蒂妮地戰力之外了,所以現在她擅離職守對整個戰況的影響不大,但是,被科裏奧尼算作預備隊的兩人當中的一個實在是讓教父頭痛不已,本來會將擁有強大戰力的她算在預備隊裏就是因為她太過我行我素,但是科裏奧尼還是沒想到她在局勢如此嚴峻的狀況下竟然繼續玩失蹤。按照以往的經驗,那家夥盡管我行我素,卻不會讓自己的任性導致任務失敗,就是相信著這點,不喜歡不確定因素的科裏奧尼才會將她也算作自己的精銳,召喚她加入這次行動。


    科裏奧尼忽然有種莫名地感覺,覺得這次行動是上天和自己開的個玩笑。


    比如最開始的時候,為了激化人類與溫蒂妮的矛盾,他利用手中掌握的技術,買通了幾名年輕地溫蒂妮近衛。林雷綁架了溫蒂妮地公主,打算嫁禍給人類促使兩邊開戰,誰知道溫蒂妮的族長這麽好定力……而他地女兒也很意外的沒死成。


    也許之前自己過得太順利了,在過去的幾十年中,自己製定的所有計劃基本上都能按部就班的完成。而這一次自己就要為之前的一帆風順付出代價。


    科裏奧尼趕緊將這個不詳的念頭趕出腦海。以往曾經無數次摧殘對手的信念的他十分清楚,一旦被這種陰鬱的情緒支配了身心。那才是失敗真正到來的時候。


    還有希望,科裏奧尼的右手緊緊的捏著左手的虎口,並且對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渾然不覺,他全力思索著對策,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庫夏娜,”科裏奧尼鬆開捏在一起很長時間的雙手,將目光瞥向一直蜷縮在艦橋一角,向周圍肆無忌憚的散發著“好想死”之類的陰沉氣息的少女下令道,“該你上場了,升空吧……”


    “不……不要,我不要去……”少女將身體進一步縮在一起,就像是一件正在縮水的毛線衣一般,“戰鬥,好可怕,大家都想欺負我……好可怕……”


    “庫夏娜,如果你不去的話,那些長著魚尾巴的人很快就會衝進來,”科裏奧尼完全不為所動,隻是用愈發冰冷愈發嚴厲的目光瞪視著少女,說話時的口吻充滿了威壓感,“然後他們會像殺掉爸爸媽媽那樣殺掉爺爺,再像上一次那樣,狠狠的欺負你,把你綁起來,倒吊在杆子上,腦袋浸在水裏,用沾滿鹽的鞭子抽打……”


    縮在角落裏的少女發出羸弱的、無助的哭聲。


    “所以,為了不讓這一切發生,庫夏娜你必須要出去,然後,”科裏奧尼頓了頓,將目光從少女身上移開,以無法違逆的口吻對少女下達著自己的命令,“你要殺掉所有長著魚尾巴的家夥,懂嗎?”


    科裏奧尼地話音剛落。少女就以機械的、沒有半點活物地感覺的動作從地上站起來,她低垂著頭。頭發垂下來遮住了雙眼,晶瑩的淚水還在稀稀疏疏的沿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鋼鐵的甲板上發出細微的、清脆的聲音,那聲音立刻被從包裹艦橋的裝甲外傳來地戰鬥聲吞沒,消失無蹤。


    原本在艦橋上忙碌的軍官們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頭的動作,看著搖搖晃晃的像個人偶似的少女。


    “我知道了,”少女的斷斷續續地說道,“爺爺。”


    科裏奧尼滿意的點點頭,庫夏娜的戰鬥力雖然隻是相當於普通高位翔士。但是她散發的負麵精神力場卻能夠對敵人的戰意帶來極大的影響,沒準可以通過這一戰,可以讓十三人團意識到,取締精神力攻擊型羽翼的研究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特別是四號,那家夥差點就讓一號大師同意將支持繼續進行研究的科裏奧尼逐出十三人團。


    但是教父大人沒想到的是,讓身邊最後一名高位翔士離開自己,是他在這次行動中犯地最大的錯誤。允許臣開始引導迷鎖的力量!”大祭司也顧不得對族長大人行禮,就焦急的諫言道,“否則溫蒂妮的優秀血統將悉數毀於對方之手,就算戰勝,我族也將再無於五十二區立足之根本!”


    “不行。”就像迎接女兒歸來時那樣一身盛裝的阿諾族長斷然拒絕了大祭司的建議,“迷鎖不是武器,如果將它當成武器使用,那才真的會觸犯神的威嚴。而且在這使用迷鎖地力量,隻會讓那些沉迷於力量的人類更加趨之若鶩。那樣我族才真的會陷入不得安寧的地步。我們溫蒂妮不打算和任何人起爭端,隻想安靜的在風暴層生活下去,巨大地力量對我們來說僅僅是負擔而已,特別是我族地年輕人,他們受人類的影響已經太過嚴重,迷鎖隻會讓他們迷失在力量地漩渦當中而已。”


    大祭司盯著族長的麵容,沉默著。


    族長身後溫蒂妮一族的水紋三叉戟戰旗迎風招展,百名黑衣禁衛軍環繞著族長和大祭司率領的一眾高階祭祀,組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圓陣。這百人雖然沒有高階神殿衛士的強大戰力,卻也是個中好手。他們正等待著那兩個將目標瞄準了溫蒂妮本陣的人類高級翔士殺過溫蒂妮軍的重重阻撓。


    就在這時候,禁衛隊中忽然有人大聲報告:“下方,人類居住區方向,有大批翔士起飛!”


    “什麽!”大祭司麵露驚訝之色,“可惡。敵人的援軍嗎?是自治會那幫家夥嗎?隨後傳來的報告推翻了大祭司的猜測:“新升空的人類正在從背麵突擊對方的戰艦!”


    這時候。大祭司不由自主的回頭望向阿諾族長,隨即他收起臉上的表情。沉聲道:“他們大概是想趁機賣個人情給我們,不然的話,他們為何不出動高位羽翼,根據情報最近數月自治會可是一直在擴充自己的高位羽翼力量……”


    “愛卿,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老友,聽我一句。”阿諾族長用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大祭司的話語,“先入為主的偏見會遮蔽雙眼,欲火是智慧的大敵,不要因為心中的感情而失掉了睿智。”


    大祭司張了張嘴,最後卻依然選擇了沉默。


    衫森快馬加鞭飛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天上正在進行這種規模的大戰,剛剛還因為異樣的響動而聚集在街上圍觀人群早都作鳥獸散,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馬蹄敲打著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衫森徑直向著自己的目標飛奔而去。


    當那架早已深深的刻印進警備隊長的記憶長河裏的水車磨坊出現在視野裏的時候,衫森的心不由自主的雀躍起來。


    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是那個固執的老爸也不得不鬆口了吧……衫森在心裏暗想,終於又能夠和你一起升空作戰了,傑米妮。(這一對的故事也被砍進了外傳裏,見諒……或者大家可以看看《龍族》然後自行腦補by被自己到了地作者)


    就在警備隊長向著自己的羽翼地住所飛馳而去的同時。讓科裏奧尼倍感頭痛的那個家夥正坐在某個浮遊島的邊緣,一邊像個十幾歲的少女一般調皮的晃動著雙腳。一邊品嚐著手中的美酒,仰望著打成一團的天空。


    “哈哈,這種時候果然還是要喝酒看熱鬧才對啊,可惜的是沒下雪,否則地話那就完美了。”有著一對尖尖的、酷似貓耳卻又和貓耳有著些許不同的大耳朵的少女一邊說一邊一仰脖,喝光了手中大號木杯裏的瓊漿,很滿足的發出“嗚哇”的感歎聲,隨即從她手邊地籃子裏抓起一顆完全不適合當下酒菜的蘋果一口吞掉,蘋果甘甜的汁水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和原本就殘留在那裏的酒混合在一起,“嗚嗚,太棒了,這真是最高的享受啊……”


    “我說啊,你也該改一改你的吃相了吧,不然的話總覺得可惜了你那幅樣貌……”蹲坐在少女身邊的男青年一臉無奈,雖然口中的建議近乎告誡。但是那口氣聽起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噢?汝這是在關心咱?”尖耳朵地少女歪了歪脖子,鮮紅色的雙眸轉到眼角,似笑非笑的盯著青年的臉,明明比青年矮一個頭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她抬起剛剛抓蘋果的手撩了撩自己的長發,那給人一種豔麗感覺的發色在黑暗中看起來既像是黃又像是紅,難以分辨。


    被少女如此逼問的男青年不由得一時語塞,也不知道是對被少女直接點中心事而不好意思,還是被少女美麗的外表暫時奪去了言語地能力。


    少女看起來對青年的反應非常的滿意,她露出單純的開心的笑容。同時抬起手來,用袖子仔細地擦拭著嘴角。


    “我也沒叫你用袖子擦啊……”男青年似乎終於恢複了言語能力,他一邊歎氣一邊從懷裏掏出手絹遞給少女,“話說回來,我們不去真地沒問題麽?”


    “啊啦,汝不是討厭爭鬥麽,咱沒有硬拉著汝去參戰,汝難道不應該感到高興才對麽?”


    “說是這樣說,但是身為商人,卻是很看中信譽的。收了錢卻不做事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呃,怎麽說呢,反正……也是種折磨……”男青年猶猶豫豫地說著,不住的用手撓著自己的後腦勺。


    尖耳朵少女側過臉。眯起眼睛用那猩紅色的雙眸盯著自己的搭檔。雙手卻在很嫻熟的將新的酒倒進木杯裏。


    “咱可是狼之裏的賢狼,”忽然。少女開口了,說話的同時她端起再次斟滿的酒杯放到嘴邊,隨後抬頭仰望著就像在放煙花似的熱鬧非凡的天空,“對咱來說,人類的爭鬥就像是遊戲,參加與否全看心情呐……所以那個自以為聰明的老狐狸這次是徹底的看錯咱了呐……”


    男青年再次歎氣,以脫力的聲音回應道:“也就是說,這次你覺得讓教父大人急成熱鍋上的螞蟻比參戰本身更有趣?”


    少女並沒有立刻回答搭檔的話語,而是將手中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再滿足的打了幾個酒嗝,才對搭檔露出微笑,讓男青年覺得有些不舒服的是,少女的笑靨中隱藏著些許主人在犒賞寵物的味道。


    “汝啊,”少女就帶著這樣的笑容偷揶道,“還是有點長進的嘛。”


    男青年用力咬了咬嘴唇,不過在和這位奇妙少女一起旅行的那麽多天裏,這樣的事情早已習慣了,男青年也知道,自己是斷然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對少女生氣的。


    而少女則斟滿了第三杯酒,看來今晚她又要像之前無數次那樣,一醉方休。


    “春觀夜櫻,夏望繁星,秋賞滿月,冬會初雪,此所謂人生四大樂事,可惜的是,現在雖然已然入冬,卻還沒有下雪,遺憾遺憾呐……”少女用和內容完全不相符的輕浮表情發著文縐縐的感歎,將酒杯送到嘴邊,卻在最後一刻停住了動作,沒有將杯中晃蕩著的瓊漿送入嘴裏,“啊,還真是稀客啊……”


    少女的話音未落,另一位有著尖耳朵的少女的身影從陰影中漸漸浮現。


    “看來您過得還不錯呐,狼之裏的賢狼大人。”來者用手按住被風撩起的長發,對另一名少女展現出笑容。


    “您也彼此彼此呐,貓之裏的禦社神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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