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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向北再一次騰出時間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月光舟的舷窗外,數小時前還是一片殷紅的火海的五十二區這回又變成了一片銀裝素裹,大雪就像是想要將一切傷痕都掩埋起來似的分外賣力的下著,絲毫不理會劫後餘生的人們心中的淒涼。


    不過大雪也好、心中的悲戚也好,都阻擋不了五十二區的人們邁向今後的生活的腳步。幾乎就在徐向北組織起搜索隊的同時,許許多多的人們也乘上各自的羽翼,飛向天上那巨大要塞殘存的核心柱,那情景讓徐向北直想起盤旋在戰場之上的食腐鳥。最後徐向北不得不動用武力,才保證了自己“摸屍體”的優先權----其實這些人都很清楚此時那艘大鳥上的公爵大人是最高武力擁有者,正因為這樣才讓人更加佩服他們的勇氣,就算是為生活所迫也很讓人敬佩。


    薇拉希拉作為軍用大型光魔係統操控ai也在搜刮行動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她和莉諾卡兩人指揮著老弗丁提供的人員相當有效率的將要塞核心柱內部比較關鍵的光魔技術部件拆下來,塞進了月光舟的肚皮,可惜的是這一次的戰利品裏並沒有月光舟急需的艦載武器,也沒找到類似龍機神的全封閉式球形屏障(就是縮小版的迷鎖)的東西,畢竟核心柱裏剩下的多半是控製係統和能量中樞啥的。


    另外讓徐向北趕到沮喪地是。薇拉希拉和她的護衛們也好,在要塞核心柱內部搜刮來的陸戰自律兵器也好,她們的記憶裏對上次大戰的記憶都非常的零散----薇拉希拉幹脆完全沒有,據說是因為她的製造者在決定讓她休眠的時候就執行了七級刪除標準----比這個標準更高地八級和九級標準分別代表著“將包括人格文件在內的底層程序徹底格式化”和“對硬件執行物理摧毀”,那些兔耳少女們則隻記得自己測試啟動時的情況,和辛西婭類似;陸戰兵器們則可能是因為運轉的時間太久了,就像千鳥那樣在自我更新地時候弄丟了,簡單來說就是“老糊塗”了。


    搞了半天三千年前那場戰爭的真相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麵。徐向北甚至有些後悔放走了那個天上軍製造的高位羽翼。


    做人不能太貪心,徐向北安慰自己,這一回月光舟已經賺翻了。


    賣龍誕香賺到的那隻裝滿鑽石的小箱子還原封不動的放在徐向北臥室的桌子上,顯然它將和徐向北原先地積蓄一道成為月光舟未來地冒險旅程的有力後盾。原本屬於人類自治會的七名羽翼少女中。算上已經和莉諾卡同契的茜茜,一共有五人決定留在月光舟上,當一名普通的女仆,剩下的兩人中也有一人要求隨月光舟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算上薇拉希拉和那一打兔耳兵器少女,月光舟的船艙利用率總算是提高了一點,這樣也可以讓整天盤算著將更多的甲板改造成貨倉地莉諾卡罷手了。如果那名交由地麵上的老弗丁看管的邪道羽翼少女和她的大塊頭搭檔沒有趁亂逃走的話。那就完美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徐向北再一次對自己說,這次是告誡地語調。


    “還真是豐富多變地表情呢。”徐向北的行為毫無例外地引來了辛西婭的調侃,少女正肩並肩和徐向北走在月光舟的通道裏,通道的前方正是月光舟圖書室的艙門。


    “我在圖書室”,希達確實是那麽說的,如此明確的信號徐向北怎麽會聽不出來,尼特族的大司書顯然掌握了些什麽,至於她什麽時候掌握的,如何掌握的。那也是徐向北待會兒要搞清楚的問題,之所以帶上辛西婭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布裏多瓦上流社會中生活如此長時間的辛西婭在察言觀色方麵肯定是比他徐向北這種整天窩在家裏的家裏蹲要強大得多。


    胡思亂想的當兒,圖書室的門就在眼前了,徐向北稍稍停下腳步,深呼吸。隨即推門而


    費舍爾商行裏一片忙碌。從周圍的廢墟裏救治出來的傷者幾乎躺滿了商行經營的酒館和旅店,商行的雇員們恨不得將能見到的所有布匹都拿來撕了做繃帶。由於消毒藥水缺乏,老弗丁讓人把存貨中的光魔技術原料給搬了出來----這些原料裏有不少具備殺菌效果的東西,隻不過用在人身上往往會因為效果太強而疼痛難忍,於是整個商行的大樓裏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哀號。


    相比之下,月光舟附近反而漸漸變得清閑起來,一來是因為補給品的裝載基本完成了,二來就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想靠近給費舍爾商行附近的人類居住區刻下觸目驚心的傷痕的罪魁禍首,也沒有人有那個膽量。


    一下子就由無所事事的閑人變為眾人畏懼的對象,這種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扮豬吃老虎橋段卻絲毫不能讓傑西恩雅感到些許的愉悅,剛剛經曆了激戰的少女正靠著月光舟腹部艙口的邊緣,雙手將自己的巨劍抱在懷裏,一副很無聊的模樣閉目養神。


    忽然,傑西恩雅察覺到背後的動靜,睜開眼睛回過頭。


    “果然來了麽。”黑發少女亮出落拓的笑容,對站在自己身後的貨倉甲板上的金發少女說道,話語裏充滿了未卜先知的味道,少女終於從因為被她靠的時間太久而帶上了不低的溫度的艙壁,站直了身體,同時以反手將巨劍扛到肩膀上,繼續對麵前的少女說道,“其實我早就發現你也在這船上,所以才盡可能的避免和你碰麵,不過,看來該來的總是會來地。”


    傑西恩雅頓了頓。看莉斯沒有說話的意思,才豎起大拇指往身後的卸貨廣場的石板地麵一指:“到開闊地去,沒意見吧?”


    一推開圖書室的門,長相端莊的少女正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上正襟危坐----幾乎所有的小說中,情節都是這樣發展地,所以徐向北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也會看到這樣一副景象,可實際情況卻讓他大跌眼鏡。希達依然是平常那副隨意的坐姿,徐向北推門的時候她正把一張小紙片塞進自己地嘴裏。艙門打開的聲音讓她抬眼睛看著門口,卻沒能對她吃書的動作起到半點阻礙,將一整片寫滿字的紙吞進肚子裏之後,司書少女那纖細的手指再一次伸向了膝蓋上攤開的書本。


    明明都特意換上正是的司書服了。好歹也拿出點和那華麗地衣服相應地架子來吧?


    徐向北拉過一張椅子坐下,跟在他身後進來的辛西婭則順手帶上門,隨即佇立在徐向北身後,雙手交疊在身前,完全是一副賢內助的模樣。


    “很慢呢,夏亞!對於知性美少女的邀請要更積極一點的回應啦!”希達皺起眉頭,有些孩子氣的鼓起了腮幫子。雖然孩子氣。可是徐向北在腦海裏一對比,就覺得還是現在這幅沒頭沒腦的脫線表情更適合她,原因不明。


    不過現在不是插科打諢的時候,徐向北直切主題,開始提問:“你叫我來不是為了測試我的反映速度順帶抱怨地吧?”


    希達將鼓起的腮幫子縮回原來的樣子,簡直就像有個專門負責切換的開關似的,她地表情就在那一瞬間充滿了知性,成熟得方才那孩子氣地笑容就像是幻影一般:“確實,我想現在的我應該掌握了相當多夏亞你感興趣地東西。我覺得還是全數告訴你為好。”


    “現在的我?”徐向北立刻從希達的話語中抓出一個細節,這完全是他在玩逆轉裁判的時候練就功夫,能夠迅速抓到某些可能隱藏著關鍵信息的細節。


    “是的,現在的我,準確的說。是現在的我的表麵意識。具體請聽我一一道來。”希達頓了頓,大概是在斟酌之後的詞句吧。過了一小會兒她才繼續說,“讓我們首先從傾聽者說起吧。莉諾卡大概已經跟夏亞你解釋過了,這個世界充滿了第八粒子,光魔技術就是通過調用第八粒子來完成自己的目的,甚至創造出能幻化成兵器的少女。光魔工匠通過他們掌握的定律和經驗,以及遵循這些定律和經驗運轉的機器來達成這一點。


    “同時,這個世界上能夠通過第八粒子做到一些神奇的事情的人,還有幻翼翔士,夏亞你肯定知道,這些翔士往往能做出一些武器光靠自身的回路無法做到的事情,這就是翔士的精神通過武器的回路與周圍的第八粒子發生共鳴後的產物,這就是艾斯柯佳妮世界一般人認知裏僅有的兩種能夠利用第八粒子的人。


    “可是實際上,還有第三種人能夠利用第八粒子,這種人本身就能夠感受到第八粒子的存在,不需要假借外力就能和第八粒子發生共鳴,從而完成許多許多的事情,這種人嚴格來說就相當於終極進化之後的幻翼翔士,放到小說裏,就是近似魔法師的存在,躲藏在艾斯柯佳妮世界的普通人的認知之外的大型組織一般將這種人稱為傾聽者,”希達看著有話要說的辛西婭,不等辛西婭的話出口,就把它堵了回去,“我知道,瓦利艾爾的情報機關對傾聽者一無所知,可是這隻能說明,瓦利艾爾家的勢力還不夠龐大。”


    心有不甘的辛西婭咬了咬牙,卻沒多說什麽。


    希達衝辛西婭笑了笑,繼續自己的訴說:“傾聽者這個詞本身的意義是傾聽世界萬物的聲音,意指我們能夠聽到第八粒子,和第八粒子互動。而傾聽者不為常人所知的理由有二,其一是因為傾聽者的血統實在太少,在古語中傾聽者這個詞的寓意和現代稍有不同,古語裏它有傾聽神的低語,承受神之祝福的意思,導致這點的多半是傾聽者血統的罕見。


    “其二,傾聽者們往往有別的偽裝,比如尼特族的傾聽者就偽裝成所謂聽林師,並且對外宣稱隻要經過訓練,誰都能擔當這個職務,可實際上,那些沒有傾聽者血統之人能夠掌握樹木的狀況,多半是因為他們掌握了大量關於樹木的知識,並不是通過傾聽做到的,尼特族全族都在為自古流傳下來的幾百傾聽者血脈做著掩護。


    “幾百血脈,聽起來似乎並不算少啊?”徐向北插嘴道,“如果算上尼特族的人口密度,這個數量也不是特別罕見啊?”


    “咋一看確實如此,”希達點點頭,“但是夏亞你應該已經想到了吧,傾聽者之間也充滿了差異,大多數傾聽者的能力僅僅是可以直接感覺道第八粒子,並且做一些比戲法強那麽一點的事情,所以真正具備能引起隱藏在世界背後的大型組織的興趣的傾聽者譜係是很少見的,而這裏麵能力最強的七個譜係甚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這七個譜係中有四個以顏色命名的譜係基本對應第八粒子形成的原石的種類,深紅之伊弗裏特對應光魔工匠們經常拿來製作光束兵器和對於光魔技術非常重要的粒子爐的火源石,群青(接近深藍的一種顏色)之夏奧魯恩對應月光舟上也有應用的水源石,空澄(晴朗的秋日天空的顏色,也就是天藍色)之西露芙對應製作戰艦核心的風石。


    “唯一沒有對應原石,卻也依然以顏色命名的是暮靄之阿修萊特從能力來看應該是和土有關。除了以上四譜係,還有能夠傾聽人的心聲的維利烏斯,負責傾聽過去的聲音的拉普達---也就是我們,以及……”說到這裏希達再一次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悲傷和憐憫,“以及被古人認為是傾聽者當中,唯一沒有受到神的祝福的譜係,遙望未來的紮肯多斯。”


    “接下來,我要講述的就是紮肯多斯最後一代血統繼承者的故事,是漫長曆史長河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剪影。在這之前,我要確認一件事情。”


    說著希達抬起頭,嚴肅而專注的看著徐向北的臉,一字一頓的問道:“夏亞,你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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