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警官陪同律師走進牢房的時候,牢房裏異常安靜。


    李岩所在的鐵籠,除了李岩之外,其他幾個人都在賣力的打掃衛生,不僅地麵幹幹淨淨,連鋼管都給擦得鋥光瓦亮。


    當看到警官的時候,麥克和其他幾個白人的目光,簡直就像看到救星一樣灼熱。


    警官雖然沒說話,臉上卻寫滿了驚奇。


    他是真的很好奇,李岩是怎麽做到的。


    李岩的律師是尼古拉斯·比爾德,他曾經在英國海軍部和阿丹公司的訴訟中,為阿丹公司提供辯護。


    尼古拉斯·比爾德看到李岩的時候,李岩正在看報紙。


    天知道拿來的報紙,監獄裏總是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人確實是神通廣大。


    “李,假期結束了——”尼古拉斯·比爾德輕拍李岩的肩膀,然後就看到報紙的內容。


    羅克遇襲一案,護衛的死亡人數已經增加到六名,已經有兩名傷員在醫院裏傷重不治。


    李岩放下手中的報紙,跟尼古拉斯·比爾德離開房間。


    走到門口,李岩隨手扔給麥克一包煙,又扔下一句話:“這是你們打掃衛生的報酬。”


    手忙腳亂接住香煙的麥克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明白,原來這就叫恩怨分明。


    “待會兒不管他們問你什麽,都要等我的提示。”尼古拉斯·比爾德小聲叮囑李岩。


    李岩微微點頭,對付這些警察,尼古拉斯·比爾德才是專家。


    詢問室麵積不大,勝在幹淨整潔,李岩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尼古拉斯·比爾德坐在李岩身後稍稍靠後一點的位置。


    門開,進來的是一位中年督察。


    “姓名——”


    “李岩。”


    “來自哪裏?”


    李岩正想開口,尼古拉斯·比爾德從身後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大英帝國”。


    “大英帝國——”李岩嘴角泛起微笑,這個身份真好用。


    “你不是南部非洲人嗎?”督察表情嚴肅。


    “南部非洲也是大英帝國的一部分,這個回答並沒有錯誤——”尼古拉斯·比爾德好整以暇,特麽知道你還問。


    督察瞪尼古拉斯·比爾德一眼,埋頭繼續記錄。


    “現在告訴我,公寓裏都是發生了什麽?”督察繼續詢問。


    “李先生現在還不是囚犯,你不能用對待囚犯的方式對待李先生——”尼古拉斯·比爾德幽幽歎息:“——而且我的當事人是外交官,你沒有審訊他的權力——”


    “你剛剛說他是英國人,現在又說他是外交官,那他到底是什麽人?”督察暴怒? 有律師在場的情況下,基本上連誘供都不可能。


    至於刑訊——


    別逗了,不是倫敦警察不會? 而是要看人下菜碟。


    “啊——嗬嗬? 英國外交官——”尼古拉斯·比爾德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 大英帝國自有國情在此。


    督察的呼吸逐漸加粗,眼球開始充血,腦門上青筋亂跳? “啪”手裏的鉛筆被掰成兩截。


    這時候一名警官走進來? 對督察低聲耳語幾句。


    督察表情微妙,聽到最後忍不住歎息,然後合上記錄本? 夾在腋下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岩和尼古拉斯·比爾德都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走吧? 請跟我去繳納保釋金——”警官看向李岩的目光充滿好奇? 就這麽半天功夫? 李岩的名字已經傳遍倫敦。


    同時傳遍倫敦的還有李岩的綽號——公寓屠夫!


    屠夫就屠夫吧? 前麵還要加個公寓? 一點都不響亮,看看人家隔壁的“開膛手傑克”,那才叫一個止小兒夜啼。


    倫敦警察局也是真黑,李岩的保釋金需要整整1200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一個人100鎊。


    李岩本來還以為會有一番唇槍舌戰? 沒想到居然這麽輕鬆就能離開。


    “正常? 英國人巴不得我們和某些人同歸於盡——”尼古拉斯·比爾德不驚訝? 那個督察或許是真的想伸張正義,可惜上麵的人不這麽想。


    對愛爾蘭人,英國政府也是沒辦法? 否則英國政府也不會同意愛爾蘭自治。


    現在不管是意外還是蓄謀,愛爾蘭人找上羅克,英國政府估計巴不得借羅克的刀對付愛爾蘭人,所以英國政府才不會找李岩的麻煩。


    現在這樣多好,南部非洲人和愛爾蘭人自相殘殺,倫敦警察局還能收保釋金,換成羅克,羅克也會這樣做。


    不知道貝佐伊登霍特有沒有把話傳到位,三天時間轉瞬即逝,羅克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然後羅克的報複就來的又快又猛。


    愛爾蘭自由邦都柏林市郊的一棟別墅內,貝佐伊登霍特正通過電話苦苦哀求。


    “我需要更多的保護,南部非洲人的報複馬上就會到來,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就特麽把我送到美國去,我特麽不想在這兒等死——”貝佐伊登霍特能感覺到巨大的危險正在逼近,雖然別墅內外有十幾名保鏢保護,但是貝佐伊登霍特沒有絲毫安全感。


    “輕鬆點貝佐伊登霍特,你現在是安全的,這裏是都柏林,不是倫敦,那位侯爵的手還伸不到這裏——”電話另一端的人氣定神閑,他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我特麽早就和你們說過,千萬不要低估尼亞薩蘭侯爵的能量,那家夥是個真正的屠夫,和倫敦的那些政客不一樣,在某些事情上,他的手下比你們更專業——”貝佐伊登霍特簡直絕望,電話另一端的人也是不懷好意,他似乎正在用貝佐伊登霍特作為誘餌,說不定早就泄露了貝佐伊登霍特的藏身地。


    愛爾蘭人爭取獨立的方式和印度人不同,印度人是非暴力不合作,愛爾蘭人是暴力不合作。


    然而在暴力這方麵,保護傘公司的職業雇傭兵才是真正的專家,愛爾蘭反抗組織的戰鬥力,和保護傘公司相比那就是小孩過家家。


    “放心吧我的朋友,我會保證你的安全,如果那位尼亞薩蘭侯爵的手下敢來到我們都柏林,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朋友這個詞用在這裏特別諷刺。


    “你根本不知道——”貝佐伊登霍特話還沒說話,電話突然被切斷。


    “——喂,喂——”貝佐伊登霍特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磁石電話的質量不夠好,斷線很正常。


    這時候樓下突然傳來類似水袋破裂,以及重物倒地的聲音。


    貝佐伊登霍特感覺不妙,悄悄來到窗口觀察,驚訝的發現剛才還在持槍巡邏的槍手已經倒在樓下的草坪上。


    他們來了——


    我要死了——


    愛爾蘭人果然不靠譜——


    我該怎麽辦——


    反擊還是逃走——


    一瞬間,貝佐伊登霍特腦海中有無數個聲音,好像有一百個小人在吵架。


    這就是專業和業餘的區別,上一章的李岩,這時候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至於貝佐伊登霍特,反抗就別想了,逃估計也逃不掉,這時候貝佐伊登霍特才意識到鍛煉身體的重要性。


    然而現在想起來也晚了,貝佐伊登霍特總算還有點血性,沒有束手待斃,而是跑到臥室裏去拿槍。


    可惜臥室的門剛打開,貝佐伊登霍特就發現臥室裏有個人正拿著一把奇怪的手槍指著他。


    確實奇怪,這是貝佐伊登霍特第一次見到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別懷疑,1922年的當下,消音器早就發明了。


    發明消音器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馬克沁的兒子,他喜歡安靜地環境,特別不喜歡打獵時獵槍發出的聲音,於是就發明了消音器。


    那是在1908年。


    很久以前尼亞薩蘭軍工就開始了對消音器的研究,剛才貝佐伊登霍特聽到的類似刺破水袋的聲音,就是使用了消音器之後的槍聲。


    安裝上消音器,並不是徹底沒有聲音,距離不太遠的話還是能聽到的。


    “先生,請不要開槍,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做任何事——”貝佐伊登霍特一瞬間就癱倒在地。


    “貝佐伊登霍特?”戴著頭套的槍手聲音冷酷。


    “是——”


    “很抱歉!”槍手突然道歉。


    貝佐伊登霍特心中一喜。


    噗!


    槍手直接開槍,沒有給貝佐伊登霍特任何機會。


    這一天有很多人死去,貝佐伊登霍特在都柏林郊外的別墅內被殺,同時死亡的還有貝佐伊登霍特的十幾名保鏢。


    倫敦著名律師查爾斯·戴維在他的辦公室內自殺,警察在現場發現了查爾斯·戴維留下的遺書,他在遺書裏清楚的寫道,對這些年做的事感到懊悔,希望上帝可以原諒他。


    國會議員內皮爾·弗雷德裏克參加了一個午宴之後,在返回寓所的時候發生了車禍,一輛滿載石頭的卡車將皮內爾·弗雷德裏克乘坐得汽車直接壓扁,現場慘不忍睹。


    雖然表麵上看,這些死亡有些是謀殺,有些是意外,不過查爾斯·戴維的家屬認為,查爾斯·戴維留下的遺書並不是查爾斯·戴維親筆書寫,而是有人偽造的。


    將皮內爾·弗雷德裏克乘坐的汽車直接壓扁的那輛卡車,來自倫敦的一家建築公司,這家建築公司和南部非洲資本關係密切。


    至於貝佐伊登霍特,別墅裏發生的戰鬥在短短兩分鍾內結束,這個時間讓很多人都感覺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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