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影怎麽要求,怎麽想要說服我,我都不願意離開京城。


    我執守著我該守的,哪怕等著我的,是死。


    宮裏劍拔弩弓,好是冷肅的氣勢,秀城徹底地讓人大遼人占領了,如今就往京城出發,再多的力量,成了死守。


    誰都相信,京城會破,顧青蕾會死。


    可是我還是守著,我是帝姬,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嚴,我的命,應該與京城連結在一起。


    千絲引了大遼,氣勢洶湧而來。


    影也說什麽不離開了,我知道他想替南宮竹守著我,保護我。


    其實不必,他離開,我能活多久我心裏有數。


    如果沒有攻破京城,我就會活到我的孩子出來,如果攻破,那麽隻能說我會早點與他相見。


    什麽也不必刻意去強求,老天爺給我的路,沒有退,沒有停,隻能跟著進。


    “影,你走吧。 ”我歎口氣,看著他站在花樹底下。


    那權還光禿禿地,連片葉子也沒有。


    這些樹,等不及讓我看到它們綠意濃濃,枝繁葉茂了。


    影搖頭,淡淡地說:“作為一個將軍,是不能臨陣拖逃的。 ”


    我笑,也不應話。


    一會兒小公公端上來茶,我讓他端去給影喝。


    我是不喝茶的,身體比較虛。 很久很久沒有喝過了。


    “影,認識你,真是一件開心地事。 ”我喝了口甜潤水,有些歎息。


    回想著以前,那種種的往事,仿若在眼前,有些害怕。 有些心悸,那時的我們。 多年輕啊。


    現在想著還有點不可能,再重來一次,我們會怎麽樣。


    但是情與愛,離我們已經很久。


    不再是那種感覺了,現在擁有的,就像是朋友一樣,不談什麽。 但是心還是能了解的。


    他喝下茶,輕淡地說:“青蕾,怎麽辦,認識你,隻是我一生啊,最深刻的事。 ”


    我想我也是,人生的旅途上,沒有他。 就是一種遺憾了。


    我趴在桌上:“影,我有些想睡了,你陪我再坐一會吧。 ”


    他說好,就坐在小公公端上來地圓凳之上。


    沒一會,他就kao著樹,有些打盹。


    我悄悄地看著。 看到他沉睡了,才抬起頭來,對著公公說:“你們把他偷偷送出宮裏去,他吃下的是一種藥,記著,二天給他吃一次,我要讓他離得越遠越好,你們,也各自離開尋活路去吧。 ”


    幾個人跪在地上:“奴才願與帝姬同在。 ”“人都是要活著地,能活著。 就活著。 去吧,悄悄的從東側門出去。 把他送得越遠越好。 ”我背過身子去不看,再見了,我的朋友。


    影,我曾經喜歡的人。


    我是帝姬,我不能逃的,不管活也好,死也罷,人總是要活出自已的尊嚴來。


    我不願意畏縮著過日子,那也不代表著安全,一天沒殺我,千絲一天不放心。


    如果是千絲,我也會讓位,把兵權把玉璽給她,但是我想,不會是她的。


    她不過也是大遼利用地一顆棋子罷了,我輕輕一歎,再轉回身子,看著那幾個老實的忠厚的公公扶了昏迷的影走。


    我實在不願,連我的朋友也扯進來。


    寧願他是活著的,心裏會更安慰一些。


    他不欠我的,而我欠他很多,我希望他以後,可以尋找到自已的幸寶。


    宮裏人心惶惶,索性也就隨了那些奴才,想走便走,想留便留。


    我地身邊留下來保護著我的,還是以前南宮竹訓練出來的。


    隻要我活著的一天,我就好好地護著身子和孩子,不管他有沒有機會見到這個世界,能有感覺的一天,就要愛他一天。


    回到帝姬宮,看著空空如也的宮殿,有幾分好笑。


    做人多差勁啊,宮女走,連一些東西也搬走了。


    “帝姬。 ”一個宮女迎上來,跪了下來地,氣憤地說:“剛才那些奴婢,竟然拿了帝姬宮裏的東西跑,奴婢對不起帝姬,請帝姬責罰。 ”


    我去扶她起來:“你請起,不必跪我,如今大遼就要兵臨京城,你們想要什麽,也就拿什麽就走吧。 ”不是她們拿,等破了京城,也都成為大遼的。


    我是一個女子,不管能力有多大,在這裏女子就是不如男。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隻聽我的命令,去掉帝姬的光不,我不過是一個軟弱的女人而已。


    有禦林軍鎮守著宮裏,已經相當的滿足了。


    但是這些,遠遠不是大遼的對手。


    如果可以,我不想因為我而死太多的人。


    “帝姬,我們不走。 ”“起來吧,不必跪著,走也不走地結果,你們都很清楚,我也不能幫你爭些什麽了,不出二天,大遼就會來攻宮裏。 ”而我,隻有等死。


    寶寶,爹爹會等我們地,不用擔心。


    晚上睡覺的時候,卻聽到外麵馬廝長鳴,一個禦林軍首領進來報:“帝姬,大事不好,大遼連夜進京,已經將皇宮給包圍了。 ”


    來得,還真是快。


    千絲,你來了嗎?表哥啊,你還好嗎?


    “是由司馬聰那逆賊領兵而來地正在叫戰,要帝姬出去。 ”


    原來是他,他對天商的兵戰圖,知道得一清二楚,怪不得勢如破竹就殺到了京城。


    他父親領兵隨我父親背叛北皇,也休息他們對我父親是忠心的。


    我歎口氣:“我就來。 ”


    披上厚厚的披風,宮女點上燈籠,在前麵引路,幾個禦林軍隨身保護著。


    黑糊糊的宮殿在風吹過的時候,似嗚咽的聲音。


    在說著,天商氣勢已盡。


    已盡,但是我還要掙紮,還是在賴活著。


    走過那玉雕欄麵,燈籠的光映照在水麵上,多詭異可怕。


    我收回視線看著遠處,無論什麽時候,我都討厭宮裏的黑夜,為什麽這麽傷,這麽多的歎息,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傳過來,要將人的心裏,鑽出一個洞,再用那些幽幽的歎息來掩蓋住。


    轉過長廊,風聲越發的緊。


    宮女出聲了:“帝姬,要不然,等明在天亮之後再出去,這黑夜刀劍無眼,有恐傷了帝姬。 ”


    我輕道:“沒關係的,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如果注定了那時候走,我是避不過的。 但若你們乖順聽話,我想大遼的蕭穆陽是不會殺你們的。 ”


    他恨的,隻有我父親而已,當年我父親一手策劃謀變之事。


    讓他險些命喪京城,那時他走的時候,說過,他有一天會討出這筆血債。


    父親已走,剩下的,隻有我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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