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朗聚精會神修習《擒龍功》內力,待得睜眼一瞧,業已天光大亮,直覺體內三股內力循環往複,尤其《控鶴功》《擒龍功》所修內力更是龍虎交匯,已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身經脈之中活潑潑、暖洋洋的真氣來回流動,異常舒泰,心知這一夜修習《控鶴功》已有小成,暗道:這《控鶴功》與《擒龍功》當真像是陰陽相生,若無《控鶴功》,我這一夜修煉《擒龍功》,想必所獲無幾。


    雖一夜未眠,但體內生機盎然,精神矍鑠,比蒙頭大睡一夜的精神頭更好,當下下得床來,徑直往練武場而去。


    舞弄了一番槍棒刀劍,拋拿了一會石鎖,心中尚有些事情不明,於是前往前廳,恰見林戰天著人前來呼喊他,當下隻身前往。


    林戰天這幾日當真是人逢喜事兒精神爽,大清早抹黑起來,便到練武場活動一番筋骨,結果是一群護院嚎叫連連,林府上下大都沒能睡個安穩覺。此刻老爺子正端坐廳中太師椅上,品著一杯禦賜碧螺春,望了眼坐在身側的林朗,半眯著雙眼透過窗戶望向林家大院,不知心中想些什麽。


    良久,這才緩緩道:“滄瀾何時起戰亂麽…朗兒啊,你想的可簡單咯,政治是個很複雜也很奇特的東西,江湖人不可能真正懂得國家之間的暗戰,比說這次歸雲山……”林老夫人恰巧從後堂出來,聽他說道歸雲山三字,身子一晃,便已到了林朗身邊,笑眯眯的問道:“朗兒,你可知道上次歸雲山那什麽少宗主前來所為何事?”


    老爺子話被打斷,頜下胡子一翹,卻也不敢言語什麽,聽聞夫人說起這事,眼中泛起一絲笑意,林朗不明所以,奇道:“奶奶,所為何事?”


    老夫人伸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笑罵道:“饒是你這小子聰明隱忍,此事你斷然猜之不到!那丫頭呀~~是來瞧他未來丈夫的!”


    林朗大奇:“前日裏歸雲山來人中並無女子啊?何來丫頭……瞧她丈夫之說?”林戰天哈哈大笑:“老夫原以為你如此年紀就懂此等隱忍,心中還感歎老夫老了,被自個兒的孫子給比了下去,這般瞧來,薑還是老的辣呀,朗兒,你竟沒瞧出那鶴青軒乃是女兒之身?”


    林朗心中暗道:是了,怪不得那日鶴青軒屢作兒女之態,我一直瞧他不起,原來當真是女兒之身!想起奶奶的話,心中一凜:瞧他未來的丈夫,莫非……


    林戰天複又開口道:“適才我已說了,江湖之人卻是不懂國家之間的暗戰,便是此理,歸雲山知我林家無後,朗兒天性愚鈍,失了我林家,歸雲山與踏雲國便是其餘諸國的眼中肥肉,自以為戰事將起,這才想到一個法子,便是與我林家結成姻親,如此一來,林家與歸雲山空前團結,其餘諸國妄想突起戰事,也要斟酌一二,前日歸雲山鶴青軒來我林家,便是此理,一來是相商大事,二來鶴青軒自身前來刺探朗兒你!”


    林朗道:“歸雲山怎可讓少掌門嫁於一個蠢材?”他左思右想,想不通這是何道理。


    林戰天站起身來,正色道:“朗兒,歸雲山與我林家一在江湖一在廟堂,共同輔佐踏雲,歸雲山此次做出如此決定,一來是緩解失了林家之後歸雲山處於江湖上風口浪尖之危勢,二來,卻真正表明歸雲山之決心,歸雲山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這份肚量,實在令人敬佩!”


    林朗心中一凜,從始至終,他對於這個與林家同掌踏雲的歸雲山,好感也就爾爾,如今聽來,這歸雲山實在是忠國愛民之輩。心下對自己往日的不屑感到不滿。


    “知道了,爺爺,隻是這聯姻之事……”林朗心中惴惴,前世古時候常有兩國聯姻之事,熟料,他自己如今也遇到這事,當真舉手無措。


    林老夫人嘿嘿一笑:“我道你小子已然成了人精,熟料……哈哈,這番倒是很解氣啊,哈哈!”


    林朗尷尬一笑,知道奶奶是在玩笑,不以為意,卻聽林戰天說道:“你切莫擔心,爺爺既沒答應也沒允可,那日你走後我將個中情由及國家之間的貓膩略略提及,想來以歸雲山風揚掌門的精明,自然能夠明白!”


    林朗不明就裏,皺眉道:“爺爺,究竟國與國之間有何貓膩?難道這戰事一時不會起嗎?”


    “哈哈,當然不會!”林戰天開懷大笑,“踏雲目前雖然看似風雨飄搖,國主李聰更是毫無能力之輩,然踏雲皇室李家先輩們曆代創下的基業,豈是其餘諸國一時間可以吞下去的?踏雲國的底蘊不是尋常江湖之人可以想象的,而戰事一旦開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必將是一番持久戰,東方蒼雲、西方出雲、南方新月、北方蒼月,這四個國家,哪一國及得上踏雲地大物博?”


    林戰天喝了幾口茶,續道:“何況東方蒼雲要攻踏雲,中間有潛龍江橫貫其中,江上猛追灣兩國常年派重兵駐守,想要攻破,何其之難。南方新月與踏雲有北邙山橫亙千裏,幾處要塞如鷹愁澗、青殺口、帝踏崗……哪一出不是天險之地?北方蒼月常年積雪封山,雪崩連連,邊境上多年下來更是不敢派兵駐守,行軍之難,可想而知。”


    林戰天看了眼林老夫人,又道:“況且有我林家一日,蒼月就不會攻打踏雲!唯獨西方出雲,兩國之間無任何天然要塞,若是出雲國進軍我踏雲百裏,占據潛龍江源頭,若被其攪亂河道,上遊江水肆虐,下遊我踏雲便受牽連,屆時危害甚大,曆年來,我踏雲在出雲邊境上的駐兵最精、最重、最勇!五十年前,那潛龍江便是屬於出雲,所幸前任皇帝李乾,豐功偉績,經我林家、歸雲山支助,親征西進,這才奪下潛龍江源頭,為我踏雲領土!”


    “踏雲國雖然皇帝無才,林家式微,然地利、人和俱占,你道是戰事起不起的來?”林戰天傲然說道。


    林朗心中思緒翻滾,踏雲國與其餘四國之間還有這等優勢,他倒是從沒想過,可真夠蠢的。其實這倒不是他笨,戰爭想來都是天時地利人和之間的取舍。


    “老夫此刻倒是後悔了!”林戰天歎了口氣,望了眼老夫人,老夫人白了他一眼,自豪道:“我孫兒自比那鶴青旋好多了,聯姻不成就不成,還指望我林家‘高攀’他歸雲山麽?”


    林朗莞爾,爺爺遺憾的是前日不曉得林朗是裝出來的愚笨,白白失了一位好孫媳婦,奶奶卻是將自己看的太高了……


    “爺爺,俗語有雲,人力時有窮,我估摸著,您所說這些固然有力,然踏雲日漸微弱,民不聊生,屆時必將內亂四起,這些天然屏障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吧?”林朗拿過一隻茶碗,滿上茶,吃了一口問道。


    “唉!李乾何等英明,卻又這等兒子,當真是踏雲之不幸,也是李家的命數到了,如此下去,五年,最多五年,屆時必將烽煙四起,若所料不差,五年之內,各國之間,摩擦必然不斷,旨在相互試探,然五年之後,踏雲倘若依舊如此,李聰依舊昏庸,則踏雲必亂!其餘諸國借勢而起,蠶食踏雲!”林戰天斬釘截鐵,氣勢爆發,此時方有外間傳聞一國支柱的豪氣!林朗經老爺子這麽一番點撥,當真如撥得雲開見日出,大陸形式在林戰天眼中,就仿似尋常人家的家事一般,顯然明了,井然有序。


    “五年時間,若是李聰頓悟不得,依舊如此昏庸無能下去,踏雲必危,爺爺似乎並沒有全心輔佐皇室的心思…”離開廳中,林朗尋思道,隨即又想:踏雲破滅,我林家會怎樣?這個問題一出,當真是心中一緊,踏雲破滅,林家…隨之破滅嗎?


    “不可,萬萬不可!我林朗在一日,林家就不會為人所欺!若要滅我林家,須得有本事滅我林朗!“胸中豪氣陡生。回到房中,卻見母親正在等候,原來段舒婷衝洗給兒子做了幾套衣服,冬春剛過,夏日來臨,原是該換清涼點的衣服了,知道兒子愚笨之態實則是裝出來的,段舒婷自然高興,隨即又想起林朗去喝酒,卻身無分文,這才給林朗在賬房取了些錢,親自送了過來。


    段舒婷走後,林朗稍作整頓,想起前日在雲間酒肆遇到的那一夥人,提及盤龍古劍,向來聽聞盤龍古劍的威名,卻從未一見,說不得,要去見他一見,同時挖出他們所謀之事,倒也有趣。京城極為繁華,且大小胡同甚多,若那夥人不找個熟悉京城的當地向導,自己是一時半會走不出去的,料得那幾人此刻就算出了城,也必定不遠。當下悄無聲息的躲開‘龍鳳呈祥’四人,出得府去。


    林府位於京城西門附近,林朗昨日出得西門,極為迅速,京城有東西二門,皇宮卻是在城南,若這一行人要出得城去,必然要出東門,林朗對京城實在不是很熟悉,在街麵上拉住一地痞,那地痞見他衣著華麗,倒也不敢造次,又見林朗拿出一個足足十兩的大元寶,當即小爺公子的帶林朗向東門而去。


    京城實在太大,這**一路卻是大獻殷勤,這兒指指,那兒點點,介紹的不亦樂乎,林朗心中有事,經過一家馬市,買了兩匹馬,催促那地痞策馬而去,行了頓飯時間,已然到了東城門口,牽過馬,打發了地痞。這才牽馬緩緩出城。就在此時,眼角瞟到一絲黑影一閃而過,林朗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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