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年已經失去了要攻擊的心情,對眾人說道:“先救火。”然後整個人又癱坐在了椅子上。外麵的呼喊哭叫,似乎跟他沒有一點關係。


    在他的大帳之內,燈光突然暗了暗,接著一道黑影閃到了他的跟前。張大年身手頗為敏捷,感覺到危險,沒看危險從何處出現,就拔出了長劍。踹倒身前的條幾,亂舞動起來。


    那黑衣人嘿嘿的一樂道:“省省吧。”說著身子向前湊過去,單手抓住了他的劍刃,另一隻手在他身上輕輕的一點,張大年悶哼一聲,就此了結了,安之的一代名將,叱吒疆場這麽多年,從未曾失敗過,沒想到這次陰溝裏翻船`,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


    來富臨走之前,還在在他的帳篷外放一把火,又把他的屍身燒了個蕩然無存。各路的將領在率領各自的士兵救火的時候,從古城方向傳來了聲勢浩大的呼喊聲,“殺呀……衝呀……”從聲音上判斷,從古城裏衝擊而來的士兵不少於三萬人。這時候失去統一指揮的士兵,聽到這個聲音,魂都飛了,撒鴨子就跑。瞬時,這兩萬人的大營惟留下了燃燒著的火炭。


    來富回到秦子月身邊依舊是一副卑微的姿態,道:“主人,您交代的任務完成了。”


    秦子月笑著衝他的胸脯上捶了一拳道:“去你奶奶的,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啊。行了,兄弟,還得麻煩你,把這火給滅了,然後跟著逃兵,等他們休息的時候,你就給他們來點刺激,一直讓他們跑到兩領口,記住,必須走兩嶺口,咱們的人早在哪兒等著了。”


    來富依舊是低頭做尊敬狀,應了一聲,跑了。


    安之境內震驚了,古城戰役,喪失了一萬名精兵,兩領口戰役喪失了將近兩萬人,燕城慘案,城內一萬多名官兵無一生還,生活在哪兒的三萬多名百姓,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浩劫,匪兵把燕城搶劫一空。安之的郡主,一個麵相隻有四十多歲的文弱男子正在自己的書房內打轉,地上散落著茶杯花瓶的碎片。在他打轉的不遠處跪著一個人,這個人是兵部尚書許震東,年約五十多歲,胡子頭發已經花白,但身子卻頗為硬朗。那安之的郡主大概是轉累了,氣喘籲籲的說道:“你不是告訴我,打下兩領隻需要損失六萬人嗎?現在損失了多少了?”


    許震東頭紮的很低道:“陛下,老臣無能,請求處置。但這次的失利,並不影響全局,我們的大軍已經攻到了兩領的首府金沙薩,董家馬上就完了。至於在古城以及燕城的失利,我想向陛下申明一點,這次失利,非我軍指揮不利,而是因為匪兵裏麵有術士參與了這次戰爭,所以,我懇請陛下也派出術士參與剿匪。”


    安之郡主狠狠的瞪著許震東道:“術士,你真會給自己找理由啊。”說到這裏,安之郡主似乎安靜了下來,坐回到椅子上說道:“老許,咱倆君臣,我可有待你不誠的地方?”


    安之的郡主有個毛病,越是震怒,越說明他不拿你當外人,但溫柔下來,客氣起來,那好,你這個人多半完了,跟了他三十多年的許震東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他知道郡主真正生氣的原因。他最看重的兒子是他在一次圍獵的時候,與土人女子所生,沒有任何的背景,新近才認過來,雖然進宮也有三四年的時間,但他畢竟沒有任何力量的支持,所以一直蟄伏著。前一段時間,鳳仙子遇見到郡主的大限將至,這才逼迫的郡主不得不給自己旁出的兒子掃清登基障礙,也就是說他必須除掉皇後的族人,但這個掃清,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必須一點一點的清除,要快了,恐生出是非,所以他才發動對兩領的戰爭,讓自己兒子的生力軍通過這次戰爭,快速的成長起來,先由他們控製軍權,然後再清理朝內的文臣力量,最終達到兒子真正當權的目的。但這次莫名其妙的失敗,而且還把戰火燒到了自己的郡內,這在以後恐怕落下把柄,不利於兒子當權的威信。他怎麽能不怒呢。更怒的是,出現這個事情,許震東還要推委自己的責任……


    許震東依舊紮著頭道:“陛下待臣子不薄,萬死無以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我明白這個事情的嚴重性,這個責任由我來承擔。”說到這裏,許震東抬起了頭,神色間帶了點凜然之氣道:“但在臣子領罪之前,必須要跟陛下再說一聲,千萬別小看了那一群匪民。”


    安之的郡主心中不喜,壓製著怒火說道:“我知道了。”


    許震東叩頭站起來說道:“那臣下去領罪了。”退了出去。


    安之郡郡主站在書房內,平視前方,說道:“慶兒,出來吧。”


    無聲息的,一個年輕人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小心的說道:“父王,我覺得許尚書說的沒錯。”


    安之郡郡主回頭看了一眼這臉色略顯蒼白的少年,走回到椅子上,歎息一聲說道:“他說的沒錯,但這次失利必須要找一個人來頂罪,你是這次戰役的總指揮,這個罪責,非你即他,如果治你的罪,那你的威信何在?這次把你從前線招回來,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事情。”


    慶王道:“現在幾路人馬都集中到了金沙薩的城下,拿下兩領隻是時間的問題,所以我想抽出一部分兵力對古城附近的山區土匪進行剿滅。我跟許尚書的分析不太一樣,我覺得哪兒的兵力絕對不會有三萬。古城是山區,總人口超不過十萬人,怎麽可能一下子冒出三萬土匪呢?更何況以前咱們也沒聽說哪兒有什麽大的勢力存在,而且,咱們攻擊兩領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算有三萬,那也是烏合之眾,隻要把他們的保護傘打掉,絞殺他們,易如反掌。”


    安之郡主點點頭道:“你的意思也是讓術士參戰?”


    慶王點點頭道:“非如此不可。”


    安之郡主歎息一聲說道:“兒啊,在朕的眾多兒子中間,你是最為出色的。但你還不成熟。咱們現在打這一仗的目的何在?”


    慶王很平淡的說道:“教訓兩領。”


    安之郡主點頭道:“也算是吧。可你現在要幹什麽?如果咱們要派術士參戰,那其他的國家會怎麽看咱們,會怎麽對咱們,你考慮過嗎?咱們不能隻著眼於片麵的得失,要全局謀劃。打兩領,要打個恰倒好處,不能讓他滅了,也不能要他還有反咬咱們一口的能力,然後就是想怎麽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慶王聽了安之郡主的話,微微的思考了一下,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說這一群土匪先不著急收拾,等那一塊地方歸了咱們,咱們想怎麽幹都行,現在最主要的是跟兩領人接觸,進行和談。”


    安之郡郡主笑了,道:“好了,我累了,你去吧。”


    從古城撤退回來,秦子月顯得悠閑起來。這一段時間,他把權全放給了書生,讓他看著去整頓吧,自己還得抓緊時間準備一下,進那千年古墓,把裏麵的寶藏都給弄出來,這樣一來,從經濟上,就不怕別人卡自己的脖子了。


    山頂的小廟,現在算做是秦子月的行宮了。哪兒除了書生兩口子再加上秦敏偶爾的來一下,剩下的就隻有秦子月和來富了。公主早被秦敏給賣到老爺子哪兒了,生活的好與壞,秦子月沒去看過。離月圓之夜還有一天,秦子月獨自一人向父親住的地方走去。這麽長時間沒見公主,他從骨子裏想,但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沉迷在修煉之中,竟找不出去看她的時間,其實這都是借口,實際的原因是他不願意回那個家,為這個,他曾經囑咐過秦敏幾次,讓她把公主給帶過來,但秦敏總裝做聽不到,大概是吃醋吧。


    天大熱了起來,秦子月頂著烈日向父親哪兒走著。哪兒還是老樣子,山後的小院裏,有幾棵古樹,幾個閑得無聊的女人正坐在樹下閑聊著。秦子月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向正房走去。


    雖然秦子月不說話,但那一群女人卻表現的十分熱情,看秦子月走來,趕緊的站起來,喊道:“大少爺回來了。”其中一個乖巧的,移動那三寸金蓮,向屋子裏跑著喊道:“老爺,大少爺回來了。”


    正房裏傳來幾聲咳嗽,接著回了一聲道:“回來就回來吧,喊那麽大聲幹什麽。”


    這時候,從側房裏,公主跳了出來,看到秦子月,大喊一聲:“月哥哥……”


    秦子月回頭看了一眼,差點沒笑出聲來,公主的一身裝扮實在是太古怪了,頭發挽了個鬏,盤在頭頂,腳下踩的是有半寸多高的木頭鞋底兒,見秦子月過來,一著急就想跑,但那鞋怎麽可能讓她跑的起來啊,一生氣,把鞋一甩,跑了過來。


    跟在公主身後的是申文虎,他什麽時候好的,秦子月不知道,但卻知道他現在實在是太難看了,頭上的頭發全沒了,臉,由於雷擊,留下了幾道恐怖的傷疤。


    公主跑過來,拉住秦子月的手,帶了點撒嬌的說道:“月哥哥,你怎麽這麽長時間也不來看我啊。”


    秦子月輕輕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


    老爺子從屋子裏走出來,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站在門口沒說話。


    公主一見老爺子站在哪兒,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撒開秦子月的手,小聲的說道:“秦伯伯好。”


    老爺子微微的點點頭,表情裏不自然的流露出一種滿意,但語氣依舊很威嚴的說道:“到屋子裏坐吧。”說著自己率先向屋子裏走去。


    “你們什麽時候把婚事兒辦了呀?”秦子月剛坐穩,老爺子就開始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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